陸師兄在剛出門的時候就覺得街上的氣氛有些不對,這幾個月以來,他和師妹一直在鹿鳴城內等待着阮峰師兄的訊息,不過始終沒有等到。
他和師妹也曾經尋找過聖爐的下落,不過鹿鳴城是大齊邊陲的界城,面積十分的廣袤,一共有三個屬城,環城周圍大小莊園有幾百處,聖爐被碰觸的聲音他們只聽見過一次,方位也不好確定。
漸漸的他們也失去了信心,就準備等到月底就離開,不過今天剛一出門就被這滿城戒備森嚴的衛兵給嚇了一跳,他心虛的剛想轉回客棧,卻不料剛好被一隊各家巡查的衛兵給攔下了。
領頭的隊長是個玄徒上階的絡腮鬍漢子,擋住了陸師兄道:“叫什麼名字?”
陸師兄兩眼飛快的掃了隊長身後跟着的衛兵,有七八個玄徒中下階的境界,就一邊琢磨一邊回答道:“陸子巖。”
絡腮鬍漢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陸子巖,微皺了一下眉頭道:“應該是玄士下階,你是什麼地方人?”
陸子巖看到隊長身後的衛兵有一個人拿着紙冊正記錄着,就心意一動,剛想取出自己的飛劍,就猛的覺得身後被人捏了一下,回身一看正是自己的師妹,黃師妹正用眼神朝着街口示意了他一下。
隨後黃師妹面帶着笑容道:“長官,我們師兄妹是南諭城人,來這裡是遊歷的。”
陸子巖這時纔在師妹的示意下朝着街口看去,只見兩個最低也是玄師級別的修士正在街口端坐,身後各站了兩名衛兵不停的掃視着街面上的人羣,他心中不禁暗呼“僥倖”,若不是師妹及時提醒,自己動起手來,估計剛拿出飛劍就會被這兩個玄師直接轟殺。
這時絡腮鬍隊長也打量了黃師妹一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黃師妹爽快的回答道:“我叫黃依,不知長官有什麼事情?”
絡腮鬍隊長向着身後一擺手道:“鹿鳴城是邊陲重鎮,城主有臨時徵召修行者的權利,只要是大齊子民都有義務爲保衛大齊的疆界征戰,你們現在被徵召了,我會派人帶你們去東城的軍營臨時安頓處,到那裡會有人專門安排你們的。”
說完話,就從隊長身後走出了兩名玄級下階的衛兵,帶着他們就要向東城走去,陸子巖還想再說上幾句,就被黃依從身後扯了一下衣襟,然後二人順從的跟着衛兵走向了東城。
一路之上,陸子巖看到每條街道都有衛兵在各家搜查,遇到修行者就會被帶到東城,而每個街口也都有玄師境界的修士存在,想要偷跑和硬闖是不可能了,看來要是想離開的話,就只有到軍營裡再想辦法了。
走進了軍營,他們被領到了副帳外的一張桌子前,把他們名字報給了坐着一個軍官後,兩個衛兵就離開了軍營,軍官這時手中拿着毛筆道:“你們兩個什麼修爲?是丹師嗎?”
黃依回答道:“我和師兄都是玄士下階,不是丹師。”
軍官就指着旁邊的一個帳篷道:“第十二小隊,你們就先分到那裡吧,對了,裡面貼的有軍營的紀律,以及獎懲的標準,你們要仔細的看,以後若是違反了軍紀,到時別說我沒提醒你們。”
陸子巖和黃依就只得走向了帳篷,帳篷外站着一名衛兵,走進了帳篷以後,看到裡面已經有個五六個修士,有男有女,有的在盤膝修煉,有的躺着休息,還有兩個正在看帳篷內張貼的軍紀。
黃依皺着眉頭走進了帳篷,環視了一圈後,就掀開了帳篷的布門道:“怎麼男女混住,這怎麼休息?”
外面的衛兵冷冷的道:“都是修士,天天打坐調息就行了,若是要入恭的話,西邊布擋是女修的位置。”
黃依看到幾個兵痞正嬉皮笑臉的朝自己這邊看,就恨恨的轉過身,重重把布門甩下,回到了帳篷後,賭氣坐在陸子巖的身邊,秘密的傳音道:“師兄,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裡。”
陸子巖卻苦笑着道:“我也想,不過現在看來有些不可能了。”
黃依驚訝的道:“怎麼了?這軍營雖然戒備森嚴,不過等到他們大軍開拔的時候,總是有機會的。”
陸子巖這時說出聲道:“你先看一下這上面的軍紀吧。”
黃依把目光投向了帳篷內張貼的軍紀,飛快的瀏覽了一下,頓時面色黯淡了下來,上面寫着各種獎懲的制度,比如殺一個胡人士兵多少銀兩,殺一個胡人修士多少靈石之類的,不過和他們息息相關的是連坐的懲罰。
如果一個小隊內有一個人逃跑的話,那小隊所有的人都會被送到城主所轄的靈石礦內做苦工十年,如果小隊內有兩個人逃跑的話,其他的人則要做苦工二十年,以此類推。
不過獎勵也很讓人眼紅,如果能抓住一個本隊的逃兵,不但苦工取消,而且還會獎勵中品靈石十塊,然後還是以此類推,若是能舉報整個小隊做逃兵的,只要消息屬實,將會獎勵玄機上品丹藥一枚。
黃依看着帳篷內的修士互相警惕的目光,心中不由得哀嘆了一聲。
秦氏莊園。
大長老掃視了一眼站在臺階下的秦氏族人道:“我們秦家是大齊子民,數百年來是以戰功立業,纔有現在的家族興旺,今日城主徵召所有秦家子弟,希望你們不要墮了我們秦家的威風,我等着你們凱旋歸來。”
這時黑甲的傳令兵拿出了城主府內的秦家花名冊道:“徵召的年齡在十五歲以上的秦氏子弟,每唸到一人,就自動在我的右手邊排成隊列。”
“秦勇。”
“到。”第一個被唸到的是秦家長房的嫡系子弟,身材高大的秦勇走出了人羣,然後筆直的站在傳令兵規定的位置。
“秦巒”
“到。”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被廢去修爲的秦巒也從宗祠內放了出來,腳步蹣跚的站在了秦勇的身後。
……
“秦紋”
站在人羣中的秦紋臉上還留着汗漬,答應了一聲也站在了傳令兵的右手旁,這時大長老的臉色猶豫了一下,不過終究沒有下定決心,就低聲對着旁邊的二長老道:“二弟,若是在戰場上,你要讓人多照顧些秦紋,畢竟咱們秦家也算出了一個丹師。”
二長老也想了想道:“大哥,我看還是把他替下來吧,戰場上刀槍無眼,我是怕有個萬一,那咱們秦家的損失就大了。”
大長老搖了搖頭道:“這段時間,我看秦紋修行煉體的功法,應該有自保的能力,咱們秦家是軍營出身,若是這次換下了秦紋,難免以後在族中被人輕視,若是這樣再疏遠了和家族的關係,實在是得不償失,倒不如讓他也闖一闖,先經歷些事情,也算是一次歷練吧。”
二長老也眯着眼看着秦紋道:“那我就安排秦虎多照顧些他,這些小字輩中,也就這小子在戰場上能適應的快些。”
最後花名冊上的名字都點完了,秦氏莊園內所有的男丁都被排在了隊列裡,本來秦祿也想跟着秦紋去,不過城主府也有規定,參加徵召三次以上的老兵,如果有特殊原因,可以免徵,秦紋不想讓他再去戰場上冒險,就直接把他留在了家中。
接下來就是各房的供奉了,供奉一般都是隨着族人一起徵召的,若是有修士境界比較高的,也可以接受城主的單獨徵召,條件上要好上一些,不過秦家的供奉境界最高的只是玄士上階,還沒有達到單獨徵召的條件,就都排在秦氏族人的隊列裡。
丹師雖然比較特殊一些,不過也要達到玄士下階,左溢還沒有突破玄士期,這次也跟隨在秦氏族人的大隊中,藥谷內只留下未到徵召年齡的小溪看守。
秦氏族人被分成了三列,曾經被徵召過的族人一列,初次被徵召的修士一列,初次被徵召的普通人一列,各列都有一名長老帶隊。
秦紋和秦虎、秦孝都分到了初次徵召的修士這一列,帶隊的是二長老,現在秦家除了留下看守門戶的大長老和族長外,就只剩下還在外面處理阮供奉事情的五長老沒有去,二、三、四三位長老各帶一隊。
分列成小隊的秦氏子弟從議事廳的院落中整齊的走了出來,外面送行的家人都已經把準備好的包裹遞給了自家的子弟,然後都低聲的叮囑了幾句。
秦家莊園在大齊疆域的邊陲,就算是前些年大齊和胡人和談的時候,也經常會有些摩擦,每個秦氏子弟在一出生,身上就流淌着和胡人戰爭的血液,耳濡目染的就是長輩們所講的戰場上的舊事。
他們的面對的雖然是胡人的刀槍,可是一退後,胡人佔領的就是他們的家園。留在家中的婦人們也都習慣了,聽到了召集全族男丁的九重長鍾,就已經在家中把要帶的包裹都打好了。
走出了秦氏莊園的寨門,傳令兵就對着大長老一拱手,然後翻身上馬,帶着秦氏子弟就向軍營的聚集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