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向與人爲善，有些人卻是不領情的，日子長了還以爲夫人是個泥人。不管如何，銓哥兒是正正經經養在夫人名下的，夫人不拿出點威風來，日後恐怕連銓哥兒她們也敢怠慢，不過是上不了檯面的庶女姨娘而已，能得夫人的教誨是她們的福份。”
紫柔真是不說而已，一說也是毫不留情面的。
二夫人點頭道：“那孩子本來長得好，雖有些小心眼平日裡看着也還機靈，不曾想是個眼皮子淺的，今日她拿老太君那串東珠的模樣你也是見着了的，真真是丟盡了相府的臉面，我這會子也懶得說她了，就任她們一味去寵着慣着吧，就她這性子還妄圖攀龍附鳳上趕着去給皇子做妾，的確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夫人犯不着爲她們煩惱，這事就算是說到老太太那裡去咱們也是佔着理的，也不怕她們編排什麼。”
“你當我會怕老太太麼？”二夫人冷哼了一聲。
“奴婢知道夫人不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與她們計較罷了。對了，夫人真想將大小姐過繼到名下麼？”
二夫人卻搖了搖頭：“這事還得和老爺商量才行，我方纔這樣說是要讓她們知道蘭兒我是護定了，她們若還要和那孩子過不去，我也正好藉着機會把這府裡好好整頓整頓。”
“夫人高見。”紫柔突然笑了起來：“今日見着夫人發怒，奴婢其實很高興。夫人當年在將軍府裡時是何等英姿，來了這相府裡卻是一年比一年沉默，眼看着連那起子小人都不把夫人看在眼裡了，奴婢見了她們那些張狂的樣子都替夫人難過。”
“我在將軍府裡什麼樣兒你哪裡能知道。”二夫人神色也鬆緩了許多。
“奴婢雖然是沒有親眼見過，早年也常常聽我娘說起，又見着老太君並將軍府衆人見着夫人回去都發自內心的歡喜，猜也猜得出夫人以前和現在肯定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又如何！女人啊，一嫁人就身不由已了
。你將來可定要睜大眼睛擇一個全心全意待你好的男人才是。只要是真心待你好的，哪怕是普通人家也好。等你有了個好歸宿我定會代你孃親將你風風光光嫁出去的。”
紫柔的孃親乃是二夫人從趙府帶過來的貼身丫環，嫁了莊子上的管事卻一直在她身邊侍侯着，兩年前一場大病早早去了，只得一年，紫柔她爹就另娶了一個寡婦，紫柔也就留在二夫人身邊侍候不再回莊子上去了。
她現下自然就是二夫人身邊最貼心最可靠的人，紫玉侍候二夫人的時間雖然不比紫柔短，卻不比紫柔有她母親那層親厚的關係。
“夫人，今日我看大小姐似乎有些不同尋常。”感嘆了一回，紫柔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提醒道。
“怎麼說？”
“夫人不覺得麼？大小姐往日的性子可是極膽小的，但今日參加壽宴可有半點失儀之處？”
二夫人眯起眼來想了想，微微點頭……
二夫人默默想了片刻才道：“那孩子也漸漸大了，聽說她母親本是嫡仙一樣的人物，可惜當年大哥和她一直在外遊歷，直到出事才把孩子送回來。”
“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紫柔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二夫人連忙搖頭道：“當年的事我們其實並不清楚，大爺送回來的信除了相爺誰也沒看過，底下的人都只是猜測甚至是臆測。相爺很快就下了死命令不準任何人再提，當年可是仗斃了好幾個下人，連老太太也閉門禮佛了半年才平息了此事，你在外面切切不要胡亂打聽此事明白麼？”
“奴婢知道，奴婢逾矩了。”紫柔連忙告罪。
二夫人道：“這也不怪你，當年的事本來就有些不清不楚，好奇也是人之常情。那時消息傳來，府裡本來還不太相信大爺夫妻兩個真的沒了，但這十來年過去一直沒有音訊，恐怕確實是不在了。”
“大小姐和她的嬤嬤剛回來時，老太太初時待她本來不是還挺好的麼，
怎麼突然就不管了呢？”
“誰知道呢？這府裡的人本就涼薄。罷了，不說了。我看那孩子卻是合緣的，你平時能照顧時也照顧一二吧。”
紫柔應道：“是！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奴婢看大小姐以後怎麼也不會比二小姐差的。似二小姐那般就算待她好了她也只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哪裡知道感恩。”
“你呀！你這張嘴我看也得管一管，這些話要是透出去她還不與你爲難，畢竟也有我護不到的時候。”二夫人提點道。
紫柔笑道：“奴婢也就在夫人面前纔敢說呢，哪兒會跟旁人說去。”
“好，先不說了，你去悄悄打聽一下，看看她們會不會去老太太那裡鬧什麼妖蛾子！”
紫柔點頭迅速離去，二夫人揭開左手腕轉着手腕上那隻半金半玉的鐲子默默想起心事來…..
夜深人靜，連草叢間喜愛吵鬧的蟲兒也休息了，齊幽蘭卻毫無睡意。
晚飯後她就開始看這一本好不容易從小書房裡翻出來的《神州異事》一直看到現在。
吳氏和棋兒早就被趕去睡覺了，只有琴兒本來陪在旁邊繡荷包，這會子也早支撐不住倚着繡榻睡着了。
不多時，書終於看完了，齊幽蘭戀戀不捨地合上書本，雙眼閃亮，仍然一絲睡意也無，她已經被這書裡的故事給徹底迷住了。
興奮了一會兒，又有些悵然。
若以她現在的情況，就算把身體練強壯了，有着前世的功夫底子，出去闖蕩還是遠遠不夠的。
幫琴兒蓋了件披風，齊幽蘭輕輕開門走了出去。
樹影婆娑，樹梢上那半圓的月亮不時從雲層間冒出來，讓本來淡青色的圍牆也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夜風有些微涼，齊幽蘭心緒紛亂也不覺得冷，緩緩走向西牆，她記得那裡有一叢似蘭非蘭有幾分類似夜來香的植物，此時正是開花的時候，略一走近就聞到了明顯的香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