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看着凌霄悵然的表情居然和當年的凌跡一模一樣,不禁低聲道:“你父親曾說過,他做着一切都是他作爲父親的責任和義務,我想對他來說,做這些都是值得的。”
“唉,值不值得,又怎麼是說的清的。先不說這個了,這次多謝雲瞳兄弟了,至少我知道我父親的消息了,這個戒指既然父親給了你,那它就是你的了。”凌霄將戒指重新遞迴給元一,眼中沒有任何不捨。
元一卻是沒有接過戒指,有些疑惑的問道:“爲什麼你如此信任我,不擔心我殺人奪寶,圖謀不軌。”
凌霄卻是灑脫的一笑:“既然雲瞳兄弟爲了我煞費苦心的來到凌雲宮,我又怎麼會懷疑你,再說我身上還有什麼需要雲瞳兄弟如此天資卓絕之輩惦記的嗎,這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事實就是如此。既然事實如此清晰,又何必多增加懷疑徒惹自己不安心呢。”
凌霄的一番話說得簡單,可是這世界上讓自己不安心的人多了去了,就連元一自己都自認爲做不到凌霄這般看得透徹。
只是聽他話中的意思,元一微微皺眉,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是不準備離開凌雲宮嗎?而且你身上的病並不是無藥可醫。”
凌霄神色一僵,視線不知道飄向哪裡,深深嘆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淡淡的道:“既然雲瞳兄弟已經來了,那就走吧,免得辜負了父親和你的一番美意。也許出去看看也不錯。至於我的病。好不好又有什麼區別。無非是多活幾年或者少活幾年,最終人還是有個盡頭的。這麼像普通人生活其實也挺好的,實力越大責任也越大,活的也並不自在多少。”
雲一聽着凌霄的一番話,只能用震驚來形容了,這麼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遇上一個活的如此明白的人,有多少人就算明白了。卻也在裝糊塗,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她面對這些責任甘之如飴,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她和凌霄的區別就在於,她明白卻也懂得順心而定,而凌霄卻是走了另一條道路,將所有的一切都學會放下。這不能說其中的好壞,只能說人各有命,難怪元一感覺凌霄身上有些奇怪,這凌霄的心境明顯已經快和她一般達到半神階別。所以他雖然因爲走火入魔的原因,不能吸收元素力。卻絲毫不影響元素力聚集在他身邊。那活躍的元素力自然就讓凌霄看起來飄渺如仙,如果不是不能修煉,元一敢肯定,這個凌霄修爲和成就絕對不在她之下。
元一和凌霄一直談了一整天,傍晚時分,元一才晃悠悠的回到臨時住宿點。這段時間,元一問了凌霄關於凌雲宮的一些基本情況,也約好了等外門弟子選拔結束,就帶他離開凌雲宮。既然一切都安排好,第三天元一倒是沒有出門閒逛了,而是老實的呆在房間裡修煉。
第四天清晨,天微微亮,大廳之中已經聚集了五六百人,只有少數一些參加外門弟子選拔的人員還沒有到場。比如元一,元一算是最後一批才入場的,她倒不是磨蹭,而是根本沒有發現那接引他們的白髮老者和中年男人的氣息,自然也並不急,她的不急倒顯得有些突兀了。
隨着元一的到場,再等了一會兒,穿着暗紅色長袍袖口有兩道銀色雲紋的中年男人身影,出現在大廳之中,在他身後還有兩個三十多歲的青年,兩個青年也是身穿一襲暗紅色長袍,只是袖口的銀色雲紋只有一道而已,實力比起中年男人低上一些,卻也是達到聖階二星的水平。根據元一從凌霄那打聽到的情況,元一知道這兩個青年是凌雲宮外門弟子中的精英弟子,而那中年男人則是外門訓練營的堂主,那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則是外門長老之一。
中年男人灰藍色的眸子冷冷的掃過衆人,沉聲道:“等一下,我會帶你們進入凌雲宮外門弟子才能進入的一號競技場中,你們要保持安靜,喧譁不敬者直接淘汰,現在你們跟我來。”
衆人跟在中年男人身後,沿着大廳右側的一道向下伸展的樓梯,緩緩的向下走。階梯的兩旁牆壁上都放着照明用的光珠,視線並沒有任何影響,走沒多久,衆人就看到眼前出現一道精緻的刻畫着銀色雲紋圖騰的大門。
中年男人在旁邊輕輕的按了一下,“咔嚓”幾聲輕響傳來,大門緩緩的升起,一個巨大的廣場出現在衆人眼前。廣場大概有一個小型足球場那麼大,周圍都是階梯型的座椅,看這樣式和規模與特倫大陸其他帝國的競技場沒有太多區別,只是這裡更爲華麗精緻的多,無數金絲勾成的花紋裝點着每一處細節,就連圍着競技場的欄杆都是用上好的材料製作而成,上面還刻畫出極其精細的紋理,要仔細看才知道,這上面刻畫的是一個極其完整的防禦陣法,其中所花費的功夫就不言而喻了。
在這廣場的中心有五個直徑二十米的圓臺,圓臺上地面的材質和刻畫的陣法紋路與學院基地的有些相似,只是顏色卻是晶瑩剔透的銀白色,而不是淡藍色。此時五個圓臺之上各自站着四個外門精英弟子,每一個修爲都在聖階以上,周圍看臺上除了主手位置上有幾個穿着暗紅色長袍外門堂主級別的人存在,就沒有其他人了,不過元一卻是感覺到暗處有幾道視線正盯着這一邊。
中年男人指了指那五個圓臺道:“這次凌雲宮外門弟子選拔的規則很簡單,你們隨機抽籤分成五組,不管用什麼方法,能從圓臺上下來並抵達中心看臺下方,最先到達的一百人,就算通過選拔。”
衆人聞言都是一驚。這樣的考覈有些太匪夷所思了。如果一個圓臺上的所有人同時朝着一個方向攻去。那能下來的人豈不是不止一百人。不過衆人雖然疑惑卻也沒有一個提問,誰也不想直接失去進入凌雲宮的資格。
中年男人掃了衆人一眼,不理會衆人的疑惑,朝身後的一個青年使了個眼色,青年手一翻,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大箱子,走到衆人身前。中年人冷喝一聲道:“排好隊,輪流抽籤。”
衆人立刻按着順序上前抽籤。元一來的比較晚,排在靠後的位置,半個時辰之後才輪到她,在她之前的血耀等人已經早早的抽完簽了。看着手中的號碼排上寫着五字,元一掃了一眼,直接朝着寫着五字的圓臺走去。
“你也在這組。”血耀低沉的聲音帶着不讓人察覺的驚喜之色。
元一看着他身後,並沒有其他人,他們運氣不好,萊爾和雙胞胎兄弟應該都分到了別的組。微微衝着血耀點頭,道了一聲:“真巧。”輕輕一躍。跳上了圓臺。血耀抿了抿脣,試圖想說些什麼卻有些猶豫的神色。
“我倒數三下選拔才正式開始。一……”此時圓臺下的中年男人大聲說道。
見選拔賽正式拉開了序幕,血耀血紅的眸子閃過勢在必得的光芒,神情變得專注起來,圓臺上的其他人也和他一般,眼中都閃着火熱的光芒。相對於他們的謹慎,元一倒顯得有些散漫了,也不能說她不在意,只能說刻意僞裝的熱情,到底還是差了一籌,不過一百多號人,她顯得並不起眼。不過這也只是對大部分人來說,可是對於某些意外的人,她卻尤爲引人注意了。
隨着中年男人“一”字的話音落下,每個圓臺上原本靜立不動的四個外門精英弟子立刻有所動作,手中整齊劃一的快速的結印,隨着中年男人的“三”字落下,他們的結印已經完成,雙手同時張開,一個圓形的淡金色光罩直接籠罩住整個圓臺。
“防禦類的陣法”元一聲音帶着驚訝,這種以人爲陣心操縱的陣法,元一不是第一次見,早在凌雲宮對付璃墨時,她就見過。不過那是攻擊型的,這種防禦型的倒是第一次見,這種以人爲陣心的陣法已經失傳已久,現今留存比較多的都是畫好的陣法符文,但那大半也是殘缺的,配合魔晶作爲陣心勉強能施展出陣法的威力。這種以人爲陣心,如果施法者控制力和默契度不夠,多半是陣毀人亡的下場,沒有完整無缺的陣法心法,多半沒有人會嘗試修煉。不過這種陣法確實好處多多,能將幾人之力集於一身,實力至少可以強行提升三星級以上。
一旁的血耀聽着元一的低語,也點點頭,神色有些凝重的道:“現在麻煩了,陣法已成,要突破出去可沒那麼簡單。這種大範圍的防禦陣法,就算集合全部人的力量突破一點,以我們的實力也很難突破,這些施展陣法的人可都是達到聖階實力。”
元一沒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掃視幾個圓臺一眼。就在他們說話時,很多人已經朝着四面八方不甘落後的撲了過去,兵器砍在光罩之上發出“碰碰”的聲響,卻是紋絲不動。
元一看着血耀臉上的凝重之色,猶豫着這忙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心中嘆口氣,小聲的道:“這陣法看似嚇人,卻留了一個關鍵點,就是那幾個施陣的人,他們沒有出陣,而是留在的陣中。”
血耀聞言血紅的眸中快速閃過一道光亮,低聲近乎喃語道:“你的意思說直接挑戰這四個人,可能有機會出去,可是他們都是聖階實力,而且在陣法的加持下實力應該有所提升,就這樣打過去,多半討不到好處。”
元一沒說什麼,只是指了指不遠對面的一座圓臺,那人正是背對着他們的,在那人身後明顯又一個一米長的裂縫,只是因爲視線的原因,很難被發現而已。
“咦……我知道了。”血耀不用元一再說什麼,已經完全明白過來,其實他們的任務不難,只是找到那道出口,躲開守裂縫人的攻擊,趁機穿過裂縫就可以。這場選拔賽考的就是他們的眼力和判斷力,這種能力看似沒有什麼作用,但是在臨敵對戰中卻是至關重要的。這些天之驕子不乏有一些靠丹藥提升上來的。雖然目前看似實力不錯。卻比起真正歷經磨難而突破實力的人來得弱上許多。短時間因爲修爲高上一些。這其中的差距並不明顯,不過日後,特別是突破聖階之時以及突破聖階之後,每升一星都需要靠個人領悟了,這差距就明顯了。
血耀和元一對望一眼,腳下輕點,身影同時如離弦的箭矢一般,衝向圓臺上四人中修爲最低。剛剛突破聖階一星的一個矮小男人。兩人在身形騰起的同時,已經完成元素靈召喚和化形,手中也已經開始結印。血耀的攻擊先到,他是土系和木系元素靈同修,一起手就不留手,直接施展出融合技。只見在男人的腳下地面憑空裂開一道五米來長兩米來深的巨大口子,與此同時從那裂縫中還伸出七八根尖刺,直接攻向男人的下磐。
男人迎敵經驗很豐富,並不慌亂,雙手快出打出一個簡單的結印。一道金色的半圓形護罩從腳下升起,直接擋住了血耀的攻擊。正在兩人拼鬥時。元一的攻擊也隨後就到,她手中快速打出一道炙熱的火蛇朝着男人左側攻去,當然她完全將實力控制在王階七星的水平。男人見她攻來,並沒有閃避,右手手掌一翻,多了一柄長劍,揮手間直接將火蛇從中間劈開,凝聚的火元素化作點點火星消散開來。
元一微微皺眉,立刻腳點在對方的劍刃上,抽身離開,血耀也隨即撤離。眨眼間,碧綠的地面恢復如初,彷彿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這地面的修復能力比起學院基地更勝一籌。元一和血耀對望一眼,不用言語,憑着豐富的戰鬥經驗,兩人都能看懂對方眼中的東西。
想不到這男人居然也是術武雙修,難怪實力低上一些,卻也是精英弟子,看來戰鬥實力和其他幾人並沒有太多區別。不過雖然攻擊失敗,元一卻是看出,男人作爲陣心,身形並不能離開原地,而且似乎對方只會防禦,並沒有對他們下殺手。
元一和血耀沒有停頓太久,又再次發動攻擊,但是她們的攻擊還沒到,幾道人影率先朝着男人衝去,經過元一和血耀這一番動靜,其他人也注意到一些苗頭,似乎發現了裂縫的存在,便齊齊向着四人攻去,自然元一和血耀這邊也有人過來。
見幾人攻過來,男人不屑的冷哼一聲,橫劍一掃,金色元素力直接將幾人盪開。元一和血耀卻是面色一喜,同時發動攻擊,一條水缸粗細的火焰般荊棘和八杆黃綠交替的長槍直接從左右兩側夾擊,男人此時長劍還來不及收回,變幻下去勢,直接斬斷威脅大些的火焰荊棘,然後被迫向左邊傾斜一些,泄去長槍的攻勢,再橫劍斬斷八杆長槍。
血耀卻是已經趁着這個空隙,迅速從裂縫中直接穿了過去,原本以元一的速度,完全可以繼他之後穿過。元一卻故意偏了一寸,剛好被男人的劍鋒掃過,鋒利的劍鋒直接劃破右肩的皮膚,鮮紅的血液滲出。元一假裝吃痛一聲,抱住肩膀退了回來,那傷口看似猙獰,實則並不如何嚴重。
就在元一退回之時,圓臺上的衆人人見血耀成功出去了,場面瞬間變得熱烈起來,其他四個圓臺之上的人,也發現了這個訣竅,所有人都爭先效仿起來。所謂人多力量大,渾水能摸魚,不管是真有實力還是運氣不錯的,兩個時辰過去之後已經有一小半的人成功的出去了,眼看就快一百人的數額了,圓臺上的衆人變得更瘋狂起來,各種壓箱底的絕招盡出。元一自然也在其中,卻是看似盡了全力,每每到了關鍵點卻被擋了回來,讓看着的人都爲她捏把冷汗,感嘆她的運氣真是有些背。
圓臺下的萊爾衝着血耀低聲道:“雲瞳有些不對勁啊,怎麼每次都不是被人撞了回來,就是剛好碰到對方回防變招的時機,這未必太巧了。”
血耀並沒有理他,目光注視着圓臺上看似拼命的元一,嘴角掀起一抹有些瞭然的笑容,原本沉寂的臉龐立刻變得柔媚起來,猶如春花盛開一般,只是那笑容一閃而過,快的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血耀剛剛心底還有些愧疚,可是越看元一的動作,愧疚就化作疑惑,到最後化爲心領神會的瞭然,原來如此。
“選拔結束”當最後一個幸運兒誕生,領隊的中年男人直接宣佈選拔賽結束了,四個圓臺上的凌雲宮外門精英弟子立刻散去陣法,飛身而下。臺上剩下的衆人都是一臉的頹然與沮喪,元一低着腦袋,沒人能看清她的神色,還以爲她也爲此很沮喪。
“除了選出的一百人留下來參與分配,其他淘汰者跟着他們回到臨時住處,整理好行李,你們還有半天的時間逗留在凌雲宮,明天一早,自會有人接你們出去。”中年男人指了指身後的兩個青年大聲宣佈道。
元一跟隨着大部隊“垂頭喪氣”的從圓臺之上跳了下來,緩緩的向前挪動步伐,不過,沒人注意到的是,那被長髮蓋住的臉龐露出鬆了口氣的感覺。事情到了這一步,可以說塵埃落定了,她終於可以履行承諾帶着凌霄安安心心的離開了。可是有句話說的好,世事難料,事情不到最後一步,其結果總是讓人難以預料的,往往就會出人預料。
就在元一剛跳下圓臺,還沒走出多遠,只聽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柳雲瞳,留下。”聲音並不大,卻清晰無比的傳入衆人耳中,仿若擲地有聲一般驚醒了處於頹喪中的衆人,竊竊私語有之,眼神帶着狐疑有之,看熱鬧的有之……
那熟悉的聲音,慵懶極其富有磁性的魅力,聽過一遍就讓人難以忘記。可是元一聽了,卻是猶如晴天霹靂,身形僵了半秒鐘,臉上的表情快速的變幻,終於化爲一臉的平靜,擡起頭時,已經變作一臉的茫然,還是那一副讓人熟悉的老實人木楞的模樣,連臉上的傻笑都那麼的貼切。
其他人包括那領隊的中年男人聽到這突兀的聲音,也是一臉的茫然,不過他明顯很害怕這個聲音的主人,衝着衆人喊道:“柳雲瞳可以留下,其他人趕快離開。”
那兩個青年聽到中年男人的話語,更快的領着衆人離開,長長的隊伍獨獨留下元一一個人。元一面上神色不變,內心卻是千迴百轉,還不知道接下來這位大人物會把自己怎麼了,難道他看出來什麼,可是又哪裡引起他的懷疑,原以爲凌雲宮外門弟子選拔應該不會驚動這位大人物,可是幸運之神還是再一次拋棄她。一次不小心的偶遇,就被這大人物惦記上了,這感覺真不好受……
當所有被淘汰的人除了元一都離開後,從二層的隔間之中飛身而下兩道人影,其中一個是那穆長老,另一個一身白衣,飄逸出塵,墨藍色長髮迎風飛舞,俊美無雙的面容上始終帶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笑容,赫然是凌雲宮少宮主凌風,那雙彷彿看透世間所有一切一般透徹銳利的雙眸盯視着元一,優美的脣角掀起,磁性的嗓音如同大提琴一般優雅。
“好久不見,小兄弟。”
元一瞬間覺得自己是被貓盯住的耗子,陰風陣陣吹來,後背一陣發涼,嘴角掀起露出一抹無辜帶着欣喜的笑容,表情有些傻也有些呆:“想不到在這裡碰見前輩你”。
“嗯,是嗎。”凌風有些意味聲長的應了一聲,轉頭看向身旁的老者,說道:“穆長老,這個人我要了,就安排他到我的別院當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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