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山忽而回身看向蕭晨,問道:“蕭晨,記住了嗎?”
這話倒是把蕭晨弄得一愣,心想你幹嘛突然問我?又不是我問你原因的?
不過也還是挺給海月山面子的,急忙應了一句:“記住了,家主。”
海月山點點頭,這次倒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滿意了。
看向這陣法中困着的四個人,沉聲道:“你們不必掙扎了,海家的‘浩海困獸之陣’,你們是解不開的。與其做徒勞無功的掙扎,倒不如省些力氣,將本座想要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或許本座會饒你們一命,直接放你們離開。”
蕭晨見這四人都穿着向前紫邊兒的白袍,可見這四人是來自一個宗派的。而且據說,只有五品上以上帝國中的宗派,纔會對弟子們的服飾如此考究,統一着裝。像是他們丹陽帝國這種七品下帝國,就如同他們五人現在這樣,隨着自己的心意亂穿衣。
“居然是五品上帝國的人”,蕭晨道,“看來這個雪球兒已經越滾越大了!不知道過幾日,會不會有三品上、二品上帝國的人過來!或許,直接是這個一品上天一帝國中的人來!”
海月山看了蕭晨一眼,想不到他竟然也能看出*長*風*文學這是五品上帝國的人,看來這小子果然仔細。
“蕭兄,你怎麼知道這是五品上帝國的人?”龍翔恰到好處地問道。他可不是故意來奉承蕭晨,以便讓蕭晨在他未來岳父面前有面子。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蕭晨是以什麼爲依據的。
“看衣服咯”,蕭晨道,“他們的衣服都是統一服色的,難道不是隻有五品上及以上帝國的人才會有麼?再看他們身後所配之劍,倒並不是什麼寶劍;再以他們掙扎之時所顯現出來的靈氣和功法實力,可以看出並不是特別強大,所以也就是五品上帝國的人了。”
“原來如此啊……”龍翔扶額道。“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看起來是對自己這英俊的腦袋瓜感到有些不滿意了!
“傻。”喬海又送了一個字給他。
“我說你這冰塊兒……”
“小翔”,蕭晨見這兩人又是一副劍拔弩張之勢,忙道,“正事要緊。”
豈能讓這兩人把人丟到海家來啊!要是這兩人真當着海月山的面兒打起來的話,估計這一行之後,海月山給他的評價就只能是“不思長進,交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
這兩人也是破給他面子,他一句提醒一出,這兩人立刻收了手。只是都頗爲不滿的看了對方一眼,算是了事。
“說罷。你們是哪個宗派的?誰派你們來的?”海月山又問這四個人。
不過這四個人嘴巴顯然很嚴實,只是冷眼看了海月山一眼,一副視死如歸之狀。
“家主,要不要封住他們的經脈,再給他們服用一些‘軟骨散’之類的毒藥,讓他們動彈不得。然後拖出結界來,到海天閣嚴加審問?”蕭晨道。
“‘軟骨散’,毒藥?”海月山回身看向蕭晨,眼中已經有了些許不滿。道,“我們海家難道需要用毒藥來困住人?蕭晨,別怪本座沒有警告過你,想要做海家的女婿。五年之後贏得擂臺是一回事,行得正、坐得直,纔是最要緊的。別沾染了一些邪人的不良習氣。明白嗎?”
又是這樣一副教育的口吻,蕭晨這次可是忍無可忍。道:“家主。晚輩只是爲大局着想。況且晚輩也不認爲用毒之人就是行不正、坐不直。”
“林天旭林師兄便是用毒的高手,但是晚輩卻從未見他用毒害過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只是有些時候,對付一些非常的人便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罷了。況且剛剛在海天閣之中。晚輩已經說過,這軟骨散的毒只是讓人筋骨麻痹,卻並不致死。”
“晚輩認爲,正氣源於人心,而不是這些拘於小節的作戰手段。晚輩雖然此生非靈兒不娶,但是如果想要成爲海家的女婿,就要如此以表面來定人善惡正邪、要與自己的朋友劃清界限的話,晚輩寧願終生不娶,只是遠遠守着靈兒,也絕對不願意做海家的女婿。”
蕭晨之所以此刻如此憤怒,倒並不全然是因爲海月山屢屢對他用教訓的語氣說話。他也知道,海月山之所以如此口吻,一口一句“明白嗎”,實際上是並未把他當做客人,而是當做一個值得提攜的晚輩來看待。但是他實在無法容忍有人這樣詆譭他的朋友。
在蕭晨心中,林天旭是一個行得正坐得直的正人君子,只是對毒術比較精通而已,卻從未用毒來害人。他不希望林天旭處處受人誤解和歧視。哪怕只是綿薄之力,他也要儘可能的讓周圍所有人都知道,並不是所有用毒之人都是邪惡之人,他要讓人知道,林天旭就是一個正人君子。
林天旭也聽出了蕭晨對自己的維護,不免感激地看向蕭晨,道:“蕭晨老弟,你放心,我並不在意這些誤解。”
苦笑笑:“反正都習慣了。”
除了宗派的人忌憚着他的實力、而且也從他用毒之中得到不少好處,半敬重半懼怕之外,只怕外界的所有人,提起他來,都會是海月山這樣的態度吧。
反正任憑世人毀我謗我,我只消頂天立地、不卑躬屈膝、亦不失於本心便可。我自正氣映乾坤,任憑世人笑與欺?
只是,真的很少有人爲了他的名譽而挺身維護,蕭晨是第一個。這讓他如何不感動?心底裡,已經認定蕭晨爲此生摯交。就同鄧萬里是一樣的,都是他此生絕對不會背叛和拋棄的好兄弟。
海月山看了看林天旭,又看了看蕭晨,頓了頓,竟是難得地現出歉然神色來。
看向林天旭,道:“本座失言了,還請林少俠莫要怪罪。”
“家主客氣了”,林天旭完全不計前嫌。反而向海月山一抱拳,道,“家主有此偏見,也是人之常情,反正晚輩真的已經習慣這些誤解了。”
故作輕鬆地玩笑道:“要是家主在不瞭解晚輩爲人的情況下,知道晚輩善於用毒、卻還相信晚輩乃正直之人,倒反而讓晚輩不習慣了……哈哈……”
海月山越是聽得林天旭如此說,就越覺得歉然,竟然也是向林天旭一抱拳,道:“林少俠心胸寬廣。屢受世人毀謗誤解而不心生憤恨,還能如此樂觀豁達,令海某敬佩。”
蕭晨對海月山的確大爲改觀,這短短几個時辰內,海月山原本在他心中的印象,已經被完全推翻了。徹底從一個專斷的父親、仗勢欺人的惡霸家主,變成了一個通情達理、惜才重賢、無架子、對錯敢當的大德之人。
搖搖頭,心想這世事轉變還真是難料。誰也未見得就是鐵定的惡人,當然。也並不見得會有誰是鐵定的好人。
世間善惡,或許本沒有明顯的界限,不過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罷了。
“如此,還請林少俠給這幾人用上軟骨散。再讓蕭晨封了他們的奇經八脈,直接壓到海家刑堂去吧。”海月山道。
林天旭點點頭,很痛快地給這些人用了軟骨散,完全沒有把剛剛的小插曲放在心上。隨即。蕭晨便封鎖了這些人的奇經八脈。由海家的家丁將四人拖了出去,向東南方拖去,顯然是要送入海家刑堂。
“去。該用的都給他們用上。什麼時候招了,什麼時候再來海天閣稟報。”海月山道。
蕭晨聽了好笑,心想,看,果然是這樣吧。世間並無絕對的善惡,這海月山剛剛不還是不屑於用毒之人麼?現在反而要用酷刑了!
海家的酷刑,想想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任憑這四人的嘴巴再嚴實,估計也撐不了多長時間。
白日裡,偷偷潛入海家的人一定少又少,甚至不會有人白日裡來。所以蕭晨他們五人也被海月山分派了房舍去休息。海天閣只留了一個海家的管家在把守,讓他一有消息便來通報。
蕭晨小憩了不到一個時辰,猛然驚醒,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海家裡面有內奸,這個管家,也不一定就是絕對可靠的。因而忙穿上衣袍,匆匆向海天閣而去。
走着走着,卻是迷了路。怪只怪海家是在太大了,而且建造得又像是迷宮一樣。如果不是常年在這裡生活的人,走在其中,真的很難保證不迷路。
“小姐,奴婢說的是真的,那個蕭晨,真的來了呢。奴婢今天聽家丁們說的,說是今天一早,當衆頂撞了家主呢。”
蕭晨聽得不遠處有個聲音,竟是叫着“小姐”!
難道,靈兒就在不遠處?
雖說已經答應過海月山,五年之內絕對不“糾纏”海靈兒。但是現在他迷路了啊,而且只隔着一排掩映的樹木,他能找到的問路之人,也就是在那邊了,對不對?
這不能怪我啊……畢竟我也不知道這林後之人就是海靈兒啊,對不對?
蕭晨心中有些竊喜,三步並做兩步的穿過這一排青蔥的樹木,便見到這裡原來是海家的一處池塘邊。坐在池塘邊餵魚的女子,一襲淡藍色衣裙,側臉在日光的映照下,更顯得美麗動人。不是海靈兒,還能是誰?
蕭晨卻是忽然想要逗逗海靈兒,因而並不直接叫出她的名字來,而是直接一抱拳,道:“這位姑娘,請問……去海天閣怎麼走?”
“晨?”海靈兒原本正一臉愁苦地盯着水面在餵魚,聽到這個聲音,忽而驚喜轉頭。
果然,見到正是蕭晨在在不遠處!
“晨?真的是你啊……”海靈兒忘了那個婢女還在身邊,衝上前去便抱住了蕭晨的脖子,膩着他不肯放手。
“哎哎……好了,好了啊……”蕭晨看到那婢女一臉怒氣衝衝地看着自己,覺得頗爲尷尬。
海靈兒卻是不放手,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人都來了,我是不會放手的!要麼你帶我走,要麼你就留下!我纔不要自己悶在這裡,生不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