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死裡逃生

次日一早,沈淵被身旁的人搖醒,他睜開困頓的雙眼,看向舷窗外漆黑的夜空。

“你幹嘛啊,廁所出門左轉不謝..........”說罷,他欲要翻個身子繼續睡去。

“大哥,吃早飯了。”那人又晃了晃沈淵,晃得吊牀吱嘎作響。

沈淵半信半疑地翻下吊牀,揉了揉眼睛,拿上自己的劍跟隨那人一同穿梭在狹窄的船艙內,漸漸地,飯菜的香氣越來越濃,沈淵也越來越有精神。

那名傭兵推開一扇門,眼前的長桌上擺滿了各樣的食物,另一邊,沈淵看見了招募他的那名老水手正在向他招手,他坐到老水手的身旁,看着身前擺放的餐盤和餐具吞了口口水,雖然之前在小說上描寫的大航海時代,船上的食物一般索然無味,但是這裡大概不同吧。

待所有人全部在位置上坐好了之後,坐在盡頭的船長緩緩起身,舉起了酒杯說道:“捷德是我們最老的水手,曾經參加過海戰,獲得了三枚榮譽勳章,他見識過無數的優秀士兵,我相信他的眼光沒有錯,你們一定會保護我們安全駛過這片海域的,那麼現在就可以吃早飯了。”

簡短的發言表現出對他們的信任,沈淵終於對這異世界發生了改觀,他從小父母雙亡,弟弟也因爲盜竊殺人而鋃鐺入獄,當警察是爲了告訴曾經認爲自己是混混的人“我做的是正當職業,我的父母總會爲我驕傲的”,但是他從未被別人信任,甚至在成爲了輔警之後的第一次出警就被人欺騙槍殺,全靠自己天生的自我幽默感才能樂觀地活到現在,而在這裡,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在這裡的一切都是一張白紙,內容可以靠他自己編寫,他不用再被人戳脊梁骨罵,不用忍受流言蜚語,他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在這世界上,爲了活出自己滿意的樣子................

他熱淚盈眶,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擦了擦淚水。

窗外,天色漸漸放晴,橙紅色的朝霞染透海平面,他登上甲板,海風將他披風吹起獵獵作響,他站在船頭,左手搭在劍柄上,看着前方一望無際的海平面。

“朋友,你是哪裡來的傭兵啊?”身後出現了一名傭兵,就是早上叫他吃早飯的那人,他年級不大,比沈淵要小,同樣身穿獵甲,腰間掛着一把長刀和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瓶子。

“我是貝爾法拉本地人,你呢?”

“我叫落楓,王都來的,遊歷世界的遊騎兵,最近手頭緊,就接受了一些簡單的委託。”落楓笑了笑。

“我還沒有去過王都呢,那你攢夠錢之後要去哪裡?”

“阿斯蘭山脈。”

沈淵記得自己來到這裡之後有好多東西都是來自阿斯蘭山脈的,那裡有可能是冒險家的打野點吧..............

“你去阿斯蘭山脈尋寶嗎?”沈淵問,可是落楓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悄聲說道:“你得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沈淵讓他這麼一搞,瞬間也變得緊張起來,點了點頭。

落楓神秘地說道:“幾百年前,光輝王國與魔族進行了一場戰爭,最後由於魔族中出現了內訌,分裂出了一部分,導致魔族的優勢全無,最後節節敗退,光輝王國的幾千名法師用自己的生命將魔族永遠封印在了異界,但是傳說在北方的阿斯蘭山脈下還封印着魔族的先遣軍隊,我此行就是想去見識一下魔族的軍隊。”

沈淵吃了一驚:“你要把魔族放出來?”

“我可沒那個能力,我只是想去看一看。”落楓聳了聳肩,況且落楓看起來並不會法術。

“左舷六十度,三公里外!發現海盜!”觀察員一聲大吼將兩人拉回了現實,沈淵飛奔向左舷,扒在船舷上看了看,遠方的海天交界線處,一艘帆船向他們這裡駛來。

頓時間,船上的所有乘客都躲到了下艙,偌大的甲板上只有水手和傭兵,沈淵拔出了長劍,看向遠方的海盜船,深吸一口氣..............

隨着時間的流逝,兩船越來越近,這時,突然一陣火光,一發炮彈打了過來,將左舷打了個口子,沈淵直接被震飛出去,但是這炮彈並沒有爆炸,可能只是一般***,他用長劍支撐自己站起身來,看向海盜船上穿着奇異的海盜已經蓄勢待發。

“萬能的神啊,請借給我烈火之力,有朝一日我必定歸還!”落楓張開手掌,掌心緩緩點燃了藍色的火焰。

“大哥!給我也煮一份面!我早餐沒吃飽!”沈淵爬了起來着急地喊道。

但是緊接着,火焰越燃越大,頃刻之間變成了火球,落楓擡起手臂像是抓住什麼一般將火球拋了出去,火球砸到海盜船右舷,巨大的衝擊浪伴隨着飄飛的木屑直接將兩船距離分開了一點。

“真他媽能變成火球啊!”沈淵驚訝地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不敢相信地看向氣喘吁吁的落楓。

話音剛落,海盜們就重整旗鼓,攀着繩子蕩了過來,沈淵不再開玩笑,咆哮着衝了上去。在海盜揮刀的一瞬間,他一個滑鏟擦了過去,隨後半跪下來反身一劍將他砍倒。但是剛剛轉身,一個隨着繩索蕩過來的海盜就將他一腳踢進了海里,海水冰冷刺骨,兩艘船之間的夾縫很小,沈淵就在這夾縫中沉浮,胸腔火辣辣的疼,兩艘船隨時有可能將他擠死,終於他緩過神來,抽出長劍,插在了船側,自己瞬勢攀附,兩手兩腳頂住兩艘船,一下一下地向上挪動,他扣着木板之間的縫隙,手指早已鮮血淋漓,但是他知道鬆手就會必死無疑,他咬着牙向上爬,木刺扎進他的手,冰冷腥鹹的海水衝擊着他泡的發白的傷口,每抓住一塊縫隙,就會留下一趟血跡,終於他爬上了船甲板,卻發現甲板上橫屍遍地,朗姆酒灑在地上燃燒出火焰,他就這樣穿梭在火焰之中,看着一地的屍體,主桅杆下,落楓的胸口插着一支箭矢,鮮血順着箭矢緩緩滴到了地上,沈淵跑了過去在他身邊跪了下來,剛剛拿出剪刀就被他握住了雙手:“海盜下船艙了,我們失敗了,我也大意了..............快跑吧...........”最後一聲像是一聲失落的長嘆,落楓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眼神也失去了生命的色彩。

沈淵緩緩合上落楓的雙眼:“我不會跑的,這是我的委託,我說過要活出自己理想的模樣,不再逃避................”

沈淵褪下披風,向下艙跑去。

狹窄的過道中充斥着**的氣息,叫罵聲與哭喊聲此起彼伏,他着急的滿頭大汗,拎着長劍挨個艙室搜索。

終於,他撞開了一扇被鎖的門,船長和他的小女兒被捆在一起,沈淵將長劍插回劍鞘走上前去,但是船長和小女孩卻拼命地搖着頭,正當他察覺不對的時候,後頸被重重敲了一下,世界瞬間天昏地暗,他雙腿一軟,栽倒了下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與其餘的船員一同被關在一個艙室中,從結構看來,可能是底層的某間艙室。

“對不起船長,我失敗了..............”沈淵歉意地向船長說道。

“你盡力了,我們只是運氣不好,只要能活着出去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船長自我安慰似地笑了笑。

“也許我們還有機會。”那名年老的水手說道:“從剛剛的情況來說他們應該有十五到二十人,守在門口的有兩人,剩下的人在搬運貨物或是甲板巡邏,我們可以從與海盜交戰時候的損毀處乘坐救生艇逃生。”

“那我該怎麼做呢?”沈淵湊到老水手的面前悄聲說。

“你負責掩護大家到救生艇上,我負責將船炸掉,我們決不能留給海盜一點東西。”

“這太危險了,我和您一起去。”沈淵急忙地說道。可是老水手笑了笑說,你覺得你會比我更瞭解這艘船嗎?

“好吧.....那就這麼定了!”

兩人互相幫忙用嘴將繩子咬開,沈淵活動了一下子筋骨,與老水手一同輕輕走向門邊,透過門縫,看見外面有一名海盜正在向他們這裡走過來,兩人瞬間躲到門後夾角。

那名海盜看見了地上散落的繩子後,抽出了長刀走了進來,突然,沈淵將門一關,老水手繞到海盜的身後,精準地擰斷了他的脖子,隨後託着他輕輕地將他放下。

沈淵剛想走出門外,老水手就叫住了他:“嘿,你的劍。”說罷將那把劍鞘上刻着步兵徽章的長劍扔給他,老水手自己抽出了一把長刀。

兩人將剩下的船員鬆綁後,沈淵斷後,緩緩向炮擊裂口處行進,救生小艇綁在船側,在海面上上下漂浮着,沈淵謹記老水手的叮囑,與他們一同登上小艇撤離,他輕輕地用船槳將小艇推離商船,輕輕地划走,期間時不時地看一看商船的裂口處,瞬間,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商船底部炸裂出了一個口子,冒出熊熊烈火,被炸飛的油桶砸到海面上燃起了一道火焰壁壘,沈淵加快了划船的速度,回頭看了看,那名老水手手拿長刀在燃燒的甲板上與十幾名海盜周旋。

“船長,我會救回老水手的!”沈淵將船槳交給另一個人,不顧船長的阻攔,縱身一躍跳下海水中,他潛下深處躲避海面上燃燒的油,爬上商船的舷側,纏上繃帶的手瞬間又被鮮血染透,他不顧疼痛,發瘋似地爬上甲板抽出長刀向前砍殺,鮮血濺到空中好似飄紅的緞帶,這可不是現代戰爭,一發子彈出膛敵人就能倒下,這是真正的白刃戰,用鋼鐵鑄成的刀劍切開堅硬的生物組織,會痛苦萬分,也可一擊致命。

“你這小子!我不是叫你保護他們嗎!”老水手與他背靠背面對着傾巢而出的海盜。

“老頭!我接到的委託是保護所有人,你糊塗了!”沈淵擦了把濺到臉上的血笑道。

“你會是一名很優秀的戰士的。”老水手似是很欣慰地說道。

“過獎....”話音剛落海盜就衝了上來,可是突然艙底發生了爆炸,貨船劇烈傾斜起來,貨物倒向一邊,兩人來不及反應就翻滾着掉下大海,千鈞一髮的時刻,沈淵抓住了船舷,吊在船上,但是此時,好似一切都變成了慢放鏡頭,他親眼看着老水手被巨浪擊落,沉於大海、沒於汪洋...................

打來的浪花洗去他臉上的血漬,他心臟如刀絞一般,看向身下的大海,突然,他笑了笑,以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這算什麼......我的委託是護衛所有船員,我曾經可是警察啊!”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鬆開了手,腳尖向下直插海中,海底暗潮涌動,他拼命地向下遊,扒開木板與貨物,終於,看見了腳被繩索纏住的老水手,他奮力遊了過去,用刀切開了繩索,將老水手託上海面。翻滾的海面上突然伸出一隻手,緊緊抓住了浮木,隨後兩人扒上浮木,沈淵吐出一口海草看了看老水手,隨後兩人都笑了。

“小子,我欠你一條命。”

“沒事,到時候請我喝一杯就好。”沈淵心大地笑了笑,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正當他向遠方救生艇上的大夥們招手的時候,一支箭矢急速切開空氣,插進了他的身體,巨大的力道將他的肺部貫穿,沈淵重重地咳出一口血,雙眼驚恐地看向刺穿胸口的箭頭。老水手也嚇了一跳,轉頭看身後的商船已經沉沒,那名偷襲的弓箭手也葬身火海,老水手握住沈淵無力的雙手喊道:“再加把勁!堅持一下!”

可沈淵卻痛苦地笑了笑,扳開老水手的手道:“不行了.....您先走吧,如果可以的話...現在能不能把尾款結一下...........”

沈淵似乎是爲了不讓自己的離去顯得那麼悲傷,開了個玩笑,緊接着巨浪打來,待浪潮過後,浮木上就只剩下老水手一個人了.....................

冰冷刺骨的海水凝結了他的傷口,他半睜着眼,看着自己纏滿繃帶的手,吐出一口氣泡,漸漸失去了應有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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