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落花軒的舞蹈(上)

天空終於暗了下來,晚上的落花軒,熱鬧非凡,我看着那些達官貴人們紅光滿面的走在燈紅酒綠的世界裡,身上沾滿了骯髒的味道。

突然的,我的眼睛瞥到了一個穿着綠衣的女子,她的手上牽着一個小男孩……那個男孩,就是當初在外面遇到的那個非常囂張的孩子!!!那個用幻術迷惑我的小男孩!!!

我呆呆的看着那個綠衣女子高貴的走過人羣,許多達官貴人向她彎腰鞠躬,她的身後跟滿了護衛,簡直就象女皇似的走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

爲什麼……爲什麼,我發現我現在很混亂,越來越混亂了……落花軒的事情,雪灤的事情,彈琴女人的事情,還有這個小孩子的身份!!!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到底哪個纔是對的?!!我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東西,不敢相信,都不敢相信……

“銀。”小影影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身後,他被人化了裝,換上了很漂亮的衣服,耳朵也被藏在了挽起的頭髮裡,毛茸茸的尾巴似乎是藏到裙子底下去了。

我一把抱住他:“寐影……只有你是最真實的。”雖然耳朵和尾巴都藏了起來,可是你永遠是最真實的。

他呆在了那裡,然後慢慢擡起了手抱住我:“銀不要害怕……我在你的邊上……”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東西,我擔心落花朝和那個小男孩一樣……又或者他根本就是那個孩子變出來的,那個女人也是這個孩子變出來的……一點也看不清楚周圍的事情。

一點也看不清楚周圍的事情……

這句話忽然讓我想起很小的時候一個人去林子裡玩,因爲迷路了一直到天黑也沒有回家,當時我很害怕很害怕,周圍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聲音,而且那些幻靈一樣的東西在我周圍飄來飄去的,越看越象妖怪。

最後爺爺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我抽泣着對爺爺說有很多妖怪,妖怪要來吃我了,但是……我爺爺對我說:銀子啊,在看不清楚周圍事物的時候……你只要用心去感受……用心……心裡聽到的,永遠是真實的。只要看清楚了,就沒什麼好害怕的了。

可是爺爺啊,現在要我怎麼用心啊,你那個狗屁言論一點也行不通啊,嗚嗚嗚嗚嗚……

演出終於要開始了,最先上場的不是我,是其她舞女,當然了,落花朝那隻老狐狸當然知道壓軸戲要放在最好的時候才能給客人帶來驚喜。

但是那個壓軸戲的主角……明明應該是那個可以彈奏出感情來的女人,不是我,藉助別人的美麗來裝扮自己……讓我覺得很討厭……包括這張臉皮……包括胸口裡跳動的心臟。

那些舞臺上晃動的人兒已經跳得汗水落滿了地,下面的人卻只是碰杯嬉笑,完全沒有認真欣賞的樣子,就算有再好的舞藝又怎麼樣?就算又再要的技藝又怎麼樣,那些人只是爲了來這裡湊湊熱鬧,喝喝酒,在燈紅酒綠裡歡笑歡笑而已……

就算在努力的表演也不會入他們的眼,因爲他們根本就不懂得欣賞!

呵呵……呵呵……所以落花朝纔會讓我學習如何利用別人的技藝來裝扮自己,用別人的汗水來襯托自己,因爲那些腐朽的人們反正什麼也不懂,只要有一張美麗的臉皮他們就可以起鬨,他們就可以高興……只是這樣而已。

“夕姑娘?!”正當那些那些舞女賣力跳舞的時候我一個箭步衝到了舞臺上,下面的人因爲我這樣毫無顧及的闖入變的一下子安靜下來。

那個綠衣女子擡着頭細細打量着我,而她身邊那個小男孩……依舊是一塵不變的笑容,很平靜的笑容,讓人看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在思考什麼,在計算什麼。

我就這樣站在舞臺上,什麼也沒有做,就這樣站在舞臺上,眼睛裡寫滿了憎恨和憤怒……這些腐朽的人類啊……你們要知道站在這個舞臺上表演的人們是付出了多少的辛酸……即使有些是假的,騙人的,可是站在身後爲她們默默無聞編織謊言的人呢,把自己辛酸和痛苦所換來的美麗編織給她們的人呢!!!她們的所換來的代價就是你們這樣的荒誕嬉笑嗎?!她們的辛酸就是這樣被你們踐踏的嗎?!!!

雖然心裡有很多話,很多很多的話想要說出來……可是我卻只能緊緊咬着牙一個字也不說,現在還不可以……現在必須忍着,只要我可以重新站在皇宮的大殿上,只要我可以重新做在那個龍椅上……我一定要把你們的美麗從這些腐朽傢伙的腳下撿起來……就算讓我批改再多的奏章也可以,就算不休息天天上朝也可以……

只要能把你們的美麗撿回來……做什麼……都可以……

“夕……”落花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上了舞臺,他柔身的陪笑道:“對不起呀各位爺,新來的小妹不懂事,急着想出來給大家表演呢,不過各位爺若想看的話,還要在等等片刻才行哦,咱們新來的小妹可是很厲害的哦。”

臺下的人們又開始歡笑起來:“落老闆都這麼說了我們還能說什麼呢,哈哈哈哈,一定期待啊,這樣漂亮的女孩子落大人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下次也給我們弄一個不要老是自己藏着嘛……”

“就是就是,落老闆真是不夠意思,這個漂亮的女人,什麼時候開始賣啊,通知一聲,我一定光顧。”

“喲,齊大人,您家的嬌妻還不夠多啊,還想來搶?”

“越多越好嘛。哈哈哈哈……”

臺下的人又回到了剛纔那荒淫嬉笑當中,他們臉上的油脂被光照的閃閃發亮,肥胖的身體一扭一扭,好象一條几百年沒有動過的蠕蟲一樣。

我被他拉回了後臺,他的聲音裡微微帶着憤怒:“你知道你這樣出去會給我們落花軒帶來多大的損失,原本你出場應該給他們一個驚喜纔對,現在倒好,被他們看見了相貌,到時候再出場就沒有多大的味道了啊!”

我擡起頭看着他:“你不覺得生氣嗎?”

“啊?”他一怔。

“如果在你表演的時候他們坐在下面說話,嬉笑,喝酒,划拳……你可以一點有不在乎嗎?一點也不生氣嗎?”

他怔了好一會兒,終於輕輕的說:“那是因爲我的技藝太差,吸引不了他們,要怪就只能……”

“你在說謊嗎?那些舞女哪一個技藝差了?你倒是說說她們哪裡差了,她們跳的這樣好!!她們很努力的在跳卻得不到賞識。”我聲音明顯有點大了。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這個國家就是這樣,現在你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和我們一樣,你不能做,只能看着他們過着這樣奢侈荒誕的生活,那些坐在下面的人中,有在朝中當官的,有近區的巡撫大人,有士兵,有看守,有賣了妻兒才進來了,有賭棍,有做過土匪的,在下面的人中,什麼樣子的都有,但是……你又能做什麼,現在,你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當你有一天可以站在大殿上的時候……如果你還可以記得這些,記得你所說的話,那麼,爲了我們這些人,好好做一個明君吧。你的肩膀上,承擔的雪日都城,雪日國所有人民的幸福啊,應該牢牢抓住啊。”

你的肩膀上,承擔的雪日都城,雪日國所有人民的幸福啊,應該牢牢抓住啊。

如此……熟悉的有一句話……彷彿有人對我說過一樣……

大姐姐^_^,雪日國的未來掌握在你的手裡,如果不牢牢抓住的話,我可是會把它毀掉的哦。

是那個小男孩……是他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是嗎?肩膀上的東西,必須牢牢抓住,因爲這些是我必須承擔的,如果我要守護他們的話,這些……是我必須承擔的。

就在我決定改過自新做一個好皇帝的時候一個歌女興沖沖的跑了過來,說是下面有些官人喝醉了,一定要我先出去表演。

落花軒頭痛的看了我一眼:“你可千萬不要做出很特別的事情啊。”

“呵呵,你也知道我可能會做很特別的事啊?”我奸笑幾聲。

他額頭一滴汗:“無論怎麼樣都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你的身份不能被別人知道,這是在這裡的理由不是嗎?”

切,這我當然知道,不用你教。只要不暴露身份,我愛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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