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當鋪的老掌櫃邁着小短腿,一瘸一拐的跑來,喘了好幾口,纔將手中的藥包舉起來,嘶啞的說:“小姐,這是您剛剛吩咐要的……”
大概是跑的太急,喝進去冷風,傷着了肺,掌櫃的聲音變得格外的嘶啞。
“掌櫃,辛苦你跑一趟了。”接過掌櫃的手中的兩包藥,滄歌放在鼻尖嗅了嗅,是上品的黨蔘。
掌櫃馬上低頭道:“能爲小姐跑一趟,應該的。”
滄歌的目光這才柔和的落在夏侯風沐身上,伸手將藥包遞向夏侯風沐,卻是故意戲虐道:“七王爺大老遠的趕來雲安城,我和弟弟也不能叫你空手而歸嘛,現下爲了不讓雲安城的藥材流入九龍國,一般人沒有許可是買不到藥材的。想必七王爺,在雲安城應該是求藥未果吧?”
方纔她和掌櫃對話的時候,就聽說夏侯風沐一夥人在附近的藥鋪買黨蔘,雖然給了藥店的老闆很多錢,卻還是碰了一鼻子灰。
想來他辛苦趕來,應該是急需這味藥。
夏侯風沐剛剛要去接,滄歌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接觸到了南宮疏影錯愕的眼神,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來了,眼底一絲狡猾的笑意。
她身爲南宮家的長女,好端端的就把藥給了夏侯風沐,似乎有點不合常理呢。
這也難怪南宮疏影要覺得奇怪……
“你是在戲耍本王嗎?”夏侯風沐眉頭微微一蹙,他方纔還想着眼前這個心腸極黑的女子怎麼會那麼好心給他買藥。
現下她將拿着藥包的手縮回去,定有想了什麼奇招戲弄自己吧?
“不是啊,我一個小女子哪裡敢戲弄王爺您?只是王爺,你還沒給錢呢!”滄歌裝作一臉的訝異,回頭問老掌櫃,“掌櫃,你剛剛這藥買了多少錢?”
掌櫃看了一下手裡的藥單,遞給滄歌,言道:“不多大概一百兩吧。”
“王爺,當鋪裡的規矩你可是知道的,要從裡面贖走任何東西,都是以原價的十倍來算,所以……”
就像個精明的商人一樣,滄歌綻放出了一絲勝利的微笑。
夏侯風沐的動了動脣,須臾,才道: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掌櫃的馬上給他開贖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滄歌對身邊的掌櫃吩咐道,晶亮的眸子中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意味。
聽罷,掌櫃的立刻進了被砸的差不多的當鋪中,讓夥計拿了紙和筆,開了一張贖單,看着那張墨跡未乾的單子,夏侯風沐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如果是爲了錢,大可報官把他抓了,到時候作爲人質向九龍國索要贖金,不是能賺的更多?
眼看能救母妃的藥,就在近前,夏侯風沐也顧不上去想那許多了,向葉殺使了個眼色,葉殺從懷中又掏出一千兩交到滄歌手中。
滄歌將銀票交給掌櫃,取了贖單,連着手中的藥包一塊叫給夏侯風沐。
“姐姐,你就這麼把藥給了他嗎?”南宮疏影看着夏侯風沐臉上急迫的樣子,就知道滄歌手上的藥,對於夏侯風沐來說是極爲重要的。
而她,居然大發善心,只向他要了一千兩。
莫不是,姐姐喜歡上了他吧?
南宮疏影看夏侯風沐的眼神中,瞬間閃過了一絲敵意。
面對南宮疏影眼底的這絲敵意,夏侯風沐絲毫不以爲意,眼前這個女子分明就是故意在幫自己,可卻要表現着絲毫不佔便宜。
他雖是一時想不通,卻還是心懷感激的。
滄歌輕輕的敲了一下南宮疏影的額頭,溫柔的教訓道:“你知道姐姐這是在教你做生意嗎?如此用心良苦看不出來嗎?翻十倍的利潤,爲什麼不做……你跟錢過不去嗎?”
努了努嘴,南宮疏影覺得滄歌說的也有道理,喃喃道:“姐姐,你真聰明,剛來就讓我賺了一千兩。”
“那是,畢竟對方是王爺,一下子賺人家太多,也就沒有這個回頭客了……等他下次來,還可以再賺他一筆!”滄歌說振振有詞,眼角全是飛揚的笑意。
想到這裡,南宮疏影嘴角漾出一絲清笑,收起眼底的敵意,朝夏侯風沐深深的舉了一個躬:“歡迎夏侯七王爺下次再來疏泉當鋪……”
夏侯風沐看着這奇葩的姐弟倆,嘴角石化,然後開裂了……
少頃,纔回過神來,對身邊的葉殺說道:“備馬,我們回臨平城,十日之內如果趕不回京城,菀妃娘娘怕是要有性命之虞。”
他的背影和夏侯風漠有些相似,滄歌的目光不知怎的竟就這般陷了進去,呆呆愣愣的看着他寬闊的背影……
他還不知道,他最思念的女子就在自己的眼前,卻沒有認出她來,這一別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夠再見。
“姐,你爲什麼看着那個夏侯七王爺的背影發呆,難道你對他一見鍾情了?”南宮疏影修長的手指在滄歌的眼前晃了晃,眼中閃過一絲憂鬱。
她在幫他,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南宮疏影心中多了好些的疑團,卻不敢開口去問,那個冷冰的女子讓他深深的依賴着,愛慕着,一刻也不想和她分開。
“南宮疏影,如果我騙了你,你會不會乖乖的受騙上當?”滄歌眼角帶着笑意,和南宮疏影並肩走在長街上,朝相國府方向而去。
腳上的步子微微有些緩下來,頓了頓,發現她的身影並未停頓等他,心中竟然是那般的刺痛。
提步追上,南宮疏影氣惱道:“姐姐,如果我走丟了,你會不會找我。”
“會。”滄歌櫻脣一張,僅僅吐出一個字眼。
“所以咯,姐姐,我相信你永不會騙我。”南宮疏影挽着滄歌的手臂,一臉無邪的笑意。
相國府門前停着一輛藍色馬車,那馬車並不十分豪奢,簡單的木質結構,上着寶藍色的漆。
午後的清風中,馬車上的車伕正歪着腦袋,雙手抱胸打着瞌睡。
那個馬車伕十分眼熟,正是九王府中的車伕張全。
“姐,府裡似乎來客人了……”
南宮疏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臉色驟然蒼白的滄歌拉着走後門,八月的陽光還是那般的和煦,可是照在人的身子上怎麼會那般的冰涼?
腳上就像被灌了鉛一樣,沒走一步都覺得呼吸困難,滄歌緩緩的看向相國府的後門。
低低的喘了一口氣,起伏的情緒才漸漸的平靜下來了,滄歌漆黑冰冷的眼眸直視的着藍色馬車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