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默被那隻手臂抱着,直接來到了熟悉的魂之領域。
“阿戰?”
高大的男人從身後抱住他,額頭抵在他後腦勺上,特委屈特不爽地問:“爲什麼那鼻涕蟲一樣的討厭傢伙說嘟嘟也是他兒子?嘟嘟的另一個父親明明是我!”
嚴默:“……”
“他竟然還能和你合葬!”男人本來就長得說不上帥哥,這時紋了刺青的臉更扭曲如惡魔一般,再加上那雙快被妒忌之火燒出窟窿的狹長眼睛,嘖!
“默,能跟祖神祭祀乞求,讓我去你那個世界嗎?我要把那個鼻涕蟲的屍體從墳墓裡掏出來扔屎坑裡!”
嚴默:“……你的魂海看起來不是很妙。”都大地崩裂、天空變色、火山爆發、大水成災、木石崩塌了,你還在扯這些有的沒的?知不知道什麼叫重點?
還有這滿魂海的升騰黑氣是什麼?你要魔化了嗎?
“不用管它,我要先幹掉那隻鼻涕蟲!”原戰似乎真的要不管不顧,憤怒和妒忌等情緒直接讓他退化到中二期。
嚴默抓住身後男人的臂膀,腳往後一抵,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把身後大塊頭狠狠砸到地上,再一腳踩上去。
“清醒了嗎?”
原戰神情更加委屈和怨忿,“兒子是我的!兩個都是!你也是我的!”
嚴默敗給他了,這人腦子塞了再幼稚起來簡直可怕。
默大祭司崩潰前乾脆一屁股跨坐到男人的胸膛上,戳戳他的下巴,特桀驁地道:“老子這輩子加上輩子,兩輩子就睡過一個人,那就是你。那狗東西算什麼?我要不是衝着那點童年友情會理睬他?要不是他說把研究所的股份分我30%,我會去他那裡?要不是整個研究所的研究方向都是我說了算,在那裡我不用看其他人臉色,我會一直留下?”
嚴默越戳越用勁,“那狗東西在沒有害老子之前,我還能對他留個三分同事情面,可那時我和他最多也就是稍微熟悉一點的同事關係。也只有你……不對,你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眼看原戰又要炸,嚴默索性俯下/身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嘴。
原戰翻身,迅速化被動爲主動,用勁啃咬起自家祭司和愛人的嘴巴來。咬着咬着,事情便開始超奇怪的方向發展……
原戰只覺得和嚴默嘴巴相觸的一瞬間,他就爽得打了個哆嗦,等之後每咬一口,他的魂魄就震盪一下,等嚴默也開始情動,更奇妙的感覺洶涌而至!
嚴默情動個屁,他腦子一半在想爲什麼他能接受原戰卻不能原諒餘有才。
想來想去,他自覺找到了原因,大概是一個先好後壞、一個先壞後好吧。
就因爲餘有才和他有童年竹馬之誼,他纔會在這個基礎上選擇相信他並和他合作,就因爲餘有才一開始給他的印象不錯……內心深處,他還是承認當年那個老是跟在他屁股後面、膽小又老實的西瓜頭還是走進了他的內心。
小時候他可是被親人都討厭的孩子,加上他的怪異行爲,敢跟他玩耍的小孩真沒幾個。餘有才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嚇走,還天天屁顛顛跟在他後面的小跟班。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那時他還那麼小,那時他的感情也最純真吧,表面上還是經常欺負西瓜頭,可他也就只允許自己欺負而已,如果誰敢動西瓜頭一下,他能十倍報復回去。
如果不是有這樣的感情打基礎,他當年也不會迅速和主動貼上來的餘有才又熟悉起來。
而合作的最初幾年,餘有才對他真的算不錯,尊重、關照、放權等都有了。
也許就是因爲他真的把餘有才當成了朋友,當成了可以合作一生的合作對象,纔會對餘有才後期的種種背叛厭惡至極。
餘有才有句話沒說錯,因爲有情所以恨得更深。雖然他對餘有才的感情不是餘有才幻想的那種,但至交好友的背叛和情人的背叛又有什麼區別?
尤其那傢伙還敢揹着他對嘟嘟動手,嘟嘟的出現近乎奇蹟,雖然他努力封鎖了消息,並儘量沒有泄漏嘟嘟的資料,但身爲合夥人之一的餘有才多少還是知道嘟嘟的不凡。
而他又不能天天都守在嘟嘟面前,難免就給那人得逞一兩次。
這件事他到入獄爲止都不知曉,而嘟嘟那時已經病得厲害,被人抽脊髓液、被人刺取內臟細胞等都不知道。
餘有才想要研究嘟嘟,當然不可能親自動手,研究所裡有他的心腹研究員。
如果不是他對背叛他的某些人下毒手,那研究員怕死又解決不了他的毒害,指望他能高擡貴手,就主動來向他自首,並把有的沒的知道的都說了,他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情。
原來早在他進入研究所不久,他的研究過程就開始被全程監控,原來他的研究資料都有人偷偷備份,原來……
其實這些事他早就發現,也做了對策,但當時他不知道這些事就是他的合夥人所爲,還以爲是外面派來的間諜,甚至還警告過餘有才。之後因爲他嚴格的保密要求,那些監控和備份才絕了。
但也許就因爲他完全斷了餘有才監視他的路子,那狗東西纔會更加恨他、妒忌他吧。
呵呵,如果不是最後餘有才毫不留情的背叛,他恐怕也不知道那狗東西竟然從西瓜頭時期就開始妒忌他、怨恨他,不,也許在西瓜頭時期,餘有才還只是又羨慕又妒忌,但等他長大,他們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
沒錯,餘家也是醫生世家,且因爲祖輩找準了投資對象,八十年代開始就比嚴家發展得不知好多少倍。而餘有才是他們家的獨子,被寄予厚望,可惜餘有才醫科上了兩年就改爲商業管理學科,讓他家人大失所望。
餘有才和他再會是有預謀的,因爲他打算涉足藥物領域,卻沒有足夠的人才支撐,就算他們家發展得不錯,可比起一些成名的大藥廠和世家,他們家的底蘊還差得多,吸引不到絕世人才。
於是餘有才在和他的家人再三謀劃後,開始主動接近他。
一開始就抱了利用之心,到後來他嚴默越厲害,餘有才就越害怕。那狗東西害怕自己控制不了他,又對他越來越妒忌,偏偏那時招攬他的各大研究所、各大公司和各國機關又越來越多。那狗東西害怕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又眼紅他的研究成果和資料,於是……
“那我呢?你是怎麼想我的?”突兀又自然的聲音響起。
嚴默有點暈乎乎,下意識問出口:“你怎麼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原戰緊緊抱着他,與他的靈魂糾纏在一起,“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到了。”
嚴默不清楚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神奇的化學作用,他不過就是堵住了他家牲口的嘴,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兩人的身體完全被奇特的光暈籠罩,嚴默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要化開了。
“啊……”一身蕩人心魄的呻/吟。
原戰把自己埋得更深。
嚴默抑制不住地想要發狂,這就是靈魂交融的快/感嗎?簡直太瘋狂了!
“默,你是怎麼想我的?”男人不依不饒地問。
嚴默意識在模糊片刻後又變得清晰,“你啊……”
因爲一開始就對你沒有期待,一開始就把你當成了想要吃我的野蠻人,一開始我就把你當成了必須殺死的仇人。
等到你那樣對我後,原本就沒有的好感更是降到了-10000!
如果沒有九風把我帶走,如果你沒有被九風帶到我身邊,如果我們沒有之後必須在一起共同努力才能活下去的無奈,如果沒有指南……我早就把你殺了!
可惜我要殺你的條件沒有達成,你反而開始逐漸在我心中刷分,慢慢的就從負分刷成了正分,然後再慢慢累加,直到我開始認可你,覺得留着你比殺掉你的價值更大。
而對你開始產生愛憐之心,是因爲……
原戰發出笑聲。
嚴默兇惡地罵:“笑什麼!你小子有好幾次都很慘,可憐兮兮的,你自己說說我救了你多少次!”
原戰吃吃笑改爲悶悶笑,“對,我很可憐,沒有你,我就完蛋了,所以你一定不可以拋棄我,我的祭司大人。”
嚴默哼唧,可也許因爲心中有情,這麼噁心的話,他聽來竟然覺得朕心甚慰。
“那如果我和胡蓮對換,你是不是……”
嚴默一巴掌拍過去,他怎麼就不知道這牲口對自己竟是如此不自信?“就算你們能對換,結果也會完全不一樣。你和餘有才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從性格、想法、觀念到做事等都沒有相同的地方。如果我當年遇到的是你,你會背叛我、出賣我、竊取我的研究成果還想殺死我嗎?”
“不會!”原戰毫不猶豫地道:“你都和我合作了,和現在做我的祭司有什麼區別,我要做的就是把你徹底攬到我窩裡,把你變成我的人。而你越厲害、越了不起,我越高興。”
“那如果我不肯成爲你的人呢?”嚴默哼哼。
“你會的。”這時原戰又變得對自己自信無比了,他還有很有道理地舉例:“你看,我們這輩子開始那麼糟糕,你都和我在一起了,如果我能和胡蓮一樣從小就認識你,你只會對我的感情更深。而且我纔不會和你分開那麼多年,你到哪裡我就會跟到哪裡。”
嚴默細想,竟覺得很有理,不過嘴上他仍舊冷哼:“出息!你自己就不發展了?”
原戰得意,“我到哪裡都能發展得起來,幹嘛非要離開你?”
嚴默表面沒動靜,心裡被小情人的迷魂湯灌得樂滋滋。
然後不用嚴默分析,原戰就在那兒例舉如果胡蓮變成他的話會怎樣,“那鼻涕蟲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如果讓他變成我遇到你,他只會拼命利用你、榨乾/你,還會妄圖得到你被祖神寵愛的秘密,他纔不會像我那樣對你那麼好。等你成爲祭司……哼,我看他根本就不敢讓你成爲祭司,他自己來當還差不多!”
“你對我好?”嚴默扯家養牲口的耳朵。
“是你對我好。”有了假想敵的原始人戰的情商在這一刻飆飛到不可思議的高度,一邊蹭着愛人,讓他更爲迷醉在和他的靈魂交合中,一邊大灌迷魂湯:“你看你曾經對那個鼻涕蟲多好,如果沒有你,他不過……巴拉巴拉,而我,只會對你死心塌地,我的魂魄都可以完全交給你……巴拉巴拉。”
嚴默聽煩了,他怎麼不知道原戰還有嘮叨屬性?一邊敷衍地回覆:“嗯嗯,你說得對,你和他確實沒有可比性,嗷!混蛋,你幹什麼!……嗷,行了行了,我說錯了,是他和你沒有可比性好吧!你你你……夠了!”
這兩人第一次靈魂交融,玩得沒羞沒臊,外界的一切都快給他們忘光了。
而兩人都沒有發現,原本原戰開始有崩潰狀態的魂海竟然出現了另一種旖旎奇幻的景象。
大地上的巨大裂口變成了峽谷、盆地、天坑。
奔騰的洪水灌入這些凹陷地變成了江河湖海。
爆發的各處火山岩漿流淌而下,凝聚成閃爍的金屬光芒。
隆起的大地變成一座座奇形百狀、高低不一、或神駿或巍峨或敦實的山脈丘林。
倒塌的樹木重新立起,枯敗的草木再次生根發芽,大地山丘一片綠色。
最後那在魂海中到處升騰瀰漫的黑氣慢慢升到天空,與天空中的怪色混雜到一起,變成九彩霞光從天灑落。
外面,斯坦和九風不約而同張大了嘴巴。
就在剛纔一瞬間,圍在原戰和嚴默身周、堆滿牀鋪的衆多高階元晶竟然齊齊化爲虛無!
就連斯坦抓在手裡的那一枚也沒有逃脫被吸收的命運。
斯坦和九風更不知道,就在同一時間,額藍山谷也是恰好石屋的正上空,在夜色下竟形成了一個氣流旋窩!
三十二名或說話或休息中的無角人全部站了起來,齊齊望向石屋上空。
洛蘭城神殿。
“大巫,您快出來看看,東邊天空星象有變!”
星象有變?亞蘭大巫立刻跟隨高級神侍走向室外。
玄宇城也出現了類似的場景。
大量神侍擁着黑角族大巫走到祭祀臺上。
所有人都望着東邊。
申屠城也得到了消息,說來紅角族這時最是混亂,而星象變化更被紅角族大巫們當作了某種預示。
不止三城,凡是發現星空有變的各地各城各人類聚集地,包括野外那些少數的智慧生物們也紛紛跑到外面,仰望星空。
只見大量的星光從天空無數星星上掉落,而這些掉落的星光全都像被什麼席捲了一般,聚集環繞在某一點上。
似夢似幻的星光圍繞着中間一個點慢慢轉動,那個點延伸往下,星光跟着往下墜落,就似被什麼在吸收一般。
惡魔深淵的海角崖邊。
海巫攀升到懸崖頂端,看着那傳說中千萬年不見的奇景發生。
突然,海巫發出了滄桑的大笑聲:“星河變幻,羣星墜落,獨角折斷,萬物甦醒!我終於等來了這一天,斯坦,你看到了嗎!我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哈哈哈哈哈!”
“嗚……!”滄桑的大笑變成悲慟的哭嚎。
海浪用力擊打崖壁,發出“轟轟”的震耳聲,宛似在安慰那傷心至極的巫者。
胡蓮越來越覺得危險在逼近,這迫使他更加加快了吸收神血的速度。
可是,他似乎快要不能控制那滴神血,他總覺得他似乎看到和聽到了一些奇怪的他並沒有記憶的事情。
“……那是星際奴隸船主,你們必須自己打敗他們,我說了我無法給予你們更多幫助!那樣不但會暴露我,也會徹底暴露你們星球。那奴隸船主爲了獨佔你們,還沒有把消息發出,你們還有機會,你們的異能是如此強大,只要聯合起來不是沒有殺死那船主的可能……”
“……你們太弱了,必須加快整體進化速度,只你們十二個強沒有用,現在你們要殉落了,其他生物怎麼辦?誰還能來保護這顆星球和這顆星球上的生物?”
“……必須培養更多的戰士、加大整體的進化程度,否則等待你們的只有被消滅、或者變成星際奴隸、變成資源的份。我只能爲你們爭取你們星球公轉五萬年的時間,五萬年後,鎖星鏈失效,你們就會徹底被暴露出來。記住,你們只有五萬年的時間!”
“……我不能再給予你們幫助,幫你們隱瞞五萬年和給你們佈置鎖星鏈已經是看在鳶的份上,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擁有了什麼,這顆星球……”
“我可以最後幫你們一次,幫你們捕捉其他已經有更高文明的靈魂來幫助你們進化,但是你們必須……”
胡蓮抱住頭,他的頭要裂開了!
原戰魂海,兩人終於雲消雨收。
嚴默剛坐起身,“咦?”
原戰跟着他看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