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一對暴力父女
“聚仙樓七年前就有了,那時候你纔多大?”仇英上下打量着賀蘭千華,目光不屑。
賀蘭千華用低沉黯啞的少年嗓音說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相信我,帶我去見你的閣主,第二,你現在就可以下去,你自己選吧。”
池喬突然緊張起來,下意識摸向腰間的長笛,生怕仇英不信賀蘭千華。
仇英死死地看着賀蘭千華,猶豫了片刻,最終坐了下來:“我就信你一次。”說完她又不客氣地警告道,“別忘了整個巫郡都是紅塵閣的地盤,你別想耍花招。”
“這就是紅塵閣的待客之道嗎?”賀蘭千華冷笑着問。
仇英冷哼一聲:“朝城外走,那裡會有人接應。”
賀蘭千華拍拍手,揚聲道:“外面的人都聽到了嗎?”
“是!”
賀蘭千華打開旁邊的暗櫃,從裡面取出一盤新鮮的還掛着水珠的水果,一盤肉脯,一盤精緻梅花糕,又伸手往旁邊一按,馬車中央的地板打開,一個方形的小几緩緩升起,地板合上,正好支撐住小几。
賀蘭千華將盤子放在小几上:“請用。”
仇英懷疑地看着桌上精緻的的水果和點心,一動也不動。
一旁的容耀偷偷地伸出手,拿起一顆草莓慢條斯理地吃起來。他旁邊的季茗不悅地瞪他一眼,朝着仇英微微一笑,脆生生地問道:“你不會是擔心有毒吧?”
仇英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冷聲說道:“出門在外,小心些總是好的。”
季茗不滿地哼了一聲,拿了塊梅花糕吃。
賀蘭千華又取出一個裝滿井水的茶壺,將手放在茶壺上用內力將水燒開,然後取出五個茶杯,放茶葉,倒水,茶葉在熱水中緩緩展開,小小的花苞突然綻放,伸展出赤紅的花絲,茶水碧綠,花色赤紅,沁人的茶香中混雜着鮮花的新鮮香味,讓人心曠神怡。
“這是……”仇英驚訝地看着杯中的小花,複雜地說道,“這是丹荼花,價值連城,想不到你竟然用來泡茶。”
“正好美容養顏。”賀蘭千華微微一笑,將茶水依次分了,捧起自己的那杯深深嗅了嗅,抿了一口,將杯子朝仇英遙遙一舉,“怎麼,你不想嚐嚐?”
容耀和季茗歡喜地捧着自己的那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池喬拿起自己的那杯,目光復雜地看着杯子裡的小花。丹荼花極爲難得,十分珍貴,不僅擁有解毒之效,還能夠祛疤生肌,是頂級傷藥丹荼膏的主要原料,賀蘭千華卻直接用來泡茶!
仇英嘴角微微抽搐,一個男人居然整天想着美容養顏!還用丹荼花泡茶喝,真是奢侈!再想想巫郡的許多百姓還得節衣縮食,甚至經常吃不飽,仇英就恨不得把賀蘭千華那一身華麗的袍子給扒下來!
“再不喝可就涼了。”賀蘭千華笑盈盈地問,“怎麼,你不喜歡?”
聽她這一說,容耀和季茗立即眼巴巴地看着仇英,手中的茶杯。仇英心一跳,直接將茶一口喝了。丹荼花一入口中便化作汁液順着喉嚨流下去,沁涼的感覺瞬間在喉嚨裡蔓延開。
仇英把茶杯放在小几上:“多謝款待。”
剛說完,外面就有人說道:“主子,已經到城外了。”
仇英立即說道:“我下去看看。”說罷便下了馬車。
她一走,季茗立即小聲說道:“姐姐,她好像很不喜歡我們,爲什麼啊?”
容耀不滿地撇撇嘴,把湊到賀蘭千華身邊的季茗拉到自己身邊,抓着她不肯放手,嘴裡解釋道:“茗兒你別管她,她那是嫉妒我們。”
“嫉妒我們?爲什麼啊?”季茗不解地問,忍不住掀起窗簾朝外面看,只看見遠遠的有二十幾個人聚在一起,仇英就在裡面,正在跟幾個男人說着話。
“情況不對勁,”仇英低聲道,“馬車裡的是一個半大的少年,他說他是聚仙樓的幕後老闆,我纔不信。”
爲首的男人想了想,說道:“容烈一共有三個兒子,最大的在宮裡,他會不會是容烈的二兒子?”
“這……”仇英皺起眉回憶了下,然後搖搖頭說道,“容烈的二子今年應該十七了,可是馬車裡的少年身量小了些,不太像。”
“那會是誰?不會是有人假冒的吧?”爲首的男人警惕地說道,眼睛看向馬車。
仇英搖頭:“不可能,那人做派極度奢侈,一般人可做不出來。”
她一說,在場的人頓時不屑地皺起了眉。
爲首的男人問:“他做什麼了?”
仇英看着他們,猶豫了下,最後低聲道:“他居然用新鮮的丹荼花泡茶喝,還說……說是美容養顏。”
男人眉頭皺得更緊:“你沒看錯?真的是新鮮的丹荼花?那東西可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弄到的。”
“絕對沒有看錯,”仇英一臉謹慎地說道,“不僅如此,他拿出來的水果也都一個個新鮮得很,就像是剛摘下來的一樣,也不知道是怎麼保存的。”
“這人的來歷絕對不一般,或許除了聚仙樓的幕後老闆外,還有更加神秘的身份,所有人都小心點,奎甲,你先回去報信,把情況告訴閣主,請她裁奪。”
“是。”一個瘦小的男人飛快地離去。
爲首的男人看他走遠了,才轉身朝馬車走來,態度不卑不亢地道:“我是紅塵閣風堂堂主楚信,奉閣主之命前來迎接貴客。”
“請上車。”低沉黯啞的少年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楚信微微眯了眯眼,翻身跳上馬車,掀開車簾彎腰進去。
“請。”
楚信依言坐下,皺眉看着面前的小几,小几上果真擺了一些水果點心,水果還掛着水珠,新鮮得近乎詭異,一些果子他更是從未見過。
馬車緩緩地駛動,風堂的人在前面帶路。
楚信隨意撿了一顆葡萄來吃,牙齒輕輕一咬,甘甜的滋味便在口中瀰漫開來,誘惑着人的味蕾。
吃完一顆葡萄,楚信看着對面的賀蘭千華讚歎道:“閣下果真好大的手臂,這個月份竟然也能弄到如此新鮮的葡萄。”
現在正是春天,若說賀蘭千華擺了一些鮮花出來楚信倒覺得正常,可這些果子,顯然不是這個時節該有的。
賀蘭千華喝一口茶,微笑道:“閣下難道不知道,聚仙樓在各地都建了溫房嗎?”
楚信眯起眼,這個消息他知道,當時只覺得瘋狂,然而聚仙樓的生意確實好得讓人眼紅,他也曾經去過一次,從此便再也忘不掉。裡面不僅裝修雅緻,菜色更是極品的美味,也難怪總是生意如此好。
“閣下的手段,在下佩服。”楚信真誠地說道,隨即便忍不住打探道,“不知閣下可願與紅塵閣合作?”
以聚仙樓的財力,若是願意同紅塵閣合作,他們或許就不必再擔心巫郡的百姓吃不飽飯了。
賀蘭千華喝茶,意味深長地笑道:“那就要看,你們是否付得起代價了。”
“什麼代價?”楚信急急問道。
“等見了你們閣主,我自會與她說。”賀蘭千華說完這一句便不再開口。
楚信無奈,只得暗自沉默不語。
紅塵閣總部,聚善堂。
匆忙趕回來報信的奎甲急匆匆地跑進來,行禮說道:“屬下參見閣主!鐵大人!聚仙樓的貴客已經在路上了,堂主命屬下回來稟報閣主。”
冷紅綾冷着臉讓他起來,隨即問道:“他讓你回來報信,是出了什麼事嗎?”
奎甲道:“正是!來的人並非容王,而是一個帶着面具的半大少年。”
“半大少年?難道是容烈的二子?”賀蘭承問道。
奎甲搖頭:“屬下也不知道,但是仇英說他的身量小了些,不像是有十七歲的樣子。堂主懷疑,他的身份更加神秘。”
冷紅綾爲難地皺起眉:“難道不是容烈?”
賀蘭承看着冷紅綾問道:“你當初說,聚仙樓是什麼時候開的?”
冷紅綾道:“七年前,就在……”
“在賀蘭家出事後的幾個月,對嗎?”
“正是。”
“或許我們之前猜錯了,聚仙樓的幕後老闆並非容烈,不過,他和那人一定暗中勾結在了一起。”
“不是容烈?”
“不錯,根據你說的,容烈真有那麼厲害,聚仙樓怕是早就開起來了。他一定是遇到了一個神秘人,那人知道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東西,如果這樣分析,造紙的事情很可能也與他有關。”
“他真有這麼厲害?”冷紅綾驚愕地看着賀蘭承,“那這個少年……”
“他背後一定還有更神秘的力量!”賀蘭承說道,“冷紅綾,我們的計劃要變一變,一定要想辦法查清楚這人的底細,這人太神秘了,野心又如此大,貿然與他合作,太危險了。就連容烈,很可能都是被他利用了。”
冷紅綾倒吸一口冷氣:“那我們怎麼辦?”
賀蘭承想了想,說道:“等他來了,我趁機試試他的功夫,摘下他的面具,看看他到底是誰。”
“好,就按你說的辦!”冷紅綾說着,不知爲何,一顆心突然緊張地跳動起來,就好像,有什麼就要發生了一般。
她忍不住按住心口,突然後悔當初貿然地把喜帖送了出去。
猶豫了一會兒,冷紅綾心驚地問道:“鐵甲,你說,這個少年會不會是天元宗的人?”
鐵甲,是賀蘭承現在的化名。
賀蘭承皺眉:“你覺得可能嗎?”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讓我忍不住懷疑,這次來的是天元宗的人。”
賀蘭承揹着雙手,遙望着遠處的羣山:“他們來了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是天元宗的人,定要讓他們有來無回!”他握緊雙拳,耳邊彷彿又響起女兒歡快地笑聲。
“明姬,千華,我絕不會讓你們白白死掉!”他低聲自語,“這筆賬,早晚要向他們討回來!”
狹窄的山道上,一隊人馬正在急行。因爲山道太狹窄,馬和馬車根本過不去,賀蘭千華只能將馬車和馬匹留在了紅塵閣在山下佈置的一個山莊裡,跟着楚信徒步上山。
走過狹窄的山道,搖晃的吊橋,又在樹林裡七繞八繞,最後,他們終於來到紅塵閣總部。
紅塵閣的外牆是一圈茂密的樹,樹幹緊緊相貼,樹枝繁茂如傘蓋,偶爾能看見上面人影晃動。從大門進去,裡面依舊是連綿的山,房屋層層疊疊地坐落着,掩在茂盛的樹木之中。
一箇中年文士笑呵呵地走上來道:“在下是紅塵閣的總管程明,奉閣主之命再次迎接貴客。”
賀蘭千華朝他微微點頭:“程總管。”
程明道:“閣主正在大廳等候,請貴客隨我來。”
賀蘭千華跟上去,踏過九十九級石階最後來到山頂,展現在她眼前的一是座恢弘霸氣的閣樓,牌匾上字體遒勁地寫着‘紅塵閣’三字。
門口,是面色冷峻的護衛。
程明帶着賀蘭千華走進閣樓,閣樓很大,進去後,正對着是一間大廳,門口掛着一塊牌匾,寫的是‘聚善堂’。
大門緩緩開啓,裡面站了兩個人,一男一女,正對着門口。男人臉上帶着猙獰的鐵面,身形魁梧挺拔,遠遠的,賀蘭千華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女人一身紅衣,臉上的表情極爲冷漠,面容倒是極美,絕對的冷美人一個。
賀蘭千華挑眉,下意識地朝池喬看去,卻見他緊張地抓着腰間的長笛。
下一刻,冷紅綾突然變了臉色,雙眼死死地看着池喬,咬牙切齒地說道:“池喬!竟然是你!”她說完又瞪向賀蘭千華,“想不到聚仙樓的幕後老闆竟然是天元宗的人!”
話音未落,冷紅綾已經飛身朝池喬撲去,手中赤練如靈蛇般翻轉,襲向池喬。
賀蘭千華來不及驚訝,鐵面男人已經朝她襲來,她翻身避開,抽出腰間的寒水軟件愛劍,霎時間劍光閃爍,交織成密密麻麻的劍網。
方天等人被留在了外面,聽見裡面的響動,就想帶人衝進來,卻被從四面八方衝出來的紅塵閣護衛團團圍住。
程明則飛身撲向季茗和容耀,兩個小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沒幾招便被他擒住。
賀蘭千華則是越來越心驚,她的對手只是戴了一雙刀槍不入的手套,憑着一雙拳頭便逼得她差點亂了陣腳。
池喬幾次想過來救賀蘭千華,卻被冷紅綾纏住。冷紅綾看着他冷笑:“想救他?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池喬,想不到你竟然還敢來紅塵閣,真以爲我不敢殺你嗎?這次你休想再逃!”
池喬焦急地解釋:“我們不是天元宗的人,紅綾,你誤會了!快讓他住手!”
“你以爲我還會再信你的鬼話嗎?哼!什麼逐出天元宗,根本就是你們的陰謀!”冷紅綾恨恨地說道,手上招式越來越狠。
池喬被她逼得沒辦法,又不敢下重手擔心傷到冷紅綾,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賀蘭千華被鐵面人逼得越來越狼狽,漸漸亂了陣腳。
突然間,賀蘭千華的劍被賀蘭承用手抓住,下一刻,賀蘭承揮拳重重地打向賀蘭千華的小腹,賀蘭千華趕緊鬆開手中的劍,飛身狼狽地躲開。
“天元宗的人,都該死!”賀蘭承狠狠說道,揮劍刺向賀蘭千華,他的動作快得只能看見殘影,賀蘭千華只有狼狽躲閃的份。
“咔嚓!”一聲,賀蘭千華躲閃不及扭傷腳踝摔倒在地上。
賀蘭承冷哼一聲,揮劍狠狠地朝她劈下!
“千華!”“姐姐!”池喬、容耀和季茗同時大叫。
不顧冷紅綾手中襲來的赤練,池喬飛身撲向賀蘭千華擋在她身上,賀蘭承手中長劍揮下,斬在池喬的背上。
“池喬!”冷紅綾突然大叫着衝過來。
賀蘭承驚愕地扔下手中的劍,看向被池喬護在身下的賀蘭千華。
“師父!”賀蘭千華翻身起來,抱住池喬,同時右手握槍對準賀蘭承,扣下扳機!
“砰!”
“快躲開!”冷紅綾一把推開已經陷入呆滯的賀蘭承,子彈擦着她的衣服射過去,將她的衣服劃出長長的口子,最後“噗”的一聲,射進柱子裡。
賀蘭千華眯了眯眼,再次舉槍對準賀蘭承,正要扣下扳機,冷紅綾的赤練突然纏住她的手槍一把奪了過去,賀蘭千華還來不及反應,賀蘭承已經飛快地點了她的穴道。
池喬剛想去救賀蘭千華,冷紅綾直接點了他的穴將他拖到一邊。
“你叫千華?”賀蘭承目光復雜地看着賀蘭千華,緊握的雙拳不停地顫抖着,極力壓抑着自己。
“怎麼?不行嗎?”賀蘭千華擡頭看着他,挑釁地問道。
“你怎麼……可以叫千華?”賀蘭承咬牙切齒,憤怒地問道,他一把抓起賀蘭千華,用手抓住她的脖子,慢慢收緊,“你在天元宗是什麼身份?”
“你和天元宗有仇?呃!”賀蘭千華悶哼,又繼續問道,“怎麼?我猜對了?”
賀蘭承繼續收緊手:“說!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好,我告訴你,天元宗,是我的……”賀蘭千華艱難地說道,垂下眼眸中殺意流轉,她手指輕輕一動,手上立即多了把短劍,狠狠地刺向賀蘭承的手臂,“呵!”
賀蘭承飛快地放開賀蘭千華的脖子,手掌翻轉抓住賀蘭千華手中的短劍,同時,另一隻手飛快地抓向賀蘭千華臉上的黃金面具。
“呵!”賀蘭千華猛地將頭朝後仰想要躲開,卻只覺頭上一緊,面具被賀蘭承拉了下來,手中的短劍也被賀蘭承死死握着。她趕緊扔下短劍,就地一個翻滾躲開,剛翻身站起來,只覺脖子一涼,背後程明說道:“小姑娘,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得好。”
賀蘭千華冷眼看着賀蘭承,不再理會背後的程明,不卑不亢地問道:“你們到底想怎麼樣?不要以爲抓住我,就能脅迫我做任何事情。”
“叮!”“叮!”賀蘭承手中握着的短劍和麪具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看着賀蘭千華的臉,完全陷入呆滯。
冷紅綾正不客氣地按着池喬背後的傷口,一聽見聲音立即朝賀蘭承看去,就見他一臉呆滯地看着對面的賀蘭千華,她疑惑地看過去,然後皺緊了眉。
“說,那個小丫頭到底是誰?”冷紅綾按住池喬的傷口,不客氣地問道。
“紅綾,就算是你,我也不會說的。”池喬目光復雜地看着冷紅綾冷若冰霜的面容,隨即扭頭說道。
“姐姐!”季茗和容耀擔心地大叫,偏偏被人點了穴根本動彈不得。
賀蘭承一步步朝賀蘭千華走去,賀蘭千華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怎麼樣?不許過來!”
賀蘭承根本不理會她的警告,徑直走到賀蘭千華面前,伸手撫上她的臉,賀蘭千華驚恐地瞪着他,警告道:“你最好放了我,不然你們什麼也別想得到!”
賀蘭承取下手套,顫抖着手指摸着賀蘭千華的臉,然後一點點往下到她的脖子,只見白皙的脖子上有着清晰的紅色指痕,是他剛纔留下來的!
賀蘭承的手指碰到那些指痕,立即像是被燙到了一般,閃電般收回手,用雙手捧起賀蘭千華的臉,喃喃說道:“是真的,這張臉是真的。”
“喂,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勸你最好放開我!”賀蘭千華猶豫要不要躲進空間裡去。
卻聽賀蘭承說道:“剛纔……剛纔他叫你千華……你……你叫千華?你姓什麼?”
“我憑什麼告訴你?”賀蘭千華不客氣地瞪着賀蘭承,冷笑道,“原來這就是紅塵閣的待客之道,本姑娘今日算是見識了,不過,你們若是再不放開我,我保證,將整個紅塵閣夷爲平地!”
賀蘭承顫抖着聲音說道:“千華,我是你爹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賀蘭千華冷笑:“我爹早就死了。”
賀蘭承一把揭開臉上的面具,捧着賀蘭千華的臉讓她看着自己:“千華,你看清楚!我是你爹啊!”
賀蘭千華驚愕地瞪大眼,死死地看着他,腦子裡閃過當初在暗牢裡,賀蘭承被折磨的那一幕,她搖搖頭,冷笑道:“別以爲你易容成他的模樣,我就會相信你,你太侮辱我的智商了!”
背後的陳明看着這一幕,摸摸鼻子,尷尬地將劍收回去。
賀蘭承一把將賀蘭千華抱進懷裡,口中呼喚道:“千華!我的千華!爹以爲你死了!”
下一刻,賀蘭承只覺得有個冷硬的東西抵在自己的肚子上,他愕然地低下頭,就看見賀蘭千華手裡拿了一個奇怪的黑色武器抵在自己的肚子上,就和之前賀蘭千華用過的奇怪暗器一模一樣。
“千華,你……”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賀蘭千華。
賀蘭千華冷冷地看着他:“你不該假裝他來騙我,因爲我是親眼看見他死的!”眼看賀蘭承想要動,賀蘭千華立即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就轟爛你的肚子!”
“冷紅綾,放了我師父!不然我殺了他!”
“你這東西是哪來的?”賀蘭承問。
“你閉嘴!”賀蘭千華不客氣地瞪他一眼,“師父,你的傷嚴重嗎?”
“我沒事。”池喬剛說完就慘叫一聲,冷紅綾抓着他將他拉起來,手指扼住他的脖子,不客氣地看着賀蘭千華:“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我就殺了你師父!”
“你大可試試!你要是殺了他,我讓紅塵閣所有人給他陪葬!”
“就憑你?”冷紅綾輕笑。
“就憑我!要不要試試?”賀蘭千華冷笑,“你真的下得了手嗎?你要殺他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爲我下不了殺手?”
“你既然要殺他,又爲何要給他止血?”
“你——”冷紅綾氣結,隨即說道,“我是不希望他就這麼輕易地死了,我要狠狠地折磨他!”
“是嗎?那你證明給我看啊?”
“什麼?”
“證明給我看,你不是要折磨他嗎?你現在就可以廢掉他的手筋腳筋。”
池喬立即大叫:“喂!千華!你怎麼能夠這樣對你師父!”
賀蘭千華道:“師父你就放心吧,我會記得給你報仇的。”
“喂!”池喬大叫,然後看向面色複雜的冷紅綾,“喂喂喂,你不會真的想廢掉我都手筋腳筋吧?紅綾你千萬不能聽她的,她就是小心眼兒,而且說到做到,你要是真的那樣做了,她一定會血洗整個紅塵閣給我報仇的!”
冷紅綾看着池喬的臉,猶豫着下不了手,雙手一直打着顫。
賀蘭千華得意一笑:“既然下不了手,就放了他!”
“你休想!”冷紅綾冷冷說道,然後大叫道,“賀蘭承,你還在等什麼?”
賀蘭千華瞬間警惕起來,剛想扣下扳機,手上突然一緊,被賀蘭承緊緊握住!
“砰!”
掙扎中子彈朝上射出,賀蘭承三兩下搶過賀蘭千華手中的槍,拿在手裡看了看隨即收起來:“這東西太危險了,等會兒爹爹再還給你。”
“你!”賀蘭千華話沒說完,就被賀蘭承飛快地點了穴,賀蘭承抱着她坐在椅子上,問道:“千華,告訴爹,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你……是誰救了你?”
“我幹嘛要告訴你。”賀蘭千華挑釁地看着賀蘭承。
“我是你爹!”
“我不信!”
二人互相瞪眼。
池喬低聲朝冷紅綾說道:“紅綾,他們都沒事了,你可以放開我了。”
“哼!”冷紅綾不客氣地將他扔在地上,走過去上下打量着賀蘭千華,冷聲問道:“你真的確定她是你女兒?”
賀蘭千華擡起下巴不客氣地看着她,同樣問道:“你準備嫁的就是這個男人?師父,以前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嘛,現在的師孃可比這個母夜叉溫柔多了。”
池喬立即變了臉色:“喂喂喂!千華你別亂說啊,你哪來的師孃啊?”
“師父,你這樣就不對了,師孃這些年一心一意地對你,還辛辛苦苦給你生下一對兒女,你怎麼見了以前的情人就把她的存在給抹殺了?”賀蘭千華一邊說,一邊欣賞着冷紅綾越來越冷的臉色。
“千華!你胡說!”池喬大叫,同時可憐巴巴地看着冷紅綾,“紅綾,她胡說的,你可千萬別信!”
“師父,你這話要是讓師孃聽見,她該傷心了。小胖子,你可不能學他,知道嗎?”
“千華姐你放心吧,我纔不會像他一樣始亂終棄,切!”
季茗不客氣地瞪向容耀:“小胖子,你要是敢跟他一樣,我就滅了你!”
池喬大叫:“喂喂喂!你們不許胡說啊!”
冷紅綾轉過身,一步步朝池喬畢逼近,周身殺氣環繞,猶如殺神在世。
池喬求饒:“紅綾!你可千萬別相信他們!他們胡說的!”
賀蘭承突然說道:“我先帶她走了。”說完便抱起賀蘭千華就走。
賀蘭千華立即驚慌地叫道:“喂!你快放我下來!我警告你,我纔不相信你是我爹!”嘴裡雖然這樣說,賀蘭千華心裡卻是已經不確定了。
賀蘭承帶着她回到小樓,自己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房間,指着房間裡唯一的牀對賀蘭千華說道:“我當時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這裡了。”
賀蘭千華看着賀蘭承臉上的追憶和傷痛,心裡不禁對他的話信了幾分,嘴裡不自在地問道:“什麼醒來?”
賀蘭承道:“柔姬她告訴我,說你和你娘都被殺了,屍體被扔到了亂葬崗,你的頭……你的頭還被野狗叼走了,我當時直接崩潰了,發了狂,後面發生了什麼我全都不記得,只知道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這張牀上了。”
“被狗叼走了?呵!”賀蘭千華憤怒地扭曲了臉,瞪着賀蘭承,“後來呢?”
賀蘭承立即搖頭:“我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冷紅綾,她告訴我說距離賀蘭家滿門抄,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年,我是她好不容易纔救活的。”
“所以你就喜歡上她了?”賀蘭千華聲音拔高。
“怎麼可能?”賀蘭承立即反駁,“我心裡愛的人只有你娘!對了!你娘……你娘她……她逃出來了嗎?”賀蘭承心臟急速跳動着,滿懷期望地問,甚至不敢看賀蘭千華。
“你怎麼證明你是我爹?”賀蘭千華不答反問。
賀蘭承皺起眉,難以置信地看着賀蘭千華:“你不相信我?”
“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嗎?”賀蘭千華冷笑,“我要是那麼容易相信一個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賀蘭承立即說道:“我明白了,我先解開你的穴道,但是,我不想和你動手,你明白嗎?我不想傷到你。”
賀蘭千華擡起下巴露出自己修長的脖子:“你已經傷到我了。”
賀蘭承眼圈一紅,趕緊解開賀蘭千華的穴道:“對不起,千華,我不知道是你,我還以爲……還以爲是天元宗的人,我當時真是恨不得殺了你。”
他一臉愧疚的模樣看得賀蘭千華心中一痛,賀蘭千華趕緊扭開頭,不自在地問道:“證據呢?”
“你跟我來。”賀蘭承帶着賀蘭千華去了自己的書房,書房裡不僅放了一些書,還有個小小的沙盤。
賀蘭千華複雜地看着這一切,這些擺設的確和賀蘭承曾經的書房有些類似,若說是爲了演戲,未免做得太真了些。
賀蘭承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箱子打開,裡面全是卷好的卷軸,他打開一個卷軸,裡面是一幅畫,畫的正是明姬和賀蘭千華。
“千華,你看,你還記得這些嗎?”
賀蘭千華目光復雜地看着畫中的景象,畫裡的兩個人巧笑倩兮,周圍全是雪,白茫茫的一片。
這一幕,她在記憶中看過,只是,那些並非屬於她的記憶。畫裡那個盈盈笑着的人,也早已經因爲高燒死在了那個陰暗的地牢裡。
“還有呢?”賀蘭千華雙眼溼潤,她眨了眨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問道。
賀蘭承又取出一卷畫展開,依舊是雪地,不同的是,這次畫裡只有賀蘭千華一個人,她手中握着一團雪,眼睛笑得彎成可愛的月牙,正看着什麼人。
賀蘭承用手指輕輕撫摸畫中的女孩,轉頭看着賀蘭千華笑道:“你當時調皮得很,就是喜歡玩雪,怎麼說也不聽。”
“我相信你了。”賀蘭千華說道,撲進賀蘭承懷裡,哽咽道,“爹!我相信你了!”
她說不清楚心裡的複雜感覺,或許,就在她重生在這個身體中的那一刻,她和原本的賀蘭千華便已經融爲一體了。否則,如今這個原本應該是陌生人的男人,她爲何會覺得如此熟悉?如此思念?
卷軸是用紙造出來的,那是她來了之後纔有的東西,所以這些畫不可能是過去的賀蘭承畫的,只能是她來了之後才畫的。
作畫人所寄託在畫中的深切愛意和思念,即便她不懂畫都能清楚得感受到,如果這個人不是賀蘭承,還有誰能是?
更何況,還有那融於骨血中的強烈牽絆!
賀蘭承將賀蘭千華緊緊抱在懷裡,眼圈通紅,熱淚奪眶而出,聲音哽咽道:“千華!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賀蘭千華擡起頭看着他,甜甜地笑起來:“還有娘,她也活着。”
“什麼?你娘……你娘她還活着?”賀蘭承難以置信地看着賀蘭千華,臉上立即露出狂喜之色,“快告訴我!她在哪裡?她過得好不好?”
賀蘭承看着賀蘭千華,突然變了臉色,他托起賀蘭千華的下巴,看着她白皙的脖子上紅色的指痕,目光變得複雜起來,低聲問道:“千華,這裡還痛嗎?”
賀蘭千華搖頭:“不痛,一點也不痛!”
賀蘭承握緊拳,一臉懊悔地看着賀蘭千華:“千華,爹剛纔差點就殺了你!我……我現在想起來都後怕,如果你沒有掙脫,如果我不小心失了手,那你……”
賀蘭千華立即說道:“可是你沒有殺了我!爹,你不要自責,那種情況,換了是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我剛纔不是也差點殺了你嗎?”
賀蘭承回想剛纔驚險的一幕,突然就笑起來:“是啊,你下手還真是狠!還有你手裡的武器,爹都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賀蘭千華心虛地一笑:“那是……那是你自己沒發現而已,其實就是一直都帶在身上的。”
“那你剛纔說你師父已經有了妻子,還有了兒女,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賀蘭千華偷偷一笑:“當然是假的,誰讓他那麼沒用!居然被冷紅綾抓了起來,害得我束手束腳。”
“是他沒用嗎?他可是救了你一命,要不是他,你已經被爹殺死了。”賀蘭承捏捏賀蘭千華的鼻子說道,想着先前的一幕,心中依舊一陣後怕。他好不容易活下來的女兒,剛纔竟然差點死在了他自己的手上!他絕對不能原諒自己!
“好了,不說他了。”賀蘭千華將話題扯開,“你就不想知道娘在哪兒嗎?”
賀蘭承立即被她引開了注意力,焦急地問道:“你快告訴我,你娘她現在在哪裡?她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她現在就住在容王府裡。”
“什麼?容王府?”賀蘭承的語氣立即變得複雜起來,“她和容烈……他們……是什麼關係?”
賀蘭千華看他吃醋,挑挑眉好笑地看着他,解釋道:“爹,你誤會了,娘和容王是結義兄妹而已。”
“結義兄妹?她從來沒跟我說過。”賀蘭承心裡依舊有些不是滋味,他沒想到,明姬竟然還瞞着他這件事情。
賀蘭千華立即捂嘴笑了起來:“她不告訴你,大概是因爲……”
“因爲什麼?”賀蘭承立即緊張地問起來,“難道容烈對她心懷不軌?”
“額,舅舅是曾經喜歡過娘啦。”賀蘭千華偷偷看着賀蘭承瞬間轉黑的臉色,安慰道,“不過你放心,他們現在只是兄妹而已!”
賀蘭承突然站起來:“不行!我現在要去找她!”
賀蘭千華黑線,這才什麼時候?她急急拉住賀蘭承,向他保證道:“爹你放心吧,娘在那裡很安全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已經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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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滾,終於相認了,這一對太糾結了,萬更傷不起昂,我這種龜速,得寫一天嗷嗷嗷,啥時候才能碼字機附體哦,像那些牛逼人物一樣,一個小時三四千五六千地寫啊,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