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得英雄歸(7)
你以爲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已知道。
你以爲我不曾想過,其實我在心中早已有所打算。
夜晚,涼風徐徐,夜空中新月如鉤。
“原來你在這裡。”
蘇啓風攀着梯子爬上屋頂,果不其然,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你怎麼上來了?”
莫進宣露出一絲驚訝,同時抻手拉他上了屋頂來。
“當然……哎喲……當然是來找你的。”
屋頂上有坡度,同時又層層疊疊着瓦片,蘇啓風腳下一個不穩,險些跌倒,好在莫進宣及時拉住了他,才免遭慘劇發生。
“小心,看着腳下。”莫進宣等他站穩,慢慢的鬆開緊握着的手。
蘇啓風小心翼翼的坐下,這才舒了口氣,隨後衝莫進宣些狡潔的一笑,不知從哪裡摸出了壺酒來。
“要不要喝一壺?”說罷,拔出壺塞,就着壺口喝了口,一手抹了抹脣,一手將酒壺遞給莫進宣。
莫進宣接過酒壺,到也毫不遲疑的就嘴喝了口。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遞迴酒壺,莫進宣問道。
“沒事就不能找你隨便聊聊嗎?”蘇啓風笑了笑,看着夜空悠然的喝了口酒。
莫進宣看着他的側臉,隨即低下頭沉默不語,片刻之後擡頭又看向他。
“想不想聽個故事?”
蘇啓風停下喝酒的動作,放下酒壺,轉頭看向莫進宣,並不作聲,等着他的下文。
“曾經,有一對好姐妹,不,其實她們並不是真的親姐妹,她們一個是主,一個是僕,只是從小一塊兒長大,所以親如姐妹。”
莫進宣的聲音不高不低,就如他面無表情的訴說。
“然後,她們長大後,爲主的嫁給了江湖上有名望的一戶人家,而爲僕的那個則一同陪嫁過去。原本,日子過得還是好好的,爲主的小姐和她的夫君兩人相敬如賓,但誰又知,半年之後,小姐的夫君提出,要納爲僕的丫環爲妾。原來,小姐的夫君與那丫環日久生情。小姐畢竟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便大度的同意下來,自此主僕二人同侍一夫。未過多久,主僕二人先後各生一子,爲妾的孩子比爲妻的大半歲。做爲她們的夫君,能先後得二子自然是高興的,但誰知好景不長,爲妾的產子之後,身子便每況愈下,只拖了一年便撒手人寰。她們的夫君很是難過,好在妻子心地善良,將妾室的孩子視出已出般帶在身邊照料。從此妻子的孩子和妾室的孩子就都由妻子來照料。
慢慢的,這兩個孩子長大了,兩人一同學習課業,一同學武練劍,兩兄弟的感情很深,原本以爲,這一切都很美好,直到……”說到這裡,莫進宣停了下來。
蘇啓風將酒壹遞了過去,莫進宣卻搖了搖頭沒有接過。
“不知從哪天起,府裡突然暗地裡出了個傳聞,說是當初妾室所生的兒子是她與人偷情所生。這話傳了不多日子,最終傳到了她們的夫君耳中,爲了搞清事實,他決定查個究竟。最終,查出了一個人來,幾經盤問,那人承認說是當年妾室所生之子的確是與他偷情所生。”
莫進宣苦澀的笑了笑。“後來,妾室所生的孩子被趕出了府,然而爲保家族名譽,此事並未大肆聲張,只是暗暗的便解決了。可誰又知,事情遠還沒有就此結束,妾室所生的孩子在被趕出府後便接連的遭到追殺。幾經周折之後,他終於知道了真相,原來這一切都是由那個他視爲母親的正妻一手醞釀的,因爲她知道了她的夫君打算把家族交給妾室的孩子繼承,所以她打造了這一切謊言,事後怕此事被翻案,所以打算斬草除根,命人追殺那個孩子。”
莫進宣的聲音停了下來,故事講完了。
蘇啓風抻手搭在他肩上,將他勾了過來靠在自己肩膀上。此時無言卻勝有聲。
“我可以不掌莫家,但她卻不能污我孃的清白。”
莫進宣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像似壓抑着。
“想知道,我的故事嗎?”這次輪到蘇啓風開口了。
見他並不作聲,蘇啓風緩緩開口道:“其實嘛,故事很簡單。”
蘇啓風調整了一下坐姿,仰頭看着夜空。
“曾經有個官員,因爲某些事而被皇上貶到了一處窮山僻壤做個小小的芝麻官。那官員平日裡沒別的嗜好,就喜歡沒事時去河邊釣釣魚,有一天,他在釣魚時拋出的魚鉤鉤住了某樣東西,待他拉上來一看,竟然拉上來了個人。”說到這裡,蘇啓風不由的笑了笑,看向坐在身旁的莫進宣。
莫進宣也看着蘇啓風,月光映在他雙眼上,只見他目光閃動,喉結上下的滑動了一下。剛想要開口,卻被蘇啓風奪了先。
“那官員心中只想着要救這人,連忙將他送到醫館醫治。然後呢,原以爲只要將這人救活,等他傷好後就沒自己什麼事了,卻不曾想,不過幾天,就有人到醫館去行刺那個被救上來的人,好在沒被刺客得手。第二天,當那官員知道後便去醫館看那人,在知道那人自己並不報有生存的信念後,便想了個妥當的辦法,就是將那人接到自己府中治療,”
“後來呢……嗯……後來……被救的人在官員的府中療養,在此期間與官員時常的相處,處得久了,那官員便對自己救的那人生出不該生出的……感情來,並且,他也知道,被自己救的那人,對自己也……存有些感情。”
莫進宣猛然擡頭,瞪大着眼睛,滿臉的驚恐和……不敢相信。
蘇啓風繼續說着自己的故事。
“那官員心中很清楚,他也知道對方的掙扎,但是他始終沒有明說出來。”
莫進宣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因爲他知道,他不能,因爲他已經有妻子了,並且……他也知道,被他救的那人,將來一定能在這世上創下一片自己的天地,留下一片輝煌,所以……他清楚的明白,他不能將那人以愛的名義圈在自己的身邊,他應該成全他。所以最終,他送那人走了。”
“故事……講完了嗎?”見他不再作聲,莫進宣道。
“不,還沒有。”蘇啓風搖了搖頭。“那官員在送那人走的時候,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如果那人爲了自己再回來的話,那他就再也不放手了,他會將那人圈在自己身邊,就算是自私,他也會這麼做,只要那人也願意。”
蘇啓風注視着莫進宣。“你願意嗎?”
“你……你……其實你早就……知道……”天色太暗,看不清莫進宣的面色,只聽得出他的聲音帶着些顫音。
點了點頭。蘇啓風並未逃避他的質問。
莫進宣轉過頭去,緊握的拳頭昭示出他心中的掙扎。
“那天在河邊釣魚,你想吻卻沒有吻下來。”蘇啓風如是道。
莫進宣的身子有些輕顫,此時“驚恐”二字已無法表達他的現狀了,原自己以爲掩飾得好好的,如今看來,僞裝的外衣早已被人看穿,自己就像是□□裸的擺在別人面前,被人所看透。
“對不起。”蘇啓風低聲道。
道歉的聲音飄過耳旁,他這是爲誰,又是爲什麼道歉?
身旁的人突然站了起來,莫進宣想也沒想,趕忙拉住他。腳旁放着的酒壺倒了下來,隨着屋頂的斜坡滾了下去,最終掉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破碎聲。
屋頂上的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你要怎麼告訴他?”
“我會跟他談的。”
最終還是蘇啓風低頭吻了下去,彌補曾經錯過的那次。
“大半夜的,沒事你跑屋頂上去做什麼?”看到回房的蘇啓風,柳煦欣如是道。
“我……”蘇啓風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什麼你?屋頂上的瓦片踩壞了難道就不用花錢鋪新的了?”柳煦欣美目一瞪,轉身過去鋪牀,先前他一人待在屋內到還不曾上牀歇息。
“我有件事……想和你談。”屋內,蘇啓風對着柳煦欣的背影道,言語間有些吞吞吐吐。
“如果是說那件事……我知道了。”柳煦欣停下鋪被的動作。
蘇啓風面露詫異。“什麼事?你知道了?”
柳煦欣直起腰卻不回頭。“其實我早已經有所查覺了,你和他的事。原本我以爲他走了,這事就結束了,可是他還是放不下你,爲了你他又回來了。”轉過身,柳煦欣看着蘇啓風。“其實那時,他走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他真的爲了你又回來了,而你又真的放不開他,那我就成全你們。”
“欣兒……”蘇啓風喊了一聲。
“去,你緊張的什麼勁。”柳煦欣哼了一聲,“你當我會讓位?沒門。”雙臂一叉,下巴一翹。“他進門後,我做大,他做小,就這麼定了。”
“欣兒……”蘇啓風上前,一把抱住他。“沒想到我的欣兒竟還會較這個真。”他的欣兒,他的好欣兒呵。
柳煦欣到底沒有較這個真,莫進宣進門後,兩人並未分大小,共侍一夫到也太平。
至於莫進宣與莫家之事,似乎蘇啓風后來書信一封,與莫家的夫人達成了協議,而後便再沒有派人來刺殺莫進宣。
之後,介陽的百姓間又多出了幾則關於蘇啓風蘇大人的流傳。
一代風流清官蘇大人,真叫百姓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
C:這章開頭那兩句,其實說的不但是蘇大人,同時說的也是柳煦欣。
人啊,往往就是這樣的傻啊,呵呵。
下章預告:終於說完過去了,下章回到現在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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