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笑道:“這傢伙倒是機靈。”
馮明雪道:“他們一直在裡面,很危險的。”
李慕禪笑道:“無妨的,他們穿着護甲,可以裝死脫身。”
“你倒想得周到。”馮明雪抿嘴笑道。
“還有人嗎?”海‘玉’蘭揚聲喝道。
除了胡三之外,其餘人沒吱聲,能活下來的都是頂尖好手,骨子裡都是傲的,讓他們屈於一個‘女’人之下,而且在這般情形下,因爲怕死而屈服,實在張不開這個嘴。
馮明雪搖搖頭,蹙眉沉‘吟’,如何才能幫上她,這些人大多數都該死,但死了大多數,能活幾條命也算好的。
“啊!”一聲慘叫,一個削瘦漢子捂着‘胸’口倒了下去,直接滾落到海里,這叫聲悽慘,嚇了他們一跳。
一個漢子忙叫道:“我答應啦,我答應,快幫忙啊!”
“還有沒有人?”海‘玉’蘭問。
“我我,我也答應了!”另有一個漢子忙不迭叫道,他左右看一眼,大聲勸道:“我說各位老大,都什麼時候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鳳凰島這筆債咱們一定要討回來的,沒了命怎麼討,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咱們忍辱負重,一定要活下去報仇啊,別再耽擱了!”
“……我答應!”一個瘦小漢子沉聲道。
馮明雪抿嘴衝李慕禪笑,道:“師弟,你的牌全打完了吧?”
李慕禪笑道:“他們再不動心,只能怨他們命不濟了。”
“……我也答應了!”有人應道。
接着人們紛紛答應下來,有幾個人帶頭,即使屈服了也不算什麼,大夥都髒了手就不怕髒,這種心理是人之本‘性’。
海‘玉’蘭眉開眼笑:“好好,那我當大夥全都答應了,馮姐姐,幫幫忙吧!”
馮明雪笑着飄身飛起來,兩人踏着海面飄飄落到大船上,雙刀合璧,刀光渾然融爲一體,像是一個光球般輾壓過去。
黑衣青年一衆打鬥了這麼久,已經疲憊,而兩‘女’養‘精’蓄銳這麼久,而且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個‘精’神昂揚一個疲憊不堪,兩者一‘交’戰頓時高下立分。
她們刀光所向披靡,無人可擋,轉眼功夫鑽進了包圍,與那些人合在一處,海‘玉’蘭沉聲道:“隨着咱們衝出去!”
“衝!”衆人‘精’神一振,隨着她們的加入,衆人感覺壓力一輕,好像把所有的壓力都轉移過去了。
兩人都是年紀輕輕的嬌弱‘女’子,又美貌絕倫,他們一個大男人卻比不過,實在不服氣,於是振奮搏殺,隨在她們身後往前衝。
“變錐殺陣,先宰了她們!”鬢角斑白的老者沉聲喝道。
黑衣青年們腳下疾走,不停的後退,一個錐形陣子抵在了兩‘女’前面,全然不理會衆海盜們。
當下便有一個海盜轉身便跑,兩‘女’無暇分心,眼睜睜看他跑了,揮刀如電,朝着黑衣青年們殺去。
“你們上船先走!”海‘玉’蘭揚聲喝道。
這二十幾個好手中有十個躍上一隻大船,啓動了大船,一邊喝道:“快上船,咱們先走!”
剩下的十來個卻沒動彈,或持刀或握劍,實在不好意思提前走,讓她們兩個‘女’子在後面抵擋。
李慕禪點點頭,這些纔是真正可用之人,其餘那些麼,只能對不住了,他又搖搖頭,覺得替男人丟臉。
那幫人看沒人動彈,於是顧不得其他,飛快催動大船逃生,很快遠去了,跑得飛快。
李慕禪見狀,輕飄飄躍上一隻大船,催動着緩緩駛過去,揚聲道:“師姐,上來吧!”
兩‘女’見狀對視一眼,海‘玉’蘭嬌喝道:“大夥上去!”
剩下的十二人遲疑了一下,海‘玉’蘭嬌叱道:“別磨磨蹭蹭的,趕緊的,咱們打不過要逃的!”
白大帶頭飄身躍上李慕禪的船,其餘十一人也躍上來,這一船好手真正能用的只有十個,白大與趙四在,李二與胡三在那隻船上。
海‘玉’蘭與馮明雪揮刀如電,李慕禪的大船緩緩駛動,她們刀光驀然暴漲中,身形疾退,飄飄踏着海面來到船上。
李慕禪笑道:“走嘍!”
大船速度陡然加快,宛如小船一般,飄飄而去,黑衣青年們不甘心,飄身飛起來俯衝向大船。
兩‘女’站在船頭抵擋,其餘十二人也沒閒着,站在船舷上,護着船,但凡落下的皆被他們擊落。
待第二撥人趕到時,大船已經走遠,他們追趕不及,於是骷髏船駛動,以船追船,務必要殺了他們滅口。
可惜李慕禪的大船速度飛快,他們追趕不及,只能奮力追趕。
李慕禪的船朝向先前逃走大船方向,快靠近那大船時,海面上有兩人浮沉,看到大船來了忙招手。
馮明雪飄飄躍出,凌‘波’微步,踩着海面到了兩人近前,手一招攝兩人出海面,兩手各拎一人的領子回到船上。
兩人落到船上,抱拳對李慕禪道:“公子。”
李慕禪笑道:“你們不要緊吧?”
“沒事兒!”白大得意的笑道,別人看不出他臉上的疤。
李慕禪道:“這次做得不錯,回去後海大小姐會給你們獎賞的!”
白大看一眼海‘玉’蘭,忙笑道:“咱們奉公子之命行事,哪敢勞煩海大小姐,還是算了。”
李慕禪笑起來:“海大小姐,你是把他們嚇怕了。”
海‘玉’蘭抿嘴笑道:“白老大,當初你們可不是李龍頭的人,你們可不準再記仇了!”
李二冷冷道:“咱們先把你的手筋腳筋挑了,再化干戈爲‘玉’帛怎樣?”
李慕禪搖頭道:“行啦,你們也算是因禍得福,別再跟海大小姐較勁了,將來還要你們跟她聯手呢。”
“公子放心,公事‘私’事咱們分得清!”李二冷冷道。
李慕禪笑道:“海大小姐,我也沒輒,將來再說吧,咱們直接回望海城,我看他們都累得夠嗆。”
海‘玉’蘭看一眼正望向這邊的十人,笑道:“諸位,將來就拜託了!”
衆人有些不自然的紛紛抱拳還禮,嘴裡說不出什麼話,只覺得尷尬,這事‘弄’得實在丟人。
海‘玉’蘭道:“十年過後,小‘女’子絕不阻攔,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現在小‘女’子處境困難,所以勞煩諸位幫忙。”
衆人的臉‘色’好了一些,紛紛抱拳說不敢,但憑吩咐。
李慕禪搖搖頭,這些傢伙個個傲骨崢崢的,想要壓服可不容易,就看海‘玉’蘭的本事了,對她來說沒什麼難的。
他們大船偏移方向,與先前逃走的大船分開,速度陡然加快,船上十人看到這般情形,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是人‘精’,看到這般哪還能不明白,他們是放棄了那些人,再看氣勢洶洶的骷髏旗,很快就能追得上。
骷髏旗之所以令人聞風喪膽,一者是武功高,再者是他們的船快,真要下狠心追趕幾乎沒有船逃得掉。
他們看向自己所在大船,竟沒有揚起帆,速度卻如此之快,下面又沒有槳手,顯然別有玄妙。
他們生出幾分高深莫測之感,不敢大意。
大船慢慢放緩速度,看着骷髏旗追上了那隻大船,然後傳來打殺之聲,片刻後安靜下來,大船緩緩沉下去。
待骷髏旗再朝這邊追趕時,大船再次提速,不一會兒功夫,骷髏旗的船隊化爲小黑點兒,慢慢消失。
望海城
衆人下了船,李慕禪與馮明雪還有白大他們四個一塊回了小院,海‘玉’蘭則帶着十個高手回海家。
臨別之前,李慕禪把海‘玉’蘭喚到一邊,低聲說話。
海‘玉’蘭朝遠處衆人看一眼,馮明雪已經帶白大他們離開,返回城,只有李慕禪留下,十個高手則在遠處不時瞥一眼過來。
“什麼事呀,這麼鬼鬼祟祟的!”海‘玉’蘭抿嘴笑道。
兩人站在道旁一棵松樹下,擋住了夕陽。
李慕禪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遞給她:“拿着這個,萬一有危急情況,捏碎‘玉’佩,或者持佩去小院找我。”
“那就多謝嘍。”海‘玉’蘭笑盈盈接過了,眼‘波’流轉:“你一直在望海城?”
李慕禪搖頭:“我會鳳凰島看看,我讓白大李二呆這兒,你有事去找他們即可,他們自然會通知我,緊急的話就捏碎‘玉’佩!”
“有你這個大宗師在,我可放心了。”海‘玉’蘭笑道。
李慕禪蹙眉沉‘吟’片刻,海‘玉’蘭道:“有話就說,別來這一套!”
她絲毫沒有因爲李慕禪是大宗師而客氣,反而越發的放肆,不知不覺中越加親近了。
李慕禪嘆道:“你這一陣子要小心,有血光之災。”
海‘玉’蘭抿嘴笑起來,搖頭道:“我說李大龍頭,你還會算卦呢!”
李慕禪道:“這可能是大宗師的預感吧,你別不信,要加倍的小心!”
“那我是不是要死了?”海‘玉’蘭笑道。
李慕禪緩緩點頭:“九死一生。”
海‘玉’蘭咯咯笑起來:“好吧好吧,我會小心的!”
李慕禪道:“誰也不要相信,寶甲穿好了,最好穿上兩層!”
“知道啦,你真是囉嗦!”海‘玉’蘭擺擺手,不耐煩的道:“我會小心的,自從我執掌海家以來,刺殺我的人多得是,我知道怎麼辦的!”
“那就好!”李慕禪點點頭,道:“走啦!”
他一閃消失,海‘玉’蘭則走到衆人跟前,帶着他們返回海家。
趙四做了一桌好菜,李慕禪與馮明雪坐在假山前的石桌旁,一邊吃菜喝酒一邊閒聊。
“師弟,這一次死了太多的人,你也真狠心。”馮明雪搖頭,拿着碧‘玉’杯輕輕晃動。
李慕禪笑道:“將來還會死更多,鳳凰島這次的麻煩大了,不知道能不能鬧出氣候來。”
“那一幫黑衣人真是鳳凰島的?”馮明雪問。
李慕禪輕啜一口酒:“嗯,是鳳凰島的暗勢力,厲害吧?”
馮明雪點頭:“刀法厲害,陣法也厲害!……師弟,那暗算咱們的暗器高手找到了嗎?”
李慕禪呵呵笑道:“師姐放心吧,已經解決了。”
馮明雪搖頭道:“差點兒被暗算了,天下間真是臥虎藏龍!我刀法還是不到家,火候不成。”
李慕禪道:“嗯,七絕滅神刀的‘精’髓師姐還未掌握。”
七絕滅神刀威力霸道絕倫,想領悟其妙卻需火候,李慕禪因爲晉入大宗師,所以‘洞’徹其後變化,馮明雪悟‘性’高絕,卻差了境界,一直未能領悟其妙。
馮明雪沉‘吟’片刻,擡頭緩緩道:“師弟,我想回島閉關。”
李慕禪怔了怔,皺眉道:“閉關?”
馮明雪道:“我留在這裡也是累贅,幫不上師弟的忙,不如回去閉關苦修一陣子。”
李慕禪沉‘吟’道:“師姐當務之急是磨礪心境,才能破開瓶頸,現在就回去,……太急了些。”
馮明雪搖頭:“差不多了,我這一陣子感悟不少,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師弟放心吧。”
李慕禪沉‘吟’不語,實在不捨得她離開。
馮明雪淡淡道:“師弟,你該把宋小姐接回來了。”
李慕禪苦笑一聲,慢慢點頭:“既如此,我也不勉強師姐了!”
馮明雪輕頜首:“師弟日後顧惜着自己,不要‘亂’來。”
李慕禪勉強笑笑:“是。”
馮明雪放下碧‘玉’杯:“師弟日後準備如何做?”
李慕禪道:“先除了鳳凰島,再看看情形,……或是遊歷天下,或是隱於塵世磨礪心境,宗裡不會常回去了。”
馮明雪道:“嗯,鳳凰島確實是個禍根,真能除去就是功德無量,……師弟,鳳凰島不容易對付,不要大意了,這一次我差點兒被暗算,教訓深刻。”
李慕禪笑道:“是。”
馮明雪道:“不要以爲大宗師真的天下無敵,別人的暗算是防不勝防的。”
李慕禪笑着點點頭,氣氛有些彆扭,李慕禪實在捨不得,但看她心意已決,又提到了宋淑華,‘逼’得他只能答應。
“我走了。”馮明雪深深看他一眼,起身離開。
李慕禪一人回了鳳凰島,坐在湖裡的小亭中,獨斟獨飲,說不出的孤單,搖頭苦笑。
馮明雪在的時候,她雖話不多,但靜靜坐着已經足夠,偶爾會說幾句,整個小院氣息溫馨。
如今馮明雪離開了,小院一下變得空空‘蕩’‘蕩’,空氣裡的生機好像被‘抽’去了,說不出的無聊空虛。
李慕禪做什麼都沒趣,即使去找荊老大喝酒,也沒什麼意思,最終還是回到小院,獨斟獨飲。
他拿起酒壺來,忽然凝在空中不動,眉頭動了動,放下酒壺,人卻消失不見,一個大挪移來到了望海城。
他在望海城的小院裡出現,然後又一閃,再次消失,出現在了海府,卻是一間閨房。
撲面而來的血腥氣令李慕禪臉一沉,低頭望去,榻上躺着海‘玉’蘭,嘴角汩汩冒血,身邊站着兩美‘婦’。
此時屋裡只有她們兩個,胡虹手上還有‘玉’佩的殘塊,她與另一美‘婦’怔怔看着李慕禪,他出現太過突兀。
李慕禪沒理她們,直接到了榻前,沉聲道:“怎麼了?”
海‘玉’蘭看到他出現,蒼白的臉龐‘露’出一絲笑容,閉上了眼睛。
李慕禪疾點數指,然後扶她坐起,上了榻盤膝坐她背後運功療傷,兩美‘婦’這纔回過神來,緊盯着他看。
須臾過後,海‘玉’蘭頭頂冒出汩汩白氣,隨着時間流逝,白氣越來越濃,在頭頂處凝而不散形成一朵雲。
兩美‘婦’感覺灼熱氣息撲面而來,不由的後退了兩步,海‘玉’蘭頭頂白氣一下消散,然後慢慢睜開眼。
李慕禪收回雙掌,嘆道:“虧我來得早!”
海‘玉’蘭雙眸閃着亮光,抹一下嘴角,拭去血漬,笑道:“你的卦很準!”
李慕禪道:“怎麼回事?”
海‘玉’蘭嘴角微翹,‘露’出一絲冷笑:“不知道,忽然闖進來兩人,是頂尖高手,我沒來得及動手便被暗算了。”
“是內鬼吧?”李慕禪道。
“哼。”海‘玉’蘭緩緩點頭,冷笑道:“我看走眼了!……好啦,這點兒小事就不勞你煩心了!”
李慕禪道:“我在海府住一陣子吧。”
“真的?”海‘玉’蘭一怔,訝然道:“馮姐姐呢?”
李慕禪道:“她回山‘門’閉關了。”
海‘玉’蘭抿嘴笑道:“我明白了,是不是一個人無聊,所以住這裡解悶呢?”
李慕禪笑着點點頭:“是。”
海‘玉’蘭卻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海府現在太危險,照理說那兩個絕頂高手進不來,而且那般高手絕不是什麼人都能驅策的。
海‘玉’蘭道:“好吧,胡姨,你安排一下,別讓外人知道。”
“是,小姐。”胡虹忙點頭。
待李慕禪出去了,海‘玉’蘭起身下榻,另一美‘婦’急忙道:“小姐!”
海‘玉’蘭笑道:“白姨,我不要緊了,全好了。”
“真的?”美‘婦’不信的問。
她上前探了探海‘玉’蘭的脈相,瞪大明眸,海‘玉’蘭道:“別大驚小怪的,也別跟人說,我要裝病。”
“是。”美‘婦’忙點頭,讚歎道:“真沒想到他……”
海‘玉’蘭嘆道:“先前他警告我了,我沒想到這刺客如此厲害。”
“是不是大老爺派的?”美‘婦’哼道。
海‘玉’蘭沉重的點點頭:“八九不離十!……我真不想走到這一步!”
她一直有顧忌,真殺了大老爺的話,她自己也難在海家立足,顯得太過狠毒了,大逆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