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逼和

看她走了,李慕禪笑道:“侯老,咱們也停戰罷,打死打活沒人理會,何必自討苦吃。”

白公公忙道:“就是就是,李先生,我先去了。”

他一溜小跑出了小亭去追雪妃。

小亭裡只剩下李慕禪與侯老,李慕禪飄身後退,笑道:“侯老高明,佩服,告辭!”

他說罷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三十丈外,再一閃,無影無蹤。

回到自己的小院後,李慕禪臉上帶笑,這次去討解藥,是特意去氣雪妃的,他根本沒中毒。

雪妃果然狠毒,竟想利用毒藥控制自己,打得倒是如意算盤。

他心下暗惱,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跟她講理是不成的了,只能用強力手段,要來硬的才成。

雪妃坐在自己的小樓裡,望向窗外,下面樹林鬱鬱蔥蔥,包圍着方府,半個方府盡入眼底。

她忽然蹙一下黛眉,竟無意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看到這個身影,她不由的心底生惱,玉臉沉下來。

這裡恰好能看到李慕禪的小院,她看到李慕禪正坐在院子裡,四個女子圍在她身邊,說說笑笑,好不逍遙。

看到這般情形,她對李慕禪的厭惡陡的增加幾分,她最恨的就是男人花心,一個男人多個女人,在皇宮她吃夠了這個苦頭。

李慕禪回了小院之後,拋開雜念,拿了一張椅子坐在院子當中一座,讓諸女演練武功,他一一指點。

四女皆身材苗條秀美,婀娜多姿,練起武功來如舞如蹈,比起舞蹈更好看,他指點武功頗爲享受。

雪娘三女練拳腳功夫,明月練劍,四人身法都曼妙動人,李慕禪新悟得的步法帶着莫名的美態。

他忽然心有所覺,轉頭望去,隔着極遠,卻看到了樓上的雪妃。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李慕禪微微一笑,雪妃冷哼一聲扭過頭,她咬咬玉齒,又扭頭過來,狠狠瞪過來,但李慕禪已經轉過眼去,招呼衆女散開,已經離開了小院。

雪妃只覺鬱氣涌上胸口,手指絞動衣角,用力得發白。

她盈盈起身,深深呼出一口氣,轉身把窗關上,起身離開了閨樓,下到下邊的小亭,一邊走一想着李慕禪。

這個李風年紀輕輕,倒是個人才,但武功既高,又桀驁不馴,到了如今已經徹底得罪了,得想個法子除去他,不然終有一日成大害。

不知不覺中,暮色降下,她與方懷蕊吃過晚膳,獨自一人回房,揮手讓侍女與白公公他們離開,自己一人端坐在鏡子前。

宮燈將屋裡映得通明,宛如白晝,比白晝又多了幾分柔和,她肌膚如玉,泛着晶瑩的光澤。

屋內溫暖如春。

她坐在鏡子前,身着薄薄的白衫,輕撫着白玉似的臉龐,幽幽嘆息一聲,這般美色,即使她自己也讚歎不已,不知造物主爲何如此厚待自己,無怪乎別的女人嫉妒。

只可惜,這般美色卻無人問津,聖上雖寵愛,卻年紀大了,宮裡的御醫們也沒辦法,他如今有心無力,只能看看自己,當成鮮花一般。

即使如此,憑她的美色也足以勾住聖上的魂兒,受到寵愛,地位一直攀升,到了如今已能與西宮相提並論。

西宮的年紀大了,又一直臥病在牀,宮裡的事都交由月妃操持,對自己暗自打壓,聖上也看出來了,所以允了自己省親,也算是憐惜。

月妃此女花容月貌,雖不如自己,卻勝在端莊淑雅,氣度非常,更有皇后風采,又得西宮信任,自己無論如何爭不過的,只能避其鋒芒。

一旦西宮駕天,那便是自己的機會,月妃失去這強助,名再也不正,言也不順,實力會大損,自己憑着聖上的寵愛,極有機會問鼎西宮。

想到這些,她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忽然一道清朗聲音傳來:“何事讓娘娘如此開懷?”

“誰?”雪妃轉頭,卻見李慕禪正好整以暇的坐於榻上,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她心中一沉,張嘴欲喊。

李慕禪屈指一點,雪妃頓時一僵,化爲玉女雕像,只有眸子能夠轉頭,狠狠瞪着他,透出冷冽殺意。李慕禪起身離開香榻,搖頭到了雪妃跟前,笑眯眯的道:“娘娘,咱們要好好談談。”。

說罷他一攬雪妃柳腰,驀的消失,屋內恢復了平靜。

李慕禪閃了閃,直接離開方府,往城外而去,轉眼功夫到了一座高山之巔,站在山頂的巨石上。

夜風微微呼嘯,頭頂一輪明月皎皎無瑕。

李慕禪把她放開,解開穴道,笑道:“這裡景色如何?”

夜風雖不強,卻寒冽入骨。

但見山下燈火點點,宛如漫天繁星,清冷的月光下,一切景物都變得朦朧模糊,只能注意到點點燈火。

雪妃扭身,掙開他的手掌,李慕禪的手掌一直貼在她背心,陣陣溫暖的氣息傳進來,她覺得舒服卻仍斷然拒絕。

李慕禪笑着放開手,她頓時打了個冷顫,寒風像是刀子般扎進臉上,穿透衣裳,刺進身體,幾乎一下便要凍僵。

李慕禪又伸手抵上她背心,隔着薄薄的衣裳,能感覺到她後背的柔滑與彈性,從手心直傳到心底,心不由一蕩。

好勾人的美人兒!李慕禪暗歎,笑道:“夜風寒重,娘娘保重纔是。”

雪妃扭頭瞪着他:“你欲如何?”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毫無畏色,反而是高高在上的俯視,直直盯着他。

李慕禪笑着搖搖頭:“娘娘不要誤會,請娘娘出來,只想心平氣和的談一談罷了,別無他意。”

“你把我帶來這裡,還說心平氣和?!”雪妃冷笑。

李慕禪點點頭:“若不在這兒,娘娘又打生打死,不依不饒了,爲免加劇衝突,我只有如此了。”

雪妃冷笑一聲,扭頭不看他,俯看山下風景。

她從沒見過如此景色,夜色如墨,遠處的點點燈火看着溫暖,整個人好像融入夜空中,孤寂之感莫名涌上心頭。

李慕禪道:“娘娘爲何偏不能容我?”

雪妃不看他,淡淡道:“是你不能見容於我,……男子漢大丈夫,卻與區區婦人一般見識,委實讓人瞧不起!”

李慕禪眉頭一挑,搖頭道:“這般說來,都是我的錯嘍?”

“不錯!”雪妃哼道。

一陣風吹來,拂過她的秀髮,雪白羅衫飄動,幽香浮動,傳入他鼻中直入心底,引得他心跟着盪漾。

這個雪妃心腸狠辣,卻仍不損其美麗,可見如何驚人的美貌,讓人絲毫生不出恨意來,反而心生旖旎。

李慕禪強攝心神,硬下心腸,沉聲道:“娘娘難道就不怕我有什麼出格的舉動,荒山野外,孤男寡女……”

雪妃扭頭瞥他一眼,眼波如刀子般。

李慕禪笑一下:“好,娘娘,咱們和解,另再鬥了,我是方府客卿,你也是方府的人,本是一家人,何必自相殘殺?”

雪妃淡淡道:“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李慕禪笑了笑:“娘娘是想讓我聽話?”

“不聽話的客卿,武功再強又有何用!”雪妃道。

李慕禪搖頭:“娘娘與大爺一個想法,非要把客卿變成奴才,如此自私自利,莫非天下就是你方家的?”

雪妃往前走了兩步,更靠近山崖,再踏出一步便要掉下去,她面不改色的站在夜風中,凝視夜空中的繁星。

半晌過後,她攬衣裾坐下,不管石頭上的灰塵,不過此處一直有風,灰塵都被吹去,乾乾淨淨。

李慕禪跟着坐下,手掌伸抵着她背心。

她看着山下的燈火,淡淡道:“聽大哥說,你根本不聽他的招呼,反而硬頂了兩次,讓他很是下不來臺。”

兩人如今像是老朋友聊天一般,溫和平靜。

李慕禪點點頭:“我年輕氣盛,受不得大爺那語氣,沒辦法,我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氣,但願大爺莫再惹我了,……也不對,大爺是把你搬出來對付我,唉……,這方家是呆不下去了,只可惜了二爺,胸襟如此恢宏,對我有情有義,我實在不想辜負……”

“說得好聽!”雪妃冷笑,橫他一眼。

李慕禪道:“娘娘從不知情義爲何物?眼裡只有利害得失,如此活在世上真是可悲可嘆!”“我不用你教訓!”雪妃哼道。

李慕禪搖頭道:“老天待你不薄,如此花容月貌,你偏偏還不滿足,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吶!”

雪妃冷笑着斜睨他,神情不屑。。

李慕禪道:“人與人之間若只剩下利害得失,還有什麼趣味,我何必來當什麼客卿,不如佔山爲王,做個山大王豈不更逍遙自?”

雪妃默然不語。

李慕禪又道:“照理說,大爺是將來方府之主,應該更加費心攏絡衆客卿纔對,他爲何非要強壓諸客卿一頭?他武功如何?智謀又如何?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到底哪裡比別人強?”

雪妃皺皺眉,聽着有些刺耳。

李慕禪笑道:“娘娘覺得我言過其實,是不是覺得大爺很優秀?”

“不錯。”雪妃哼道。

李慕禪搖了搖頭:“娘娘若真的講利害關係,應該選二爺,……論胸襟,論才華,二爺遠勝大爺,你幫大爺,大爺覺得理所當然,還要拿一拿大哥的架子,你若幫二爺做了家主,無異雪中送炭,他豈能不感激涕零?”

雪妃皺眉:“你胡說什麼,大哥做家主是爹的意思,嫡長子繼承製,這是規矩,不能隨意破壞。”

李慕禪搖搖頭:“規矩都是人定的,大爺就認定了這規矩,所以覺得一切是他該得的,心生傲慢,目空一切,沒有了謙卑之心,他若繼承家主,我敢斷定將來的方家一片黯淡,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方家定會衰敗!”

雪妃若有所思,仰頭望天,星光映着她清亮的眸子,迷離閃爍,彷彿蘊着萬千的柔情蜜意,真是迷死人。

李慕禪竟生出一種衝動,想上前把她攬進懷裡。

他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壓下慾望,轉過頭去,眺望遠處夜空,不知若蘭她們可好,大師姐呢,還在想自己嗎?

過一陣子回去,定要對大師姐發動進攻,不讓她再自苦下去了。

半晌過後,雪妃淡淡道:“你說得也有些道理。”

李慕禪斂去惆悵,笑了笑:“娘娘想明白了,要幫二爺?”

雪妃冷冷道:“你還真是個有情義的,這麼賣力的幫二哥。”

李慕禪呵呵一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人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如此而已。”

“好,我會回去勸勸大哥,不讓他再對付你。”雪妃緩緩點頭。

李慕禪道:“再好不過,我也不想與大爺鬧得太僵。”

“送我回去。”雪妃道。

李慕禪笑了笑:“咱們的恩怨還沒算一算呢。”

“既然我不幫大哥,自然不會再找你麻煩。”雪妃道。

李慕禪深深望她一眼:“但願娘娘言行如一,娘娘身邊的高手對我來說形同虛設。”

“有種你殺了我!”雪妃冷哼,忽然“騰”的一下站起來,縱身向前一躍,出了山崖直直落下去。

李慕禪搖搖頭,好個剛烈女子,他一閃消失,下一刻出現在雪妃身邊,攬起她柳腰,內力涌了進去。

雪妃快要凍僵了,凜冽的寒風一下灌進衣衫,如刀子般扎透了身體,如千刀萬剮,痛不可當。

恰在這時李慕禪出現,溫暖包裹過來,如浸到溫水裡,她竟生出莫名的安全感,長長舒一口氣。

她心下篤定李慕禪不敢害自己,反而要救自己,感覺到了李慕禪心裡的迷醉,但凡男人,沒有一個能拒絕得了自己。

李慕禪在空中一折,橫衝向石壁,腳尖在石壁上一點,身形上升,彷彿天空有根繩子扯着扶搖而上。

轉眼到了山巔,然後從對面下山,幾個閃爍間,又回到城中,出現在她的小樓上,周圍靜悄悄的,無聲無息。

李慕禪放開她柳腰,笑着抱抱拳,一閃消失。

周圍一片寧靜,半晌之後,雪妃才悠悠嘆息一聲,身子一鬆,差點兒軟倒到地上,忙踉蹌幾步坐到榻上。

這一夜的經歷太過刺激,她沒想到李慕禪竟如此神通廣大,樓下不僅有洪將軍,還有幾個侍女,都是武林高手。

她想到此,拍拍巴掌,清脆的聲音響起,門外隨即響起腳步聲,傳來白公公的聲音:“娘娘?”雪妃嘆了口氣,淡淡道:“弄些點心過來。”

“是,娘娘。”白公公恭敬的應道,腳步聲悄然,消失之後很快又回來,推門進來,手上端着一個小花瓷盤,晶瑩剔透。

“娘娘,您還沒睡下呢?”白公公把點心放到桌上,轉身關切的道:“時候不早了,娘娘該入寢了。”。

“嗯,洪將軍還在樓下?”雪妃問。

白公公點頭:“在呢,這麼冷的天,洪將軍真是辛苦。”

“行啦,你下去,我馬上要睡了。”雪妃擡一下胳膊。

“是。”白公公悄然退下,輕輕合上房門。

雪妃躺到榻上,想着這一夜的情景,他這一身武功真是驚人,不過,他說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大哥確實不是明主,方府在手上怕不妥,但真要支持二哥做家主嗎?

不過,無論如何,這個李風是不能留着的,是一大禍害,有她在,自己絲毫沒有安全可言,他隨時能進來。

性命在人一念之間,這種感覺她不能忍受。

第二天清晨,李慕禪正在小院裡練功,身邊是明月四女跟着一塊兒練,他在思索侯老所使的功夫。

他是至陰至寒的內功心法,招數簡單,只有一個快字,純粹是以功力取勝,沒有什麼可以破解的,只要內力深於他,招手自然快於他,若是內力不夠,招式再精妙也枉然。

他在想破解之法,單純講究快,也有訣竅,他練過數種武功,其中不乏有追求快的,他想研究一番,以便應對侯老。

侯老的修爲精深不遜於他,除非採用秘術,或者破開封印,如此一來就要回星湖小築一次重新封住。

這一陣子修煉三陽真解略有進境,他感覺這進境來源於黑佛,是修煉觀想所致,內力越發精純。

但每一次觀想都不能成功,受不住火焰的威力,很快破碎,需得重新修煉觀天人神照經,彌補精神。

修煉黑佛功,觀想破碎,修觀天人神照經,彌補精神,如此循環之下,不知不覺中精神越發強橫,慾望再次強盛。

隨後的幾天,雪妃那裡安靜下來,沒再來找麻煩,李慕禪卻仍沒能清靜,除了方懷智,還有嶽克莊每天都要過來。

李慕禪對嶽克莊臉色不善,他看出來嶽克莊的心思是放在了明月身上,每次看到明月,雙眼放光,心跳加快,顯然是一見鍾情。

他偏偏不說,只是每天都過來一趟,與李慕禪說笑幾句,然後知趣的離開,絕不糾纏。

李慕禪自不會讓他如意,每次都讓明月避開,不與他相見,明月如今對男人沒有好感,除了他之外,都是冷冷淡淡的。

對這般變化,李慕禪並不在意,時間是最好的靈藥,最能修復心靈創傷,不必很久她會好的。

李慕禪對嶽克莊有些擔憂,怕明月再受什麼傷害,他看得出來,嶽克莊雖僅見明月幾眼,卻情根深種,越來越難自控了。

這天清晨,嶽克莊再次出現,一襲青衫,瀟灑英俊,實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李慕禪一比就黯然失色了。

李慕禪坐在小亭裡等着他,待他坐下,雪娘送了茶過來,李慕禪端起來抿一口,嘆息道:“嶽兄,你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嶽克莊面帶微笑:“李先生此話怎講?”

李慕禪道:“落花有情,流水無意,明月已經出家,不能嫁人了,嶽兄你如此人才,何愁沒有好女子?”

嶽克莊斂了笑容,目光變得銳利:“李先生反對我與明月姑娘?”

李慕禪點頭:“嗯,你不必再來了。”

“爲什麼?”嶽克莊皺眉,沉肅的盯着他:“我自認不差,先生爲何反對?”

李慕禪搖搖頭:“這種事需得你情我願,嶽兄你是一頭熱,明月並無此意,反而深受困擾。”

嶽克莊道:“明月姑娘真如此說?”

李慕禪道:“我何須騙你?”

嶽克莊沉默半晌,呆呆一動不動。

半晌過後,他緩緩道:“我想請明月姑娘親口對我說。”

他聲音乾澀,沙啞,像一天沒喝水。

李慕禪搖搖頭:“這是強人所難,她一個姑娘家,怎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做師父的難道不能作主?”“只有聽明月姑娘親口說,我才能死心。”嶽克莊倔強的搖搖頭,緊咬着牙關說道。

李慕禪嘆道:“嶽兄,還是請回!”

嶽克莊沉聲道:“我不走!……我今天非要見明月姑娘一面!”

李慕禪拒絕了,不想讓明月與他見面。

嶽克莊賴在這裡不走,無論李慕禪如何說,只是木着臉,一動不動坐着,非要見着明月不可,不見明月不走。。

李慕禪無奈,忽然一指點出,奇快如電,嶽克莊正沉浸於內心世界,耳目失去清明,應指而僵。

李慕禪伸掌搭在他肩上,內力以粘字訣運於掌心,搭着他往外走,一直走到門口,推了出去,內力吐出,直接破開他穴道。

李慕禪轉身便走,不理嶽克莊身後呼喚。

嶽克莊呆呆站了半晌,才慢慢離開了,李慕禪長鬆一口氣,搖頭不已,人活着真是什麼事都能遇上!

傍晚時分,李慕禪正在小亭裡讀一本遊記,興致盎然,生出想要去玩一玩的衝動。

恰在此時,外面又進來一個青衣勁裝少女稟報,大公子來訪。

李慕禪一怔,有些意外,大公子可是稀客,兩人心懷芥蒂,相處得可不好,他怎麼來這裡?

他擺擺手,說請大公子進來,也懶得出去迎接,這大公子的性子太傲,自己出去迎他反而認爲理所當然,討不了好。

方懷仁大步而來,身後跟着項雷。

李慕禪從小亭裡起身,抱拳笑道:“大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請——!”

方懷仁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抱抱拳:“李先生,打擾了,實不相瞞,在下是有一事相求。”

李慕禪笑道:“不急,大爺請坐下說話,項老,請!”

項雷輕頜首,苦笑着搖搖頭,方懷仁慢慢坐到他對面,微笑道:“在下是爲嶽兄弟跑這一趟。”

李慕禪頓時眉頭一皺,擺擺手:“大爺不必多說,我明白了,這事還是不開口爲妙,免是駁了大爺的面子。”

方懷仁一怔:“怎麼,李先生知道?”

李慕禪點點頭:“不就是明月的事嗎?”

“不錯,嶽兄弟對明月……”他剛說了這幾個字,李慕禪馬上打斷:“嶽兄的一片癡情確實讓人感動,不過明月乃出家人,只能辜負嶽兄一片深情了,所謂長痛不如短痛,當斷則斷,大爺還是回去勸一勸嶽兄!”

方懷仁皺眉:“李先生是不喜歡嶽兄弟,所以不同意?……即使出家也能還俗,咱們不是大衍,竟頒了狗屁的禁俗令!”

李慕禪搖搖頭:“嶽兄弟一表人才,武功絕頂,只是明月並無此意,我這個做師父的不能妄自強逼。”

“嶽兄弟這般夫婿,打着燈籠也找不着!”方懷仁道。

李慕禪搖頭笑笑:“天涯何處無芳草,憑着嶽兄的人才,會有更好的女子的,明月就算了,大爺,對不住了。”

方懷仁皺眉盯着他看,半晌之後才嘆了口氣:“罷罷,左右是我的臉面不夠,告辭了!”

說罷不等李慕禪說話,轉身便走,項雷苦笑搖搖頭,跟上了。

李慕禪看着他們離開,皺眉不已,沒想到嶽克莊如此執着,明月不喜歡他,他非要娶明月,看樣子是想強壓下來。

這惹起了他反感,看來這嶽克莊少年得志,順風順水慣了,受不得別人的拒絕,無論如何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委實自私自利。

第二天清晨,李慕禪剛起牀,外面有人通報,白公公來訪。

李慕禪親自出迎,白公公一把扯過他,走到一旁,低聲道:“我的先生喲,千萬別跟娘娘做對啦!”

李慕禪笑道:“公公,我知道,只要娘娘不發難,我才懶得跟一個婦道人家一般見識。”

白公公左右看看,見衆人都沒聽到,才舒一口氣,低聲道:“先生,說話小心,隔牆有耳。”

李慕禪笑道:“有耳便有耳罷,娘娘聽到了也無妨。”

“娘娘對你可有很大的怒氣,先生定要小心。”白公公不放心的道,握緊他的胳膊:“萬事忍一忍,娘娘脾氣不好,但心腸很好。”

李慕禪搖頭笑笑:“也就公公能說這話!”雪妃的心腸可不算好,蛇蠍無異,自己武功不強早被殺了,殺人如兒戲,還心腸好!

他說着往前走,白公公在一旁絮絮叨叨,要他千萬忍一忍,不要再跟娘娘對着幹了,沒有好果子吃的。

李慕禪左耳進右耳出,敷衍着點頭,白公公無奈的嘆氣。

轉眼到了小樓下,白公公伸伸手,示意他稍等,自己先上去通稟,很快便在樓上伸手招呼。。

李慕禪上了樓,到正屋見到了雪妃,她一襲雪白宮裝,懶洋洋的側躺在榻上,手裡拿了一本書。

李慕禪上前抱拳:“見過娘娘。”

雪妃放下書,懶洋洋看他一眼:“聽大哥說,嶽克莊想要娶你的徒弟,有沒有這回事?”

李慕禪點點頭:“是,嶽兄對小徒一見鍾情。”

“那就成全了他們唄。”雪妃道。

李慕禪搖頭:“嶽兄是單相思罷了,明月不喜歡他。”

“嶽克莊配不上你徒弟?”雪妃黛眉蹙起來。

李慕禪看看她,搖搖頭,她思想裡可能根本沒有,只講究門當戶對,還真是悲哀。

看到她這居高臨下的模樣,李慕禪就來氣,不耐煩的冷冷道:“我意已決,不必再說!”

雪妃頓時秀臉雪白,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嬌喘粗重。

她高高在上,何時受過這個氣,即使一向與她做對的月妃,見了面也是客客氣氣說話,從不撕破臉皮直接頂人。

李慕禪道:“娘娘有這個閒心,還不如干些正經事。”

“什麼算正經事?”雪妃冷冷哼道。

李慕禪道:“咱們白靈城雖繁華,卻仍有不少人餓着肚子吃不飽飯,方府富有,何不佈施一些粥飯?也讓百姓們沾沾娘娘的福氣!回來省一趟親,總不能一點德不積!”

雪妃冷冷道:“一頓飽飯有什麼用,吃了這頓沒有下頓,人不能自救,靠別人究竟是一場空!”

李慕禪冷笑道:“有多少孤寡之人,想自救卻沒有一條生路,娘娘還真是站着說話不嫌腰疼吶!”

白公公在一旁聽得臉都白了,急得想跺腳,不停的給李慕禪打眼色,李慕禪裝作看不到,句句如刀子般厲害:“也是,娘娘從小錦衣玉食,如今更是富貴榮華,哪能體會到百姓的苦?”

雪妃緊抿着紅脣,死死瞪着李慕禪。

李慕禪笑了笑:“是不是我又冒犯娘娘了,死罪死罪。”

說罷他抱抱拳:“我還是告辭爲好,免得惹娘娘厭,告辭!”

不等雪妃說話他便飄然出屋,飄下了樓,還沒等雪妃反應過來,已經消失不見了。

雪妃騰的站起時,李慕禪已經消失。

她一腔鬱氣無處發泄,羅袖猛的往前一掃,身前矮几的杯盞飛出去,茶水濺溼了雪白的地毯。

“娘娘……”白公公擔心的道。

雪妃咬着牙,恨恨道:“我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白公公擔憂的看着她,不敢多說,唯恐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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