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月山外,鳩奇木、鳩狂傑、鐵膽姜道,乘坐着巨大的陸行飛舟法器,在雲海裡飛馳。
陸行飛舟之上,鳩狂傑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說道:“爺爺,您說風絕羽會臣服錦繡福地嗎?”
鳩奇木盤膝坐在陸行飛舟之上,體表繚繞着盛千五華的靈彩霞光,一身修爲直逼乾坤中期之境。
手中掐着印結,神力在體內流淌,鳩奇木睜眼掃了姜道一眼問道:“姜道,你覺得呢?”
姜道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道:“請恕屬下愚笨,屬下不知。”
“爲何不知?”鳩奇木呵呵一笑,用着考校的語氣道:“說說理由。”
姜道停頓,繼而言道:“按常理分析,嘯月宗再勢大,跟錦繡福地還是有天壤之別,玄上此時目的在於收編,必然是誠請了蠻帝的意思,而蠻帝既有收徒之意,自然是決心已下,風絕羽回絕了玄上,便等同於折了蠻帝的面子,七霞西境,還是錦繡說話算的,蠻帝若有心思滅掉了嘯月宗,可謂不費吹灰之力,這一點,相信風絕羽不知道不清楚,那既然如此,他肯定不會做自取滅亡的傻事。”
姜道說到此處,狐疑的眯了下眼晴:“可是按照這個思路猜想,他一定會屈尊臣服,可若是早有此心,那何必讓那兩個青年多此一舉,先殺了玄上的威風,又轉圜迴旋呢?這點屬下就看不透了。”
鳩奇木聽完,讚許的點了點頭,又問向鳩狂傑:“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對啊。”鳩狂傑絲毫不加考慮道:“嘯月雖然居於東西兩境之間,但還是在西境地界之內,風絕羽這個人很聰明,他一定不會輕易招惹蠻帝的,可是今日,如果孫兒沒有看錯,他明擺着想讓玄上折了面子,但爲什麼又給他留了餘地呢?”
鳩奇木哈哈大笑道:“那是因爲他需要時間。”
“時間?”
鳩奇木道:“嘯月之危,來自昆洲,聖龍壓境,嘯月必全力一戰,方有化險爲夷的機會,姓風的今天鬧出如此一場大戲,便是不想讓錦繡福地這個時候參與進來,令其腹背受敵而已。”
鳩狂傑愕然:“那爺爺的意思是,他根本沒打算臣服錦繡福地?”
“是了。”鳩奇木深沉道:“姓風的這個小子,性子硬朗的很,你們以爲他今天什麼話都沒說,可是他那兩個隨從,卻是把他想說都說完了。”
姜道回憶了一下,驚訝道:“是了,那兩個隨從故作裝瘋賣傻,實則說的乾脆直接且明白,錦繡福地要的是靈洲嘯月宗替他們阻擋山海書院,可謂是西境的一道關口,可這僅僅是表面,嘯月能有今日,擁有的修煉資源幾近無數,萬一投靠錦繡,日後免不了要把自己擁有的天材地寶進獻給蠻帝,而這,纔是風絕羽最忌諱的。”
“對,姓風的性子毒啊,他從來不做虧本的買塊。”鳩狂傑感觸頗深的回了一句,跟着又百思不得其解道:“可我就不明白了,他拒絕蠻帝的招攬,就算是聖龍一戰讓他們贏了,他又拿什麼跟錦繡福地分庭抗禮、不聽趨縱呢?”
鳩奇木瞳孔一縮道:“那就要看他有什麼底牌了?不管是什麼,姓風的手裡絕對不僅僅我們眼下看到的那點底蘊。”鳩奇木說着,語重心長道:“狂傑啊,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聖龍和嘯月這一戰,將會關乎整個七霞界日後的局面,如果老夫沒有猜錯,這一戰,會讓嘯月宗暴露出一些我們以前無法看到的東西。”
……
另一邊,霸空城,蒼龍幫駐地。
深夜時分,蒼龍幫幫主範仙中在自家駐地宴請羣雄,宴會進行到深夜方纔結束。
自從嘯月在靈洲失勢之後,範仙中、霧元道人、騰百破就成爲了霸空城名義上的城主,暫時霸佔了偌大的霸空城,跟嘯月宗隔空對峙,而因爲嘯月的“無能”,導致黃天爵被困城主府無法脫身,這樣一來,靈洲各宗的風向慢慢就開始偏向蒼龍幫、水雲天、千仞閣這三大天宗,範仙中一場宴席請來了三十多家的天宗宗主,而且還不包括他原本就拉攏的那五家,加在一起,這場宴席已經聚齊了整個靈洲過半的天宗勢力。
宴會結束以後,範仙中、霧元道人、騰百破送走了所有人之後,便回到了駐地的後宅。
燈火黯淡的暖閣裡面,範仙中、霧元道人、騰百破圍聚而坐,中間還還坐着一名頭髮蒼白滿面紅光的老者。
“黃天爵自囚禁在城主府之後,嘯月宗一直沒有派人過話嗎?”
暖閣裡面,老者所坐位置顯然要比範仙中三者高人一等,說話的語氣,也是質詢居多,而無任何敬意。
但範仙中三人一點不敢造次,霧元道人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前輩的話,嘯月宗始終用調查那夜潛伏歹人的身份爲藉口拖着我們呢。”
騰百破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接話道:“哼,他們不拖着還能怎麼辦?聖龍山兵壓靈洲、顧柏澤都帶着人打進了靈洲境內,聞震數萬弟子猶如喪家之犬,被迫投效嘯月宗,現在顧柏澤明顯對此前之事耿耿於懷,已經開始傾注人手放在靈洲伺機報復,嘯月宗正愁如何用兵針對段飛凰呢,哪有功夫理會霸空城。”
範仙中哈哈一笑,也是得意的說道:“說的沒錯,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嘯月宗在霸空城作威作福多年,搜刮多少好東西,這靈洲境內的各大天宗,看着能不眼熱,不過還是應該感謝前輩,給大家找了一個如此絕佳的機會,等到那聖龍山滅了嘯月宗,咱們已經將霸空城掌握在手中,到時候,這城中的一切,便是我等各宗共同的寶城,到那時,何愁沒有天材地寶以用。”
“哈哈……”範仙中說完,霧元道人和騰百破得意的放聲大笑。
暖閣中的老者,始終面沉似水,絲毫不爲三人幻想出來的美好藍圖所迷惑,等三人笑完,老者才凝重說道:“事成之前,一切都是虛妄,你們不要小看嘯月宗,當年可是有不少人,因爲小瞧了他們,而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所以在嘯月過徹底傾覆之前,你們還是要小心行事纔是。”
範仙中聞言點了點頭道:“前輩教訓的是,我們會小心的。”
老者擡頭,問道:“其它天宗你們拉攏的如何了,我等做此事,是爲了大家謀福祉,但過程中絕對不可能出現無膽鼠輩,凡事要做最壞打算,萬一嘯月宗率衆前來平亂,咱們必須要有抗衡的能力,最起碼,得撐到段飛凰反應過來,傾兵嘯月山。”
霧元一聽,連忙道:“前輩你就放心吧,那些個天宗宗主,都巴不得在霸空城這塊肥肉分一杯羹呢,真到了開戰的時候,單單爲了這城中的寶物,周邊的靈脈,他們也會不遺餘力的。”
騰百破想了想問道:“前輩,如果真有那一天,您會出手嗎?”
老者眯着眼睛,語氣低沉且平靜道:“嗯,緊要關頭,老夫不會坐視不理,當然,聖龍山那邊沒有眉目之前,我不可以現身,否則一旦讓嘯月宗知道,那咱們就沒有油水可撈了。”
“這到是……”三人齊點頭。
隨後,騰百破迫不急待道:“那咱們什麼時候動手,還要等嗎?”
老者微笑延:“再等等吧,我讓你們聯手,是因爲我知道一些消息,而這個消息現在還不確定,等到老夫確定了,纔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機。哎?黃天爵怎麼樣?有逃跑的苗頭嗎?”
老者忽問了一句,範仙中馬上輕蔑一笑:“怎麼可能?這黃天爵異常蠢笨且全然沒有頭腦,嘯月宗讓他做人質,他就老老實實的待着,絲毫不去反抗,呵呵,本宗就不明白了,這樣一個人是怎麼成爲嘯月宗長老的。”
霧元和騰百破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諷刺。
但老者依舊面無表情,叮囑道:“萬事還要小心,多派些高手,看着點黃天爵,別到時候,讓嘯月把人給劫手了,那咱們就少了一個把握。”
“前輩教訓的是……”
……
霸空城,一個裝扮邋遢的道人提着酒葫蘆從守備森嚴的城主府門前走過,人剛到城主府門前的大街上,幾個各宗弟子便走了過來驅趕道:“滾,滾,滾,醉鬼,別在這亂晃。”
撲嗵!
衆人推搡之下,摔了個跟頭,迷迷糊糊的半天沒站起來,等他晃晃悠悠爬起來的時候,守備已經不去理會他了。
醉生夢死一般,打着酒嗝從門前走過,轉到旁邊的小巷子裡才貼着牆根坐了下來,拔開葫蘆塞子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隨即,不見道人如何動作,轉瞬之後,原地消失。
數息之後,城主府院內囚禁黃天爵的房間外面,坐在院中最陰暗的角落裡,就這麼明目張膽的看着院子裡起碼上百號人圍着房間,淡淡笑道:“呵,人還挺多,可惜一個高手都沒有,無趣的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