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小宅院裡黑黢黢的,異常靜謐。
聶空潛伏在屋檐下的一團暗影中,恍如沒有生命的雕塑。在來的路上,他已完成了換裝,並用金針刺激臉部穴位,變回了先前那副歪嘴歪鼻的醜怪模樣。這麼做,也是爲了避免被意外發現後暴露身份。
他現在所選擇的地方,正是上風方向。
等待半晌,聶空感覺到風力已有變大的趨勢,這才悄悄取出那枚“迷神香”,灼熱的木靈力如絲如縷地滲入其中。這個時候,聶空可不敢搞出太大的動靜,若是驚動了裡面的兩人,那可就全功盡棄了。
漸漸地,“迷神香”冒出了淡淡的煙霧。聶空早已閉住呼吸,將“迷神香”探進了窗戶紙的小孔洞中……
……
房間內,成子軒和成子榮貼牆相對而坐。
在他們中間,放着兩個籮筐,一個籮筐裡裝滿了各種食物,另一個則被黑布嚴嚴實實地遮蒙了起來。
四皇子閉目凝神,神色平靜,可心中卻未曾有片刻安寧。自從上午通過那地道離開皇室莊院,悄然地來到這座小宅院後,他便始終被一種煩亂的情緒糾纏着,似乎總感覺要出事一般。
原本,成飛流讓他帶走“火樹銀花”時,他是又驚又喜。
他也明白,若非兩位皇叔祖必須留在那邊吸引別人的注意,一個都不能離開,而當時在那座莊院中,除了他和五弟之外再無其他的皇室直系成員,這麼重大的任務是怎麼都不可能交給他的。
走出地道後,成子軒重新將擔子挑在肩上,才感覺到它是多麼的沉重。一時間,成子軒感覺自己忽然變得成熟了起來,再一回想以前裝出的“溫和謙遜”,還有在藥會大比中的狂傲,竟是那般的幼稚。
責任和壓力,能促使人長大!
成子軒猶如醍醐灌頂,恍然明白皇祖父爲何會將這句話經常掛在嘴邊,也醒悟到爲何自己天資出衆,可在皇祖父的眼中,卻始終不如大哥和二哥那樣被看重。以前的自己雖表現得謙遜溫和,可骨子裡卻是輕浮狂躁,自己還一直爲此自鳴得意,可這一點怕是早被皇祖父他們看透了。
於是,成子軒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皇叔祖失望,他知道“火樹銀花”對皇室的價值絕非十億金幣所能衡量的。十億金幣沒了,還能夠賺回來,可“火樹銀花”丟了,再無得到的希望。
或許正是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在作祟,才讓自己一直難以真正靜下心來。成子軒看着那籮筐,暗暗苦笑。
“四哥,這是什麼味道,好香,是附近人家在做菜嗎?”
五皇子突然睜開眼睛,壓低聲音咕噥一句後,忍不住使勁地抽抽鼻子,吞嚥起唾液來。今天他吃的都是些硬邦邦的冰冷熟食,心裡早就鬱悶得不行,一聞這味道,饞蟲馬上被勾引了出來。
成子軒也嗅了嗅,這味道的確非常好聞,最初的時候與他常用的麝香有些相似,可多聞幾下,卻有點像是烤雞的味道。看到對面的成子榮眯着眼睛,一副陶然欲醉的模樣,成子軒不覺輕輕一笑。
“不對!”
片刻後,成子軒面色驟然大變,他在進這宅院之前曾細細觀察過周圍環境,最靠近的幾座住宅明顯很長時間沒有人居住,哪來的菜香?這念頭剛冒出,對面的成子榮就慢悠悠地軟倒在地。
“五……”
後面的“弟”字還沒出來,四皇子也是一頭栽倒,雙眼不由自主地閉闔起來,意識恍恍惚惚的。
過了一兩分鐘,聶空的身影閃入。房間被窗外的雪光映照得影影綽綽,五皇子四仰八叉,嘴巴還在吧嗒吧嗒地嚅動着,四皇子則是仆倒在地,右臂還探了出去,保持着抓向籮筐的姿勢。
聶空掃視一眼,目光便落在那被黑布蒙起的籮筐上,而後將腳步放輕到極點,慢慢走了過去。
在來之前,聶空曾隨意地找了戶擁有聚靈師的人家試驗過這“迷神香”,動靜太大的話馬上就能把神思恍惚的中招者驚醒過來。所以,聶空現在是絲毫不敢得意忘形,以免樂極生悲。
輕緩地掀起黑布,一個半米來長的玉箱斜靠在籮筐上,聶空知道這應該就是那“絕靈寶玉”了。
“啊呀呀……啊……呀呀……啊呀……呀……”
小傢伙激動得唱起歌來,聲音抑揚頓挫,婉轉嬌甜。可連做爲它主人的聶空,都不知道這小傢伙到底在唱些什麼,暗暗搖頭一笑,這小傢伙連被“絕靈寶玉”隔離開來的藥草都能感應得到,日後它若是到了六階,能夠脫離自己身體自由活動,這小傢伙還不是想偷誰就偷誰了。
心念間,聶空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將閉合得沒有絲毫縫隙的玉箱拉開。喀嚓一聲輕響,玉箱正面的那塊方壁被打了開來,嬌豔而瑰麗的紅光爆散開來,瑩瑩閃爍,讓聶空一時眼花繚亂!
“火樹銀花!”
果然是“火樹銀花”!聶空強抑着胸中的激動,關起玉箱,將心神完全集中在那玉箱上面。數秒過後,那玉箱卻是一絲動靜也沒有,寵物揹包裡也沒多出任何物品,聶空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難道是因爲“絕靈寶玉”的緣故?
那寵物揹包已與自身融合,想必也沾染了自身的靈力氣息,與“絕靈寶玉”製造出來的玉箱會產生牴觸?聶空不及細想,又將玉箱拉開一道小縫隙,然後將心神集中在那“火樹銀花”上。
只是小片刻功夫,玉箱內就變得空蕩蕩的,而聶空的寵物揹包中則多出了那株紅光燦燦的“火樹銀花”。
“啊呀……呀……”
小傢伙唱得更是歡暢,根鬚和莖葉一扭一扭的,同時還有股濃濃的綠意從瑤池穴中透散了出去。
聶空暫時無心去關注小傢伙的動靜,輕輕闔起箱門,便向房間外面輕手輕腳地退去。聶空沒想到這次的行動竟然如此順利,輕輕鬆鬆就把這五大奇藥之一的“火樹銀花”搞到了手。儘管這時他恨不得馬上長上翅膀,飛回家去好好觀賞一番,卻也只能耐住性子,極力減輕發出的動靜。
“站住!”
一個微弱的輕喝陡然從聶空背後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