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數到十五了,他怎麼還不爆?羅騰,你不是說只幾個呼吸的時間,六品靈獸就變成了白骨麼?」
「咳咳,那都是聽我大哥說的,估計他形容得有些誇張。 再等等,再等等,這小子肯定爆!」
正當呂劍和羅騰等人咕咕噥噥、周圍其他靈御城弟子驚疑不定時,苗歌突然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美眸,擡手碰了碰身邊的黑衣女子,指着聶空的面龐,驚奇的說道:「心韻師傅,快看!」
感覺到苗歌語調的異樣,不僅是正自皺眉苦思的黑衣女子,便連旁邊的墨鈴等四人也都下意識地循着她的手指望去,卻發現聶空不知什麼時候已睜開了眼睛,那眸子裡流『露』出的竟是欣喜的笑意,只因聶空的面龐和眼珠子一般漆黑無二,須得努力觀察才能分辨得出聶空的神『色』。
苗歌和墨鈴等人面面相覷,大感匪夷所思,都被毒成這副模樣,危在旦夕了,他還能高興得起來?
然而,讓她們更感匪夷所思的情景卻又接踵而至:聶空體表的黑氣竟似受到了驅使一般,開始緩緩地向腹部匯聚,彷彿那黑氣變成了無數的鐵屑,而那腹中則隱藏着一塊吸力強勁的磁鐵。
「都三十了,他還沒爆!」門側,呂劍死死地盯着聶空,恨不得一把衝上前去,把那圓鼓鼓的肉球戳破。
「快了!快了!」
羅騰口中呢喃,時不時地擡手擦擦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只覺異常的不可思議。按理說,那毒草連六品靈獸都能飛快地毒死,聶空一個小小的二品靈『藥』師不可能支撐這麼長時間纔對呀!
這時,苗歌捂着嬌紅的小嘴輕呼出聲,看到體表的墨黑淡化了不少,那高高鼓脹而起的腹部也癟了些許,她那瞪得溜圓的美眸中禁不住掠過一絲髮自內心的喜意,這傢伙看來死不了。
墨鈴等人也是暗暗鬆了口氣,那黑衣女子卻是喃喃輕嘆道:「我柳心韻活了近五十年,還是首次見到這樣的靈師,區區通靈脩爲便能抗拒如此劇毒,若他將來到了御靈、虛靈,豈不是真正的萬毒不侵?」
苗歌、墨鈴等人聞言都點了點頭,這傢伙真是個怪胎,將來修爲真到了心韻師傅所說的地步,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毒物能毒得倒他?
可惜,他是木靈師,天靈大陸適合木靈師修煉的靈訣靈術太過稀少,日後他若找不到現成的靈訣靈術,勢必得自創才成。
數千年來,無數前輩靈師苦心孤詣,纔有瞭如今的靈力修煉體系,他只一個人,又哪有那麼多時間精力去創造完善新的靈訣靈術?或許,御靈境界就已是他此生所能修煉到的頂點了。
當然,若他不是木靈師,也許不會有他在『藥』師會堂中的神奇表現了!或得或失,誰又能說得清楚?
現如今,柳心韻、苗歌和墨鈴等人幾乎已經認定,聶空的身體之所以能抵抗各種毒『性』與他修煉的變異木靈力有着密切的關係。事實上,她們都猜錯了,日後如何不得而知,但現在的聶空之所以能免疫毒『性』,與木靈力關係不大,主要還是「紫羅幻靈香」和「火樹銀花」在作祟。
「大家快看,那個聶空好像沒之前那麼黑了,身體好像也縮減了一小圈!」
「沒錯,他真的沒那麼脹了。」
「這麼說來,那死不了了?」
「恐怕真是如此。沒想到連這樣的毒草都奈何不了他,佩服,佩服,真是虛驚一場吶,好險!」
幾人發現了聶空的異狀後,很快傳遍了整個『藥』師會堂,衆人又是驚詫又是振奮地議論着,腳步不知不覺地向數十米外的聶空圍攏了過去,只是邁步時仍是小心翼翼,以免情況再次突變。
「你不是說他必死無疑嗎?怎麼現在他不但沒爆,反而開始好轉?」呂劍低吼道,直氣得咬牙切齒。
「不可能啊,那種『藥』草絕對能毒死六品靈獸的。」羅騰百思不得其解,感受到周圍同伴的怒氣,不由有些心虛的道,「他現在不是還黑着麼?再等等看,我死也不信這傢伙能撐過去!」
呂劍等幾人也只好按捺住胸中的焦躁和怒火,繼續偷偷觀看。
聶空體表黑氣往腹部匯聚的速度越來越快,軀體浮腫消減的速度也隨之不斷提升。只短短兩三分鐘的時間,聶空的皮膚只剩下少許的黝黑,至於身體,則已經恢復成原本瘦削的模樣。
又是片刻,聶空的膚『色』也復原如初。
苗歌等人如釋重負。從最初的中毒到現在的毒效全失,聶空這番奇蹟般的變化,令親眼目睹的衆人心緒也跟着跌宕起伏,如今聶空雖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危險,可之前的驚險實非言語所能形容。
即便是此刻,苗歌和墨鈴她們也都是心有餘悸,只要中毒後的膨脹再持續數十秒,甚至是十數秒,聶空或許就已經在這『藥』師會堂內轟然爆碎,從此世間再也沒有這個百年難見的木靈師了。
殿門側,呂劍牙齒縫裡低沉地擠出這兩個字。雖然聶空還是沒有動彈,可看到前面的情景,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那株被羅騰吹噓得天花『亂』墜的毒草已不可能再對聶空造成任何的傷害。
「意外,意外……」見呂劍等四人都對自己怒目而視,羅騰很是尷尬,對聶空卻更是痛恨不已。
「真是大豐收!」
聶空眯着眼睛,心裡頗爲激動。
嘗試過那麼多『藥』草,有如「電光藤」那種純粹的靈草,有「黑心木蝴蝶」「玉玲瓏」等純粹的毒草,更有『藥』香中蘊含着大量的『藥』力和木靈力元素、可本體卻含有強猛毒『性』的「蛇盤血蓮」。
這些『藥』草都非常罕見珍貴,可相比之下,還是「蛇盤血蓮」這種介乎靈草和毒草之間的『藥』草對聶空的作用最大。
聶空剛纔品嚐的那株海藍『色』『藥』草與「蛇盤血蓮」類似,既是靈草,又是毒草。這樣的『藥』草比純粹的靈草或毒草更加稀少,聶空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一品試『藥』任務,就能得到如此奇『藥』!
如果呂劍和羅騰等人知道自己用來坑害聶空的劇毒『藥』草,被聶空視作珍寶,估計會把肺都氣炸。
暗暗慨嘆一番,聶空感應了一下體內的狀況,發現小傢伙已將體內的毒『性』完全吸取,也便放下心來。
回想之前的情景,聶空也是微感慶幸。
以前即便是服用「玉玲瓏」那樣的『藥』草都沒出什麼事,再加上這些一品試『藥』任務幾乎沒什麼挑戰『性』,讓聶空有些託大。結果,這株海藍『藥』草一出現,差點就讓聶空栽了個跟頭,還好他和小傢伙配合得足夠默契,吸收毒『性』的速度也夠快,若是再慢個幾秒,估計他又得重新投胎了。
輕呼口氣,聶空睜開眼睛,長身而起。
周圍響起一陣鬨笑,中間還夾雜着女孩子的尖叫,便連身前的苗歌和墨鈴等人也都同時側轉螓首,可清晰看到一抹淡淡的羞紅從那白嫩的面頰處浮現出來。倒是柳心韻,還是笑容滿面地注視着聶空。
聶空愣了愣,低頭一看,這才醒悟到剛纔的軀體膨脹已將自己身上的衣裳完全撐裂,大片大片的肌膚從布條般的衣服裡面顯『露』出來。
做爲醫生,聶空看過無數人的『裸』體,如今自己半『裸』的身體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倒也不會咋咋呼呼,只是微覺尷尬罷了。
一聲笑喝響起,接着便有風聲從身後傳來。
聶空反轉右臂一抓,手裡已多出件青衣。慢條斯理地將外套披上繫好,聶空才轉過身去,發現那送衣服給自己的,竟是昨日好意提醒過自己的那名年輕男子,於是衝他點點頭,以示感謝。
苗歌和墨鈴她們已回過頭來,含羞帶嗔地瞥着聶空,眼波流轉間,幾乎每人都送了他一個白眼。
聶空不以爲意,彎腰將地面的『藥』盒拿起,眉開眼笑的道:「心韻師傅,這剩下的『藥』草我就不客氣了。」
「這是你應得的。」
柳心韻嫣然道,「這株『藥』草還沒有名字,你不妨先給它取個名字,這樣我也方便將它的資料存入『『藥』王閣』,以便查閱。」
「『藥』王閣?」
聽到這話,四周那些圍觀的『藥』心殿弟子都很是羨慕地看着聶空。
給新『藥』取名並存入「『藥』王閣」,這對『藥』心殿弟子來說可是莫大的榮耀。這樣的好事,很多『藥』心殿弟子自入門伊始、直至數年後離開靈御城都不一定能遇到,不料竟讓一個剛入門的傢伙給撞上。
聶空沉思片刻,笑道:「這株『藥』草共有八莖,葉如海螺,不如直接就叫它『八星海螺』吧。」
「八星海螺?嗯,這名字倒是形象。」柳心韻頷首道,「現在,現在你便將試『藥』結果寫出來。」
「好!師姐,麻煩了。」聶空重新盤腿而坐。
苗歌皺皺鼻子,還是在聶空身邊坐下,又拿起了『毛』筆,將聶空念出的「八星海螺」『藥』『性』記錄下來。
這回的試『藥』結果,聶空留個心眼,並未將所有的發現都道出,只說了一小半。像「八星海螺」這種珍貴的『藥』草,聶空自然不會將其『藥』『性』全部公佈出來,不過就算是一小半,苗歌也寫了滿滿一頁紙。
待柳心韻接過寫就的紙張,聶空將「八星海螺」蓋好後,又打開了新的靈紋玉盒,一片黑『色』葉子印入眼簾……
見那『藥』草不但沒將聶空毒倒,反讓他贏得了絕大多數靈御城弟子都不可能得到的榮譽,呂劍險些把鼻子都給氣歪,喘着粗氣抓緊羅騰衣襟,牙齒咬得嘎嘣作響,「羅騰,這就是你的好毒草!」
羅騰哭喪着臉,道:「我也不知道那小子這麼厲害啊,連六品靈獸都能放倒的毒草都搞不定他!不如我們再看看,後面我還報了好幾個試『藥』任務,給的也都是毒草,說不定那傢伙就會……」
「還看?看你老母!」呂劍七竅生煙,一巴掌拍在羅騰後腦勺,怒氣衝衝地出了『藥』師會堂。
「呂劍,你這王八蛋,這事能怪老子麼!」羅騰壓抑着聲音咕噥一句,如喪考妣地跟了上去……
試『藥』仍在繼續!
聶空又接連被毒了四次,可和前面的「八星海螺」相比,這四次的中毒症狀就有點小巫見大巫了,沒有在「『藥』師會堂」中引起什麼波瀾。衆人仍是精神亢奮,興致勃勃地談論着之前的驚險。
後面的試『藥』基本沒有太大的懸念,今天的一品試『藥』任務進行到第四十一次後,聶空輕鬆地站起身來,舒展着四肢。苗歌將最後一張試『藥』結果遞給柳心韻,也笑『吟』『吟』地起身,『揉』了『揉』有些痠痛的雪白手腕。
「聶空大哥,求求你再試一次吧,在試『藥』任務中,我那個正好排在四十二,保證『藥』草無毒!」
「聶空兄弟,繼續,繼續,我正看得過癮呢!」
「昨天接了一百五十九個,今天怎麼着也得接二百個吧,你可不能現在就停下呀,我還等着你創造新紀錄!」
那些同樣發佈了試『藥』任務的傢伙開始大呼小叫,連帶着那些圍觀的靈御城弟子也跟着鼓譟起來,『藥』師會堂中嗡嗡作響,喧囂熱鬧。聶空正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玉葉琉璃丹」的『藥』粉,哪會答應他們?
於是,沒過多久,聶空、苗歌兩人就被柳心韻帶進了房間裡,那個辦理手續的窗口也跟着落下。眼看聶空今日已不可能再試『藥』,外面鬨鬧了數分鐘,聲音終於越來越小,直至安靜下來。
房間內,聶空,苗歌和柳心韻、墨鈴幾人隔着桌子相對而坐,桌面上放着個玉盒,卻未曾刻劃過靈紋。
柳心韻凝望着聶空,鄭重的說道:「聶空,你可考慮好了,這『玉葉琉璃丹』的『藥』粉你要是拿去,失敗的機率極高,若是你還不了『藥』粉,又拿不出配方中除白羊草、仙鈴蘭牙子、地龍蓮、劍葉萬年春這四味『藥』草之外的正確新『藥』,那這一百萬金幣押金就不可能再退回給你了。」
「我明白。」聶空笑道。
「聶空,你連續試『藥』兩百次,就是爲了積攢一千積分接取『玉葉琉璃丹』這個任務?」苗歌終於清楚了聶空留在這房間裡的秘密,心中哭笑不得,這傢伙的腦子糊塗了嗎,竟然花一百萬金幣接下這個明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是嫌自己錢太多,故意拿這一百萬出來打水漂?
聶空點點頭,沒說話,看向柳心韻的眼神有些迫不及待,讓留意到他神『色』的苗歌很是無語。
柳心韻打開玉盒,取出裡面的白『色』小玉瓶,又拔開瓶塞,這纔看到瓶內『插』着的那根小紙筒。聶空連忙接過瓶子,像是拿着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將那紙筒抽出,湊近鼻前輕輕一聞。
這「玉葉琉璃丹」與那日在昭陽鎮遇到的那顆假冒它的「藍顏丹」果然頗爲不同,只是一點「玉葉琉璃丹」的粉末,便令聶空嗅到了一股非常奇異的清香,香味入體,渾身都輕鬆了幾分。
「心韻師傅,任務已接下,我就告辭了!」
『藥』師會堂頗爲安靜,空闊的殿堂內只剩下寥寥不多的靈御城弟子。看到聶空和苗歌相繼走出房間,他們的目光都移了過來,很是好奇地打量着聶空手裡的玉盒,似在猜測裡面裝着什麼。
「你現在要去哪裡,回住處?」苗歌瞟着聶空,眉宇間笑意盎然。
聶空頓住腳步,側身看向苗歌,語調間略帶些調侃的意味,笑問道:「怎麼?師姐,妳又想陪我?」
苗歌咬着嬌嫩的下脣,狠狠瞪了聶空一眼,脣角美人痣被牽動,讓她神『色』間透着一絲淡淡的媚意,「我一個弱女子,難道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聶空聞言,險些失笑,這小丫頭修爲比自己高,所能煉製的靈『藥』品級也比自己高,居然還好意思自稱弱女子?聶空也不答話,就這麼直勾勾地打量着苗歌,直到她的眼神開始躲躲閃閃。
「我不是怕妳吃了我,而是怕妳羊入虎口。」聶空哈哈一笑,說道,「師姐,我就直說了吧,妳又是幫我寫試『藥』結果,又是這麼跟着我,肯定不會是看上我了,想必……妳是另有企圖?
「聶空師弟,我能有什麼企圖?」苗歌眨巴着美眸,一臉無辜的樣子。
「或許妳是想弄清楚我不懼毒草的原因?實話告訴妳,原因就是我修煉的變異木靈力,如果妳是木靈力變異,也會跟我一樣。」
聶空笑呵呵的道,「我的秘密都已經告訴了妳,如果妳還想跟我回住處,我可以先告訴妳地址,然後妳晚上再過來,那個時候我的精神比較亢奮,我們可以好好的交流交流,妳說呢?」
曖昧地朝苗歌擠了擠眉頭,聶空轉身而去。
苗歌呆呆地看着聶空的背影漸漸遠去,俏臉微紅,半晌後捏着那顆美人痣,脣角微微上翹:「狡猾的傢伙,以爲用這種話就能讓我退縮?變異木靈力已經算不得秘密,我可不信除了這個,你再無其他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