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帳篷內頓時響起一片如釋重負的聲音,氣氛也變得輕鬆起來。
戰雲清喜動顏色,連忙道:「天倫,快,問問聶空在什麼位置,老夫這就趕過去接他回來。」「好!」戰天倫樂得嘴都有點合不攏,卻趕緊壓下胸中興奮,沉靜心神,片刻後一臉不可思議地擡起頭:「消息又送不出去了。」「……」衆人愕然,面面相覷。
而就在這個時候,冥土所有宗派內,靈尊殿所供奉的大衍靈尊雕塑突然全都綻放出璀璨奪目的紅芒。
遁天宗。
樓閣內,一名端莊秀美的中年女子正揮毫潑墨,雖是雙目閉闔,可在雪白的畫紙上,座座山峰卻從筆尖迤邐而出,或雄奇巍峨、或峭拔險峻、或秀美壯麗……靈氣逼人,躍然紙上。
她便是遁天宗的宗主墨昭儀,所畫的也正是遁天宗所在的萬峰山脈。
「嗯?」倏地,墨昭儀低呼出聲,眼眸驟然睜開,下一刻,人已從閣樓中消失,出現在靈尊殿中。
此刻,從雕塑中透散出的紅芒已將整個殿堂都映照得透亮。
似乎感應到有人進入殿內,紅芒如水紋般輕輕撥動,頃刻間,便在雕塑身前凝聚出一個巨大的「殺」字,殷紅如血。
「血殺諭令?」墨昭儀白皙的面龐上不自禁地泛起一抹驚色,下意識地伸手一招,那「殺」字便已飄入掌中。
眉心黑芒閃動,一絲靈念飛快地與「殺」字相融。
「聶空?好熟悉的名字。」墨昭儀臉上先是露出了微微的詫異,可瞬息後那絲詫異便被震驚所替代,「七階黑靈師,戰族弟子……擁有九階巔峰飛行冥獸……身上攜帶獨立空間、藥靈、水靈……偷盜了靈尊的『回眸草』化身……若能擊殺或活擒聶空,大衍靈尊可助其突破至靈尊境界?這聶空,好大的膽子!」……翎羽劍宗。
「聶空,聶空……」靈尊殿內,一名鬚髮皆白、年約七旬的老者口中喃喃唸叨着這幾個字,忽地神色一動,「老夫想起了,這個叫聶空的戰族弟子,不就是當初戰白松等人護送前往冥海的那個小傢伙麼?」「這聶空,居然敢去偷盜靈尊的『回眸草』化身,這種事,即便是戰心子那個老傢伙恐怕也不敢去做!」「還有獨立空間、藥靈和水靈……這些好東西真不知他是從哪裡弄來的?」「要是能夠將聶空活捉或者擊殺,不但能夠得到他的獨立空間、藥靈和水靈,還能得到大衍靈尊的那個承諾。老夫停留在九階巔峰數十年,有她幫助,突破至靈尊指日可待!到那時,老夫便是冥土第二位靈尊了!」「……」老者眼芒閃爍,神色竟是越來越瘋狂,忽地返身望着門外,口中大喝:「葉飛,速去將幾位長老請來。」「是,宗主!」……伏波山。
「聶空?七階黑靈師?」盯着手上那個血紅的「殺」字,卓躍駭然色變,「靈尊頒佈的『血殺諭令』針對的竟然是聶空?」「就是當初加入我們伏波山、後來被戰天倫帶走的那個聶空?」旁邊的彌羅、封弧和言洛三人愕然相顧。
「除了他還能有誰?」好半晌,卓躍纔回過神來,聲音都有些顫抖,「這個傢伙真是瘋了,居然把靈尊的『回眸草』化身都給偷了。」「什麼?」彌羅等人脫口而呼,眼神驚疑不定。
想當初,聶空剛剛來到伏波山時,還只是個從沒接觸過修煉的普通人,沒想到才只過去了這麼點時間,他就已是七階黑靈師,而且還得罪了大衍靈尊,惹得她頒下「血殺諭令」!
「要是讓靈尊知道聶空是從伏波山出去的,不知道會不會遷怒於我們?」卓躍忽地說道。
「應該……不至於吧。」彌羅悚然一驚,有些不自信地搖搖頭。
別看現在的伏波山在戰族的關照下,已經力壓附近的其他三個低階小宗派,只等宗派聯盟大會一開,便能晉升中階宗派。可如果大衍靈尊想遷怒伏波山,根本不需出手,只要一個暗示,整個伏波山都將灰飛煙滅。
四人交換了個眼神,都是憂心忡忡…………幾乎同一時刻,「血殺諭令」傳遍整個冥土,類似的畫面,在一個個宗派的靈尊殿內出現。
戰神山。
同樣是紅芒閃耀的靈尊殿中,族長戰雲瀾和留守戰族的幾位太上長老齊聚一堂,那血紅的「殺」字將衆人的面龐映照得愈發凝重。那「血殺諭令」中的信息給衆人的震驚過去後,殿內便一片沉靜。
「諸位,有什麼看法?」戰雲瀾兩眼環視着對面的幾位太上長老,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死寂。
「聶空這小傢伙闖大禍了啊,偷什麼不好,竟然去偷大衍靈尊的化身。『血殺諭令』一出,聶空很快便將遭到整個冥土宗派的追殺,我們戰族便是想護他都心有餘而力不足。」一名太上長老唉聲嘆氣起來。
「是啊。就算沒有大衍靈尊許下的那個承諾,光是聶空身上的獨立空間、藥靈和水靈,都足以讓那些宗派爲之瘋狂了。這小傢伙隱藏得可真夠深的,也不知他從哪裡搞來這些東西。尤其是那種獨立空間,便是大衍靈尊那等強大的人物,也不可能將它隨便攜帶在身上。」「那我們就坐視聶空被各個宗派追殺?」「那倒不是,聶空畢竟是我們戰族弟子。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暗中維護於他,只可惜以我們戰族一宗之力,又怎能對抗冥土所有宗派。就怕到頭來,他還是逃不掉身死魂滅地下場。」「可要是被大衍靈尊發現,我們戰族怕是有滅族之禍!」「……」幾位太上長老爭論得越來愈激烈。
戰雲瀾闔起眼睛,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
大衍靈尊和她所創立的靈尊殿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始終壓在戰族身上。甚至一直以來,戰族不少人都暗暗認爲千年前那場令整個宗派實力大損的災難,很可能便是那靈尊殿的手筆。
如今,聶空盜取大衍靈尊化身,以至靈尊殿降下「血殺諭令」,讓戰雲瀾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聶空天資絕世,不僅聆聽過完整的「心鼓戰音」,還修煉了戰族第一金訣「戰神星印」,可說是戰族未來的希望所在,若是有可能的話,誰願意看着他被整個冥土追殺。可戰族若是出手干涉,很可能面臨大衍靈尊的報復,那時候,戰族能否繼續存在於冥土,都還是個未知之數。
「怎麼辦?怎麼辦……」腦中不停地閃過這幾個字,戰雲瀾萬分焦慮,卻忽地心中一動,連忙睜開眼睛向靈尊殿外望去。幾位太上長老同時心有所感,也都轉身看向外面,這殿堂內霎時靜謐得落針可聞。
瞬息後,一個小小的白點印入了衆人視線,竟如流星般從遙遠的夜空向這座殿堂飛馳而來,疾速變大。
「呼!」眨眼間,那白點就已化作一道白色身影,出現在殿內,卻是名鬚髮皆白、面容卻極其年輕的白衣男子。
「老祖宗?」戰雲瀾等人怔了一怔,旋即驚喜異常,躬身施禮,心裡就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下意識地暗鬆了口氣…………鬼域封印,天色微明。
「怎麼還是發不出去?」又一次發送消息失敗後,戰天倫捏着「金甲玉片」,抓耳撓腮,如坐鍼氈,周圍的戰青竹等人也都有些焦急。
「莫非是又跑進鬼域中央的迷霧裡去了?」戰天倫很是疑惑,半晌後再次沉下心神,準備繼續嘗試時,戰雲清突然掀開簾子,匆匆走進帳篷。
「天倫,別試了。」一進來,戰雲清就叫住了戰天倫。
「怎麼了?」戰天倫和戰青竹等人都狐疑地看了過去。在消息始終發送不出去的時候,戰雲清便通過封印內的出口離開了鬼域,將鬼域裡發生的事情傳回了戰族,現在看他的神色,似乎從戰神山那邊得到了什麼消息。
「老夫剛接到族長傳來的消息,不過是個壞消息。」戰雲清面色陰沉,「就在一刻鐘以前,族長收到了大衍靈尊發出的『血殺諭令』追殺聶空,現在恐怕整個冥土的宗派都已經行動起來了。」「血……血殺諭令?」戰天倫身軀一顫,險些昏厥過去,周圍戰青竹等人的臉色也一下變得蒼白。在冥土的歷史上,大衍靈尊曾經發出過兩次「血殺諭令」追殺兩個九階巔峰強者,那兩人的結局都非常悽慘。
「血殺諭令」之下,無人能夠存活!現在聶空成了第三次「血殺諭令」上的人物,豈非只有死路一條?
「老夫還從族長那裡得到了一個好消息。」戰雲清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壓低聲音道,「我們戰族的老祖宗,已經跨過最後半步,成爲冥土的第二位靈尊!」「啊?」聲聲驚呼響起,衆人嘴巴張得足以塞下兩個雞蛋,一臉僵滯。過了許久,一陣極力壓抑着的歡呼在帳篷中迴盪開來……「終於出來了!」這時,施展了「赤星戰身」的聶空突然出現在一個死氣縈繞的巨大黑洞中,臉上露着輕鬆的笑意,絲毫不知自己的名字已經驚動了整個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