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的街道佈局方方正正,共分東、南、西三個門,皇宮坐北向南矗立在最北的高地背依雪山,幾乎每個街道路口都有四個方向,依落隨意四處逛了逛,越往中心走越繁華,酒肆茶樓煙花柳巷,雖然地處寒冷之地,但即使日暮時分行人也依然絡繹不絕,有趕路的,有擺攤的,還有些書生模樣的男子結伴同遊,品詩作賦。
前面接口一座酒樓下,傳來一片吵雜聲。
“怎麼辦!我們家少爺吃了你們家東西突然就口吐白沫,還說不是你們下毒!我告訴你們,我們少爺可是王員外的獨子,萬一有點什麼,拆了你的店也賠不起!”
依落走近看到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正在扶着一個倒地的男子破口大罵,那男子面色慘白,嘴角還帶着白沫。順着小廝叫嚷的方向看去,依落不由得心中讚歎“好美!”
只見酒樓門口站着一個女子,約莫二十來歲,雙手環抱胸前,粉紅玫瑰色身上衣,下罩煙藍散花裙,鬢髮低垂斜插金步搖,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豔豔攝人心魂。
女子輕啓朱脣,“這位客人,這話就不對了,我們拈花閣經營正當生意,在郢都也算是有頭有臉,你家公子自己身體不好,又怎能怪我這裡的酒菜,大家給評評理,是不是?”
人羣中的男人們見如花似玉的老闆娘這麼說,立刻紛紛迎合着說,“是啊,花老闆娘怎麼可能下毒。”
“就是就是,我們天天在這裡吃也沒有事兒。”
“對對對。”
依落心中暗笑,這羣男人真是如蒼蠅一般,不過話又說回來,地上的男子的確並非中毒,大概是在母親腹中的時候落下的病根,看來這小廝並不是經常跟着他,因爲照理說這個王少爺應該不止一次發病了。畢竟醫者父母心,想到這兒依落撥開人羣,“我說這位小兄弟,你跟着這個王少爺沒有多久吧?”
小廝一怔,不知道這個相貌平平的姑娘是誰,也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問。依落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到王少爺身邊,從包裹中掏出自己的針藥包,拿出一根銀針,迅速、準確插入倒地男子的印堂穴,小廝大驚急忙欲撲上前阻攔,結果不知怎的腿一軟就跪倒在地。
依落沒有回頭,但會心一笑,她怎會不知道這一路都有人跟着自己,不過既然來人沒有惡意且願意幫自己,就隨他去好了。
“你家少爺這是宿疾,打孃胎就有,而且看情形不止一次發病,不過你放心,我會救醒他的。”說完依落又拿出一小包藍色粉末倒入王少爺口中,並捻了捻印堂穴的銀針。
就在這時人羣外傳來一聲,“讓開讓開,王員外來了。”說話之間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急忙從一方轎子中下來,雖然冬意濃重,但看得出他非常着急,額頭沁出許多汗水,王員外體態微微發福,但是面目非常和善,看來也應該是個善人。
“煜文!煜文!快,王管家,快拿救心丸來!”他奔至王少爺身旁立刻吩咐隨後跟來的王管家。依落輕輕擡手,“員外不必着急,我已替少爺施針過穴,加上秘製的藥粉,稍後少爺就會醒來。”
“你?你是……”看到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小姑娘這麼說,王員外有些許詫異,不過就在這時,王少爺嗯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爹?您怎麼來了?”
“煜文,你感覺怎麼樣?剛剛爹聽人說你在拈花閣吃飯,結果就突然昏了過去,就趕緊帶着救心丸來。你也是的,怎麼出門不帶藥呢?”王員外看到兒子轉醒,總算安心。
“爹,沒事,都怪我忘了跟家福說,他剛剛來咱家不久也不知道。還好爹您給我送來藥。”聽到王少爺這麼說,先前那個小廝頓時愣住,知道自己錯怪了拈花閣。
“不是爹給你送的藥,是這個小姑娘救了你。”王員外伸手一指,王少爺才發現依落,看着依落小小的年紀,顯然他不太確信。依落伸手從他印堂穴上拔下了銀針,“不用謝我,舉手之勞,不過你要想根治,仍需再施針兩次,如果你信得過,明後兩日我在這拈花閣等你,自然會替你根治頑疾。”王少爺父子互相對望了一眼,這病打從煜文出生就有,訪遍名醫都沒有辦法,後來還是一個東臨的老御醫給了個方子,說可以壓制,但是因爲是孃胎落下的病根,都說煜文的命不會太長,可是這個小姑娘竟然說可以根治,而且她的的確確救醒了煜文。
想到這,王員外立刻對依落說,“姑娘,大恩大德王某必當重謝,既然你有把握醫好煜文的病,可否移步跟老夫回府,老夫好設宴款待,也方便醫病。”
“不必,明日中午你們再來拈花閣即可。”說完依落頭也不回的徑直朝拈花閣走來,眼見一場紛爭就隨着這個小丫頭解決了,花老闆娘自然對依落另眼相看,她迎着依落走過來,“妹妹多虧你,姐姐纔沒有被人誣陷,你啊就住在我這裡,想住多久住多久,不要錢!”
依落衝她笑了笑,看得出她對自己並沒有惡意,而且師傅留下的錢銀也沒剩多少,加上自己對這個地方並不瞭解,酒樓的老闆娘肯定消息靈通,說不定可以在這裡找到自己想要的。
“那依落就謝謝老闆娘了。”
“來來來,阿源,快給妹妹安排上好的廂房,阿財快去叫廚房備菜,燙壺好酒,我要陪妹妹好好喝一杯。”花老闆娘熱心的張羅着,依落也不跟她客氣,在她的安排下隨阿源回到廂房先放下東西休息。
拈花閣總共有3層,一層是酒樓大堂,正對門靠裡的位置有一個約三十平米的臺子,估計是用來表演用的,幾根雕樑紅漆柱子,所有的桌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順着樓梯向上,二層大概是十來間雅間,都可以看到舞臺,再往上三層則是十間上好的廂房,聽阿源說有的其中有一間是老闆娘的,還有一間天字號的長期被人包下來,但是沒見過客人。
阿源引着依落來到一間廂房外,門側寫着聽風居,“這位小姐,您就住這兒,老闆娘就住您旁邊的花語居,離着比較近,這都是我們老闆娘吩咐的。您先休息下,小的先告退了,稍後準備好膳食再來請您。”言畢恭敬的離開。
依落推開聽風居的門,居然還是個套間,正對門的是一個寬敞的廳,窗戶開向街邊,可以看到下面的街景,許是怕酒樓內吵,所以沒有朝着酒樓內的窗戶,關上門倒也還算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