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生,你帶如冰先走,我一會跟上。”方雲將西如冰推到曾生的身邊,隻身站在那一百多個神魂之前,眼中藐睨諸神之魂,對於神座上的人神更是不屑。
曾生拉着西如冰便走出大殿,人神沒有阻止,即便他再自負,也沒有到那種狂妄的地步,曾生是生命之神,而他的面前還有一個稍弱與他的人神存在,他不可能同時去對付兩個人。
更何況,就算去阻攔曾生,最多也就只能殺了西如冰,而生命之神與他以往殺過的那些神不同,那是僅存於此世的,最可怕的幾個存在之一。
別說他現在不是上位主神,即便是也不可能殺的了對方,所以他還是將自己的精力,留在對付方雲的身上。
“曾生,你真的是生命之神?”
“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區分?在你的眼裡,是那個普通的少女重要,還是生命之神重要?”曾生瞥了眼西如冰,沒有直接的回答西如冰的問題。
“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對你與方雲的態度都不會改變,你還是那個你,那個整日與方雲吵架的曾生,整日裡無事生非的曾生。”西如冰的目光純淨,並沒有因爲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改變對曾生的態度。
西如冰的目光回望向大殿之上,那個並不算高大的身影:“方雲他……他一個人能夠對付的了那個邪神嗎?”
曾生回頭看了眼方雲,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的這個問題問反了。”
“怎麼?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嗎?”
“那個看起來最普通的少年,纔是這片沙漠上,最可怕的人類,死在他手上的神,遠不是那個人神可比的。”曾生感慨的說道:“而我的復甦,也與他有着莫大的關係。”
“什麼?他爲什麼要去殺神?”
“放心好了,那小子雖然心機深沉,可是所殺的每一個都是墮落邪神。”曾生說道:“而且僅僅是他來到西域之後,所救下的人,至少超過百萬,他是這片沙漠的救星。”
“他爲什麼會這麼強大?他的年紀難道比看起來要大許多嗎?”
曾生搖了搖頭:“從他的生命軌跡來看,他比你還要小些許,可是他的生命旅途中,卻充滿了你無法想象的波瀾起伏,我甚至無法推算出他的生命歷程,像是被雲霧遮蔽住一般。”
“那你們以前說的,他能夠救我的小師妹,是真的嗎?”西如冰追問道。
“是否真能救你的小師妹,我回答不了,他也回答不了。”曾生搖了搖頭。
“爲什麼?你們都不是普通人,難道連你們都救不了她嗎?”
“我雖然是生命之神,可是我不會醫術,我可以給你的小師妹新的生命力,可是那是有代價的。”曾生說道:“生與死並非神可以違逆的規則,雖然我們可以扭轉這種規則,可是不能去違反,當她病發必死的時候,就算是再強大的生命力,也無法阻止她的死亡。”
曾生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如果說這世上真有人能夠治好你的小師妹,那就只能是方雲了……可是……”
“可是什麼?”
“他並沒有說必定能夠治好,那就只能說明,即便是方雲,也沒有把握。”
“難道我的小師妹真的病的那麼重麼?”
“再高明的醫師也會有沒有見過的病症,方雲再高明,他也才十六歲,你覺得他的歷程真的可以讓他通曉所有的病症嗎?”
“那是不是,如果方雲治不好,其他所有人都不可能治好小師妹的病了?”
“可以這麼說。”曾生點點頭道:“而且你最好不要對他抱有太大的希望,因爲他不能離開西域。”
“爲什麼?”
“他被困在這沙漠之中,即便是他的家族大劫臨頭,他也無法離去。”曾生說道。
“難道有人將他關在西域?”西如冰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
曾生笑着搖了搖頭:“是他自己把自己關在這片荒漠中。”
“爲什麼?”
“你無法理解,我也無法給你解釋,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爲什麼。”
上百神魂圍繞在方雲的身邊,可是遲遲沒有動手,這些神魂似是感覺到方雲身上的一種難言的祥和。
方雲曾經在赤霞谷中,安撫無數上古的神魂,他們被葬在赤霞谷中,卻因爲邪神的侵擾,而讓他們的靈魂無法安息。
可是,方雲卻憑着自己的力量,雖然神血染山澗,卻也安撫了那些神魂,讓他們得以繼續長眠。
或許連方雲都不知道,他已經得到了上古的祝福,這些祝福並不是真正的力量或者是賜福,只是神魂的福願,對方雲的感激與激勵。
對於其他的神或者方雲來說,是看不到摸不着的,不真實的祝福。
就好像一個普通人對另外一個普通的祝福一樣,可是神魂卻不同,他們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心聲,他們能夠感受到方雲身上流淌的祥光,那種祥光讓他們感到希望。
他們希望得到解放,不再被人神奴役,他們在用行動違抗着人神的意志。
突然,從人神的身上,爆發出一股恐怖的波動,如浪潮般席捲整個殿堂,立在大殿上的上百根支柱瞬間被那波動掃斷。
那些神魂立刻被那股波動所影像,原本正極力抗拒人神的神魂,立刻雙眼泛着紅光,每個身上戾氣暴漲,瘋狂的朝着方雲撲去。
方雲卻沒有動,而是站在原地,任憑神魂侵襲紋絲未動,他的身上金輝銀光閃爍,那是真陽淬鍊過,幽冥凝鍊過的仙魔之軀。
這些神魂雖然還保留有部分生前的能力,可是對於這尊神魔難測的軀體,卻是無上分毫。
方雲一步踏上前,腳下烙印出無盡的仙光,那些閒逛照射在神魂之上,就似消弭於大道的指路明燈,立刻讓那些神魂安詳下來。
方雲的身後現出五色火焰,浮屠聖火在他的仙力中,瘋狂的熾燃着,額前同時燃起一撮明火,雙瞳更是閃爍輝煌色彩。
論氣勢絲毫不遜神座上的人神,方雲只是一步,便渡化上百個人神,這份能力讓人神都有些驚詫。
不明白方雲是如何做到的,不過對方雲來說,卻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些神魂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兇戾一些的惡鬼罷了,特別是這些惡鬼還留存着生前的意志,只是屈從於人神的威懾,所以才向他攻擊,只要消去神魂身上的業障戾氣,自然便能輕易渡化他們。
步履生金蓮,道法自然成,方雲一步步逼向神座上的人神。
人神終於坐不住了,從他站起來的那一刻,整個宮殿都在他的動作中顫慄。
毫無疑問,那是一尊強橫無匹的人神,憑着人類的軀體,容納着無邊的神力,那份偉岸的天姿,千萬年也難以尋出一位。
背後三個月牙光輪在不斷的轉動着,就如漩渦般,不斷的吸納着神魂的神力。
“十萬年前,從我獲得了光之神的傳承起,就不斷的有神對我的存在表示質疑。”人神緩緩的言語中,透着一種霸道無序的規則,似是他的話就是真理:“那些妄自尊大的神,不斷的挑釁着我的尊嚴,而我一直隱忍……因爲我是光之神,可是,那些神以爲我畏懼於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挑釁我,對我的奴僕妄動,終於……在那場屠戮中,我將那些沾染了奴僕鮮血的神一個不留的屠盡!”
“不只如此吧!”方雲冷冷哼道。
每個人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爲自己的行爲找一個藉口,這是必然的。
人神的目光如炬,閃爍着輝煌的光芒:“你很聰明,可是你站錯了邊,你寧可站在那些神的陣營,而背棄你的同胞。”
“在我的心中,你與那些妄自尊大的神一樣,沒有任何的區別。”方雲冷冷的說道:“神與人沒有任何區別,任何枉殺與殘殺無辜,都是不可原諒的罪過,你只說出了你屠戮的那些殘殺你奴僕的神,可是那以後的神呢?你與他們可有恩怨?他們又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可惡?”
方雲從來就不是正義的代表,可是對於恩與怨的界限始終分的很明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這就是方雲與人神的區別,在人神的心中,是不允許有中立存在的。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而方雲卻不這麼認爲,因爲不論在任何時候,大部分人都不可能真正的傾向於某個人或者某種信仰。
因爲他們只是旁觀者,他們是真正的中立,不想捲入任何的紛爭。
可是,戰爭往往就是人神這種人挑起的,他們將無辜者拉進了紛爭,同時用殘酷的手段,逼迫他們傾向某個陣營。
“你太天真了,你僅僅只是因爲自己的力量,讓那些虛僞的神沒有露出真面目,可是你卻無法想象我曾經的遭遇,當你以爲他們與你親近的時候,那麼你就該警惕他們在背後捅你一刀。”
“你是爲了復仇,還是爲了填補自己的慾望?”方雲反問道:“在你的心底,你是否如此問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