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離東的身份十分神秘,即便嬴戰不斷摸索也拿不準他的來路。不過有一點很確信,符離東自命不凡,常以天下爲己任,而且,他的身家豐厚,出手闊綽,絕不是尋常百姓。
而俘獲晉王的這段時間,符離東有事沒事的就去跟晉王閒扯,詢問晉王治國之道、馭下之道,請教一些祭祀、禮儀、宗廟、社稷上的事情。
晉王在竹下家族的陰影下生活了大半輩子,這會兒身陷敵手,難免有些悲慼,也沒什麼架子可擺,符離東問什麼他就說什麼。晉王到底是貨真價實的國君,雖然很長時間都是傀儡狀態,可治國經驗豐富無比,教導起符離東這個新丁易如反掌。
這段時間,兩人一教一學,竟然升起了一絲惺惺相惜的感覺。而得知符離東並非匈奴人後,晉王死寂的心也活絡起來,不再擔心哪天會丟掉小命。而晉王也知道自己身份的重要性,所以十分配合符離東的隱瞞,是以,外界一丁點消息都沒得到。
而就在符離東帶着五百多手下東遊西晃的時候,匈奴大軍無徵兆的南下,渾邪王和休屠王的大軍裹挾了許多中小部族。在匈奴中,那些中小部族無力單獨南下,都會選擇跟隨依附大部族,所以他們都興高采烈的融入大軍。
符離東雖然很想擺脫大軍,可是他們現在裝扮上都是匈奴樣式,如果反常的脫離大隊。肯定會惹來注意。他們這羣人裡太多敏感人物了,符離東絕對不願引起兩個匈奴王者的注意,無奈之下,只能跟隨。
不過符離東非常安分,暗中囑咐手下隱藏着實力,打仗的時候都吊在最後面,他手下都是老奸巨猾的傢伙,一接到這命令哪裡不知道頭領的心思,一個個都十分活絡的裝低調,保存實力。畢竟他們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幾百場仗打下來,每人都有一座金山銀山,也不在乎南下掠奪。
喬裝打扮的晉王一路跟着匈奴大軍南下,心中十分怪異。親身體會到匈奴人的行軍,晉王對匈奴的戰鬥力又有了直觀的認識,和澹臺冰河手下的北軍一對比,心中就惴惴不安起來。
不過戰局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嬴戰這一羣突然加入的人徹底改變了戰爭的結果。原本要被連根拔起的北軍大營卻只是傷亡了幾十個士兵,而匈奴一方上百名薩滿祭司全軍覆沒、四十名金狼武士一個不剩,面對十幾名金丹期強者的追殺,根本就是一羣螞蟻。螞蟻再多,也不能對飛龍造成任何威脅。
“跑吧!”
符離東興奮的說了一聲,然後開始了一直不曾間斷的跑路。好在他一直都琢磨着掉隊溜號。位於隊伍末尾,一轉身就是隊伍前沿。可是渾邪王的大軍直愣愣的衝過來,大大小小的部族全都向兩側閃避,就絕版軍團五百人還在中間擋着,無比的醒目。
渾邪王這會兒都已經急紅眼了,哪裡還管是不是自己人,二話不說就操刀子砍過去,準備殺出一條血路。
不過絕版軍團哪個是好欺負的軟柿子,本來他們就低調了好多天,一肚子的鬱悶。這會兒又被匈奴人針對,二話不說,直接張弓潑出去一波箭雨。
他們的箭出奇的準,每一根都能帶走一個渾邪王的手下,箭雨過去。渾邪王周圍頓時空了一片。就在渾邪王哇呀呀狂吼的時候,符離東帶着手下們撒丫子跑了。
這一小小的騷亂只持續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夜晚根本就不起眼,可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騷動,恰好被嬴戰收入眼底,更是一眼認出其中的符離東,隨即追了過來。
符離東鬱悶的想道,如果夜修士在,自己也可以殺個回馬槍,衝他一衝。可是絕版軍團唯一的金丹期強者夜修士失蹤多時,符離東也只能悶頭拍馬。
這時候,符離東前方出現兩個身影,正在策馬狂奔的符離東驚出一身冷汗,還以爲是渾邪王派高手來追殺自己了,於是狠狠的勒住馬繮。不過下一瞬,他就發現來人並非渾邪王的人馬,反而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夜修士。再往旁邊一看,跟夜修士一起失蹤的秦小七也出現了。
當然嬴戰是被夜依若提着出現的,畢竟嬴戰化名的秦小七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爲的普通人。
“啊哈,夜修士、小七老弟,我就知道你們吉人自有天相,絕不會輕易折損,這不,咱們又見面了。”符離東策馬上前招呼兩句,然後指了指身後,說:“咱們現在正跑路呢,趕緊撤吧!”
嬴戰看了看遠方被遊嘯風等人追得狼突鼠竄的匈奴大軍,不由笑了笑:“匈奴人自顧不暇,哪裡還會追殺咱們。不過這身衣服容易被誤解,咱們別過去招搖就行了。”
聽到嬴戰的話,符離東懸着的心不由放了下來,於是詢問起嬴戰這段時間的情況,嬴戰自然早就想好了說辭,又有夜依若在一旁“作證”,符離東半點都沒懷疑。
隨後,符離東也講述起了自己這段時間做的事情,最後話題不由落到晉王身上,只見符離東愁眉苦臉的說道:“那晉王畢竟是一國君主,我不能對他不敬,可是他身份敏感,我也不敢把他放了,真是棘手啊。”
嬴戰聽到這個消息,直覺得五雷轟頂,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符離東,大聲問道:“晉王被劫,是你們乾的?”
符離東挺了挺胸,得意地說道:“沒錯!殺敵758人,俘獲晉王及其車架,這是咱們絕版軍團做的最大的一票買賣。只可惜那是晉王啊,否則,這事情傳出去,咱的名氣要頂天了。”
嬴戰心中暗道,幸好你沒把事情傳出去,否則,竹下靳就可以摘清身上的嫌疑,反而打着爲晉王報仇的旗幟,順利的招攬人心。竹下靳這個黑鍋背的真是憋屈啊!
“晉王呢?”
嬴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成員,卻沒發現晉王在哪,隨即嬴戰就意識到,自己從沒見過晉王,就算他站在自己面前也是不知道。
符離東向一個手下吩咐一句,不多時,一個騎着駿馬的老頭走了過來。沒有想象中的華服、晉王身上也穿着一身匈奴人的衣服,花白的鬚髮從帽檐領口露出,襯托得晉王十分蒼老。可是他的精神頭十分亢奮,沒有半點頹廢。也許,脫離了竹下家族的陰影,這老頭又煥發出了第二春。
看到嬴戰,晉王沒有半點拘謹,也沒有故意擺出國君的架勢,而是平和自然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就是符離老弟常掛在嘴邊的秦小七吧,果然一表人才,你失蹤的這些天,符離老弟做夢都在念叨你,現在你回來了,符離老弟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嬴戰看了看晉王,這老頭絲毫沒有身爲階下囚的覺悟,反而和符離東稱兄道弟,真是奇葩國君啊。不過另一面,嬴戰也知道了符離東這段時間對自己的唸叨,心中倒是有些暖意。
看到自己的岳父大人,嬴戰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澹臺冰河那個死腦筋放出話來,沒有晉王的命令,他絕不會歸順趙魏韓任何一國,這轉眼間,晉王就出現在了自己身前,順利的讓人難以置信。
而且,自己和姬天心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於公於私,都不能眼睜睜看着晉王繼續流落在外。只是,如何才能把晉王從符離東手裡騙出來呢。
想到這,嬴戰故意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冷冷的說道:“你不過是一個亡國之君罷了,也敢把自己放在我們東哥上頭?你還真以爲你是那個一呼萬應的大晉國國君麼?”
晉王沒想到嬴戰說話如此尖酸刻薄,呆滯了片刻,隨即氣得老臉通紅,馬鞭指着嬴戰,渾身哆哆嗦嗦的抖着。他很想出手教訓嬴戰一頓,可是隨即他就醒悟過來,如今這裡不是自己的王宮……就算是在自己的王宮,也不會有多少人真正忠誠於自己。
黯然的嘆了口氣,晉王一瞬間彷彿老了十多歲,只聽他低聲說道:“符離……首領,是我沒有自知之明,得罪了。”
符離東也沒想到一向溫和有禮的嬴戰會說出這些話,想要幫忙打圓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惱火的看了一眼嬴戰。說實話,符離東對晉王還是十分有好感的,可是有了嬴戰這些話,兩人的關係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融洽。
晉王拱了拱手,說道:“符離首領,懇請借我一匹馬,三天干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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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晉王要走,嬴戰別有深意的說道:“聽說,南邊的澹臺冰河還心向大晉,晉王過去,搖身一變就能成爲十萬北軍的首腦,我還聽說,晉王的女兒姬天心一直在聯絡力量,晉王過去,也好給她做個主心骨,可是跟着我們有前途多了。等晉王發達了,別忘了我們的收留之恩。”
符離東擺了擺手,撥出載滿糧食飲水的駿馬,又送了晉王百兩黃金,這才依依不捨的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