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葬禮
上午十點,太平橋墓園。
這裡是一座墳山,山腳下環着一條清澈的小河,河上有一條很老舊的石橋,叫太平橋,過了橋,就是死者的長眠之處了,漫山遍野的綠色植被上是星星點點的灰白色石碑。
這裡是離城的老墓園,缺乏規劃,雜亂無章,野草叢生,瀰漫着一股荒蕪破敗的氣息。
不過比起那些整齊劃一、嶄新亮麗的墓園,高陽更喜歡這個老墓園,他總覺得,這纔是墓園該有的樣子,這纔是真正屬於逝者的世界。
除龍以外,所有人都參加了鬼馬的葬禮。
大家拿着鏟子,一人輪流一鏟將鬼馬的棺材埋葬好。
之後,天狗將雕刻好的墓碑立上。
萌羊一路上都在哭,眼睛腫成了兩個燈泡,此刻她又忍不住大哭起來,她還是不相信,問身邊的白兔:“鬼馬叔叔真的是壞人嗎?”
“萌小羊,鬼馬叔叔不是壞人,”白兔蹲下,安撫着萌羊,“他只是大灰狼。”
“大灰狼?”萌羊不懂。
“嗯,大灰狼不吃小豬會餓死,可是大灰狼吃小豬,小豬就會死。大灰狼和小豬總有一個要死。”
“我們是小豬,鬼馬叔叔是大灰狼。”萌羊似懂非懂,聲音柔軟。
“對,就是這樣。”白兔將萌羊抱進了懷中。
鬥虎輕咳兩聲,無不傷感地宣佈道:“鬼馬加入十二生肖9年,曾是我們親密無間的戰友、朋友,家人。但最終他選擇了背叛,也可能,從一開始他就是帶着臥底任務而來的。”
鬥虎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每一位人:“大家都是俗人,無法一笑泯恩仇,但一死泯恩仇總是可以的。能一起走一段路都是緣分,以後,大家儘量懷念鬼馬的好,忘了他的壞吧。”
無人說話。
天狗拿出口風琴,背對人羣,面朝空曠的山間,默默吹響,曲調哀婉憂傷。
這時,大家手拿白色雛菊,輪流走到墓碑前,爲鬼馬獻花。
最後獻花的是歌姬,她特意化了一個明豔的妝容,卻還是遮不住紅腫的雙眼。
她溫柔地放下花簇,兩根手指放在自己的脣上,再輕輕放在墓碑上,算是最後的告別。
一曲完畢,花也獻完了。
大家陸續離開,高陽走在最後頭,剛走兩步,忽然一個激靈。
他猛地回頭,吃了一驚,又是那隻白貓!
此刻它正站在鬼馬的墓碑上,姿態優雅高貴,一雙萬花筒般的綠眼靜靜注視着自己。
“高陽?”黃警官喊他,“走了。”
眨眼工夫,白貓消失不見,就像不曾出現過。
高陽快速進入系統,幸運點收益沒有翻倍,看來白貓對自己沒有敵意。
其實,之前高陽就想過,要不要把白貓的事告訴黃警官和青靈。
但不知爲何,高陽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隻白貓是衝着自己來的。所以,不把同伴捲進來或許更好。
……
回總部的路上,高陽、青靈、黃警官、白兔坐上鬥虎的越野車。
鬥虎一邊開車一邊喝啤酒,話比往常明顯要少了。
白兔坐在副駕駛,彎曲着雙腿,悶頭給腳指頭塗黑色指甲油。
黃警官拿着手機,正跟老婆聊微信。
青靈身體後仰,歪頭靠着車窗,閉目養神。
“歌姬該有多傷心啊。”忽然間,鬥虎沒由來地冒出一句。
“她跟鬼馬感情很好麼?”黃警官接話了。
“很好。”回話的是白兔,她還在低頭塗腳指甲油。
“鬼馬的律師事務所跟歌姬開的花店很近,鬼馬每天上班前都會去歌姬的花店買一束花,歌姬會泡好兩杯咖啡,兩人邊喝咖啡邊聊會天。”
儘管不合時宜,但高陽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歌姬的天賦不是【安魂曲】麼?”
“有什麼問題嗎?”白兔反問。
高陽自己反應了過來,“啊,我忘了,鬼馬的天賦是【傳音】。”
“他倆的天賦倒是天生一對。”鬥虎接過話:“有一次我路過花店,看見兩人坐在玻璃櫥窗前,一邊聽着音樂一邊喝咖啡,雙方都不說話,臉上不時笑一笑,我一直懷疑他倆有一腿。”
“說那麼難聽幹嗎?人家那叫神交。”白兔瞪了鬥虎一眼,“歌姬平時都沒人陪她說話,很孤單的。”
高陽試着想象那一幕,覺得挺浪漫的,他不禁哀嘆一聲:“難怪歌姬那麼傷心。”
“隊長禁止辦公室戀情,不是沒有原因的。”白兔苦笑。
“高陽,鬼馬死了,他的位置由你補上。”鬥虎換了個話題,“今後你就是十二生肖中的馬了,你想好名字了麼?”
“太突然了,沒來得及想。”高陽如實回答。他本來還想低調一點,不想這麼快就要上一線了。
“要不老師我來賜你個名號吧。”鬥虎笑了,“我正好想到一個適合你的。”
“好啊。”高陽恭敬不如從命。
“黑馬。”鬥虎眉毛一挑,“怎麼樣?”
喂!這名字也太囂張了,太吸引仇恨了!
老師你這絕對是捧殺啊!
高陽心中叫苦不迭:“要不,還是再考慮一下……”
“就這個挺好。”白兔舉起一隻手,“我投黑馬1票。”
“2票。”黃警官壞笑道。
“3票。”閉目養神的青靈開口了。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鬥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那就,謝謝老師了。”胳膊拗不過大腿,高陽無奈接受。
黑馬麼?
那就借你們吉言吧。
……
鬥虎沒有開車返回千禧大樓,而是先去了一趟鬼馬的住所。
一來,幫他整理遺物。
二來,也找找線索,說不定有什麼發現。
鬼馬人情淡薄,常年單身,無房無車,住的出租屋。
鬥虎輕鬆打開上鎖的門,裡面是一通到底的單身公寓,盡頭是落地窗陽臺,白色窗簾隨風輕擺,採光良好。
公寓意外的單調整潔,地面是一張又大又厚的灰色牀墊,牀墊旁是一張折迭桌,桌上放着一臺合上的筆記本電腦。
旁邊立着一個書架,最高層擺着十幾本法學書籍,剩下的空間全碼放着爵士樂CD。
牀對面的牆壁下立着一套專業又奢華的黑色音箱,大概是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高陽試着側寫鬼馬:每天擠地鐵下班回家,關上門,脫鞋,放下公文包,脫下西裝,換上居家睡衣,去書架前挑選一張自己喜歡的CD,打開音箱,然後去冰箱拿出冷藏的食材,一邊準備晚飯一邊聽音樂。
生活單調、規律、孤獨。
他爲何要背叛組織?他爲誰效力?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有什麼理想抱負?有什麼遺憾?他愛過誰?恨過誰?又牽掛着誰?
這些恐怕很難知道了。
五人在鬼馬家中搜尋一圈,並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僅僅徒增一些傷感。
鬥虎收走鬼馬的手提電腦,決定離開。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他大方地接起電話,聽了半分鐘,他回了一句“面聊”便掛了。
他朝白兔擠了擠眉毛:“兔子,猜猜誰打來的電話?”
“愛說說,不說滾。”白兔沒心情猜。
“百川團。”鬥虎神色興奮,鬼馬一事已經拋之腦後。
“百川團?”白兔也來興致了:“有事?”
“大好事,他們發現了一個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