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早，顧言之就進了尹藝禾的房間，讓她把新衣服穿上。
顧言之也穿了一件酒紅色的毛衣，一條黑色運動褲，紅襪子。
尹藝禾說什麼都不要裡面外面都是紅。
顧言之卻說，過年全穿紅，是他媽媽告訴他的，聽到顧言之這麼說，尹藝禾就不在拒絕了。
尹藝禾穿着紅裙子，紅褲襪出去的時候。尹千塵差點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尹藝禾，你知道吧，你現在特像一顆紅蛋。”
“尹千塵，你懂什麼？我們藝禾這樣多好看？”顧言之擺了尹千塵一眼。
尹千姿出來看到尹藝禾，若有所思的說：“言之，你搭配水平我一直覺得挺好的。”便轉身進了臥室。
尹藝禾跑去找外婆，“外婆，你看看，顧言之就要我這樣穿。”
外婆看到裡裡外外全身新買的紅色衣服，滿意的點點頭，“藝禾，你要聽言之的，好看。”
尹藝禾覺得，難道是自己的審美出現了問題？也就在沒說。
“媽，你說言之對藝禾是不是太好了？”尹媽媽說。
“言之這孩子，心性確實不差。以後長大了，如果他們能走到一起，是再好不過。走不到一起，言之也肯定會把藝禾當親妹妹，沒事的。”外婆又說：“咱們都待言之好些，怎麼樣，以後肯定都是一家人。”
尹媽媽重重的點點頭。
吃過早點，一家人就去拜年。顧言之不想去，尹藝禾也不想去，尹媽媽就隨他倆去了。
“顧言之，回咱們家去吧！好久沒回去了。而且接下來幾天又要待客。”
顧言之聽到這句話，眼底全是欣喜。“好啊！”
兩人回顧言之家前，去了超市買了些吃的。
尹藝禾挑了許多熟食，涼菜，還有水果零食。
回家後，尹藝禾說：“顧言之，中午我們吃泡麪吧，吃完我想睡會兒。我最近一個人不敢睡，總是很晚才睡。”
“你回來該不會就是爲了補覺吧！”顧言之看了一眼尹藝禾，她的眼睛下面真的有烏青，顯然是真的沒睡好。
顧言之突然覺得心疼，“藝禾，你不是和千姿姐一起睡嗎？怎麼還怕？”
“顧言之，我只是不怕你和外婆…”尹藝禾說着就開始哭了，“顧言之，姐姐睡在我旁邊我也怕。”
顧言之突然覺得自己最近忽略了尹藝禾的感受，可能她根本不是沒睡好，而是從尹千姿回來就在沒睡過。可是，自己根本沒覺察到。
顧言之擦了尹藝禾的眼淚，“好了，是我不好。忽略了我們藝禾。”
吃完泡麪，顧言之就陪尹藝禾就去休息了。
“顧言之，我想抱着你睡。”
顧言之翻過身，抱住尹藝禾。
尹藝禾很快就睡着了，甚至還打起了呼嚕。
顧言之心裡五味雜陳。
這個只有12歲的女孩，時時刻刻提防着一顆心，應該很累吧？
想着，顧言之就抱緊了一點尹藝禾。
等尹藝禾在醒來，四周已經全黑，顧言之還抱着她。
顧言之看尹藝禾醒來，開了燈。
“都十一點了，下午阿姨來電話，我說咱們在這不回去了。阿姨答應了。”
“十一點？顧言之，我還打算和你過初一呢，你怎麼不叫醒我啊！”尹藝禾說着就從牀上跳起來，下了牀，直奔一樓廚房。
顧言之下來的時候，尹藝禾剛把中午回來買的東西拿出來，“藝禾，你準備做飯？”
“顧言之，你陪着我，我做，好嗎？很快的。”說着尹藝禾把顧言之推到門口，“顧言之，你就站這裡。天黑，我怕，你不要走開。”
顧言之笑着答應。
尹藝禾把買的三種涼菜挑了一部分裝盤。
把各種熟食放進蒸鍋蒸熱就可以吃。
等熟食熱的期間，尹藝禾又洗了一盤水果。
熟食熱好，裝盤。數一數連着水果，剛好八個菜。
“顧言之，我們一起端到茶几上邊看春晚邊吃好嗎？”
“好啊！”顧言之說着便走進來幫尹藝禾一起端菜。
顧言之的心，覺得好幸福。
全部端出去後，尹藝禾又泡了茶。
兩人一人一杯。
“顧言之，我們過初一。我們兩個。”
“好”
“顧言之，我想以後都和你一起睡。”
“好”
“顧言之，我覺得我想你了。”
“嗯”
“顧言之，我覺得我又想哭了。”
顧言之重重的抱住了尹藝禾，
“還想哭嗎？”
尹藝禾搖頭。
“還想我嗎？”
尹藝禾點頭。
“你呀！”顧言之鬆開尹藝禾寵溺的說。
“顧言之，萬一，你以後不理我，我怎麼辦？顧言之，我想想就好想哭。”
“不會不理你，這輩子都不會。好嗎？”
尹藝禾點頭。
夾起菜喂到顧言之嘴裡，“好吃嗎？顧言之”
“好吃。”
“那你得一輩子記得我。因爲只有我們過初一，我還主動做飯的。”
“好，一輩子記得尹藝禾，只有我們過初一。”
兩人就這樣尹藝禾撒嬌，顧言之哄着。
一直到天亮的時候，枕着顧言之腿看春晚的尹藝禾睡着了。
顧言之把尹藝禾抱回臥室，蓋好被子。準備睡的時候，顧言之還是沒忍住鑽進了尹藝禾的被窩抱着尹藝禾一起睡了。
等兩人在醒來，已是下午四點多。
顧言之的手機裡有11個未接電話。
顧言之回過去，都是尹媽媽打的，說今天待客，讓他們回去。顧言之推了幾句說不回去了，尹媽媽也便作罷。
晚上兩人又吃了熟食。
“尹藝禾，我才發現，我給你做飯，都是炒熟的。你給我做飯，全是成品。”
“顧言之，你嫌棄我嗎？”
“我哪裡敢？”
尹藝禾哈哈笑了。
這是顧言之第一次見尹藝禾笑的這麼開心。
往後幾天，兩人都沒回尹家，尹家都忙着待客，拜年。
一直到初六，顧言之和尹藝禾才又回了尹家。
飯後，尹媽媽拿出了兩瓶葡萄酒，讓兄妹四人喝。
“李媛，過完年你們準備怎麼辦？”外婆問尹媽媽。
“縣城那邊說，肇事者那邊找了一個康復中心，讓過兩天就過去，在這樣下去怕不能康復了。”尹媽媽說完，看了一眼正在逗嘴的孩子們。
“媽，開春了，我爸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不行你回去吧。振國去了那邊做康復訓練，我一個人就行。”
外婆外公家還有幾百只羊，外婆出來了半年多，外公一個人可是忙壞了。
“也好，不然你爸真的頂不住。小寶現在也慢慢好起來了，就是又要辛苦言之了。讓千塵在住宿吧，你們不行把家搬回縣城，也能照顧千姿。”外婆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顧言之。
“媽，我想讓千塵也回縣城讀書。他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藝禾離不開言之，言之照顧藝禾一個人就行了。”
外婆嘆了口氣，“和千塵商量一下，住宿也挺好。”
尹媽媽哦了一聲，便進去打包行李去了。
尹藝禾葡萄酒喝多了，頭暈暈沉沉的，推開尹千塵，就枕在了顧言之的腿上睡着了。
顧言之和尹千塵的臉也紅撲撲的。
尹千姿拿着顧言之的手機，和誰在發短信。
外婆看着睡着的尹藝禾，低頭親了親尹藝禾的額頭，眼淚就出來了。
“外婆，怎麼了？”顧言之不知所措的看着外婆。
“言之，這兩天外婆就回去了。你也知道外婆家裡還有幾百只羊，你外公一個人，頂不住。你叔叔要回縣城做康復，肇事者只支付縣城的費用。”
外婆欲言又止的樣子，顧言之就知道外婆想說什麼。
“外婆，小寶有我。你們放心。”顧言之低下頭，摸了摸尹藝禾。
他知道，尹藝禾其實和自己差不多。
只是，尹藝禾比自己多了一個心心念唸的外婆外公。
“言之…”外婆說着眼淚又順着臉頰滑下來。“我和你外公老了，現在來了市裡，恐怕生活都是問題。所以，…”
“我知道。我肯定照顧好小寶。”
“小寶從兩歲的時候，就跟着我，小時候，小寶喊着要媽媽，逮着人就喊媽。後來慢慢長大，村裡那些天殺的孩子，又欺負小寶，罵小寶，沒人要。她可懂事了，從來沒告訴我別人欺負她。只是後來，她的話就越來越少了……”
外婆有點繃不住，緩了一會兒才繼續道：“言之，自從你來了後，藝禾挺喜歡你，和你走的近。”
“外婆，你不是說我們是一家人嗎？”
“對對對。”外婆說着遞給顧言之一張銀行卡。
“言之，這是外婆給小寶存的。前些年賣了縣城的房子和你外公的錢都在裡邊兒。你們用錢就取。”
顧言之知道推脫不掉，就收了起來。
這個，他幫尹藝禾保管着。
可是，顧言之，從來沒有取過裡邊的錢。
尹媽媽打包完行李找了尹千塵，告訴沒尹千塵他們的情況，尹千塵怎麼都不肯回縣城讀書，說他可以自己住校。
尹媽媽也沒多要求就答應了。
第二天，外婆外公要回村裡去了。
尹藝禾抱了外婆很久。
尹媽媽叫了一家搬家公司的貨車，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了。
尹媽媽走的時候，又給顧言之留了些錢，距離開學還早，尹千塵和尹千姿都跟着爸媽一起回縣城去了。
“媽，我想你會去看你。”
尹媽媽摸了摸尹藝禾的頭就走了。
這個偌大的城市，只有14歲的顧言之，和12歲的尹藝禾。
顧言之抱住了尹藝禾，下巴輕輕放在了尹藝禾的頭頂，眼淚在眼裡打轉。
他不心疼自己，只是心疼懷裡的這個女孩。
尹藝禾也伸手抱住了顧言之。
她知道，往後的日子，有很久，會和顧言之一起度過。
說白了，自己也像是個孤兒。
他們，她和顧言之，纔是一家人。
良久，顧言之鬆開尹藝禾，表情淡然，“回家吧，藝禾。”
“嗯。”尹藝禾拉住了顧言之的手。
那天以後，顧言之把他和尹藝禾的照片擺的哪哪都是。
那張向楠在操場給他倆拍的照片顧言之掛在了一進門就能看到的牆上。
尹千塵後來來了家裡說：“顧言之，你倆這是打算開展覽會啊！”
兩人還種了許多尹藝禾愛的花。
顧言之偶爾也帶尹藝禾去看看尹爸媽。
轉眼，顧言之初三畢業。
兩年來，顧言之日復一日的照顧着尹藝禾，每個課間，都會跑去看尹藝禾。
尹藝禾如今初二，她沒有讀初一下半年和初二上半年。
讀了幾年書，尹藝禾沒有和除了顧言之、尹千塵以外的同學說過話。
尹千塵也如願考入了市一中。
顧言之初三畢業那天，顧言之班裡的同學都穿了統一的衣服拍照留念。
女同學們更是爭先恐後的和顧言之合影留念。
那天方媛也畢業，尹千塵也過來了。
兄妹倆就站在不遠處看着顧言之和方媛跟這個同學合影，跟那個同學合影。
“藝禾，言之下半年就不能跟你在一所學校了，你，怎麼辦？”尹千塵的心裡突然開始擔心尹藝禾。
“我…我應該也可以。”
“藝禾，你別覺得你是一個人。哥哥不跟爸媽回縣城，不是因爲方媛，是因爲你。我們從小被爸媽愛着，只有你孤零零的跟着外婆生活。哥哥其實是想讓你感覺到，這個城市，除了顧言之，還有哥哥在。”
尹藝禾的眼淚一下子衝出了眼眶，哥哥雖然一直挖苦打擊自己，其實他也在默默守護自己。
尹藝禾的心又暖了暖。
上前抱住了尹千塵。“哥，謝謝你。”
這是尹藝禾除了顧言之和外婆外，擁抱的第一個人。
尹千塵愣了良久，等尹藝禾放開他，他纔回過神。自己，也是慢慢被妹妹接受了吧。
尹千塵輕輕笑了，尹藝禾也笑了。
我們是兄妹，親兄妹。
顧言之和方媛拍完集體照，就跑過來找尹千塵兄妹。
顧言之和尹藝禾拍了一張照片，依舊是顧言之拉着尹藝禾，只是顧言之略彎了點腰，此時的顧言之，一米七五，比尹藝禾高了十幾公分。
顧言之也給尹千塵和方媛拍了一張，兩人略顯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