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一片黯淡無光,萬念俱灰。
若不是胸口尚且起伏着,真的看不出,這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當是一具燒焦的屍體。
陸母再也無法忍受,轉過身死死地揪住了陸博盛的衣襟,強忍痛楚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博盛啊,你就眼睜睜地看着女兒這麼活活受苦嗎?!她……她這樣下去可怎麼好?”
“我能怎麼辦?我能想什麼辦法?!倘若能夠替她受這些痛苦,我自然是義無反顧!可並沒有給我這一個選項,我也沒辦法,我也束手無措!你以爲……你以爲我想眼睜睜地看着她受苦嗎?!”
陸博盛心痛難以自抑,他沉痛地嘆息一聲,忽然壓低了聲音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安樂死,可是……我鼓足不了那麼大的勇氣!況且,沒準她也想要好好活下去呢,沒準也有強烈的求生意志呢!?你是她的母親,你必須比她更堅強纔是啊!”
安樂死!?
陸母一聽到這個詞彙,猛地一個激靈,猛地一下子推開他,言詞銳利的逼問,“你瘋了嗎?!她是你親女兒啊,你竟然想要親手扼殺她?!你瘋了嗎?!”
陸博盛見自己的話意被曲解,煩躁地擺擺手,對她道,“你好好冷靜!好好冷靜。我們現在都需要冷靜!”
說完,他就推開門走了出去,走到樓道里抽菸去了。
陸母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臉,想哭,卻忍住,終究沒有掉出一滴眼淚。
有時候,人處於極大的悲慟狀態,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
從搶救室出來,再轉到icu,漫長的半個月時間,痛苦難熬。
經歷五次痛苦的換藥,陸景甜終於度過了感染期,終於可以試着下牀了。
下牀,也便意味着馬上要進入復健期。
醫生再三叮囑,復健期也許會很漫長,她屬於重度燒傷,肌肉記憶周圍神經組織都受到損傷,如果不做訓練的話,必然會導致肌肉萎縮。
復健很痛苦,但是再痛苦,也要面臨。
陸景甜下牀以後,頭一天嘗試着在病房裡走兩個來回,就痛得氣喘吁吁了。
第二天,終於可以試着走四個來回,慢慢的,她已經可以嘗試用手推開病房的門,走到病房外去了。
陸景甜心底慢慢浮上一絲欣慰,終於感受到,重新作爲人的喜悅。
她想,以後的人生,只要不照鏡子,就應該沒問題的吧?
努力活下去,哪怕爲了明日的陽光,爲了美麗的夕陽,她儘管不止一次想要放棄過生命,卻也不止一次貪戀生命的美好。
她還有好多遺憾尚未完成。
她的身體恢復得不錯,很樂觀,醫生也說,倘若按照這樣的恢復狀況,也許能保住她的腿,倖免截肢。
陸景甜備受鼓舞,醫生的鼓勵,給她帶來了一線希望。
倘若,等到未來醫療技術發達,重塑容貌也許不會太難呢?
她這麼自我安慰着,給自己不斷地打強心針,試圖讓自己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