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裡,四方都是晃眼的照明燈。
一排儀器正對着中間的幾位主角,站在儀器旁的導演拿着大喇叭,止不住地衝着中心喊道,“情緒,情緒!”
他有些不滿演員的表現,憤怒地直接將喇叭甩到一旁,憑着他的嗓子吼出一句,“卡!”
“幹什麼呢?”他厲聲呵斥道,“蘇雲清,你說說這條戲究竟過了幾遍。”
蘇雲清低着頭,連連道歉說,“不好意思,導演。”
“和我說沒用!”導演陡然提高音量,“給你次機會,再不行!”
周圍,有不少人站在那裡看着熱鬧。
不遠處,傳來議論紛紛的聲音,“嘖,早就說了,讓她進組做什麼。”
“這樣有污點的藝人,誰願意和她合作。”來人十分不屑地冷笑着,就連看向蘇雲清的眼神,也帶着幾分嘲諷。
這些話落在蘇雲清的耳朵裡,就像是一團火,直接點燃了她的內心情緒。
“說誰是污點藝人呢?”她陡然喊出口,與剛纔那副認錯的模樣截然不同。
這行人似是沒想到蘇雲清的反應會如此激烈,沉默片刻後立即回對,“不是你,還是誰嗎?”
蘇雲清握緊拳頭,視線直勾勾地落在他們身上,眼睛早已經變得通紅,模樣看上去可怕極了,“當年的事情,你親眼看見了嗎?”
來人直接搖搖頭,“我倒是不在場,但報道不一五一十說了嗎?”
報道的照片裡,蘇雲清不着寸縷,身旁男人精壯的身形赫然矚目。
一連好幾張抓拍,無一不在向衆人明示他們在做些什麼。
當年,蘇雲清陷入“豔照門”風波。
這照片裡的男人,她更是不曾知曉。
偏偏那一晚上還讓她中了獎……
“我看啊。”來人嘲諷地嗤笑出聲,“你這樣的,也只有在那時候演技纔會好點吧?”
“既然如此。”她下意識瞥了她一眼,眼裡滿是不屑,“不如早點退組。”
“誰說的?”這是蘇雲清好不容易得來的資源,她能不能夠復出,全靠這一部劇,“我拿得出手的作品,恐怕比在場各位加起來還多吧?”
在此之前,蘇雲清也曾出演過許多部大作,在界內積攢了一定的人氣。
那人似是早就有所謀劃,在她事業穩步上升的階段,給予了她沉重一擊。
此話一出,在場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突然冒出一句話,“那也不過是以前。”
“以前有的。”她居高臨下地睨了周圍人一眼,“我現在依舊能有,甚至能有更好的。”
現場頓時一片沉寂,只能夠聽到器械在地上移動的聲音。
“那你到底行嗎?”導演再次發問,他手裡抓着劇本,眉頭緊皺着,要不是礙於蘇雲清與邵厲衡的這層關係,他還真是一點不想讓她入組。
此時此刻,她扭頭望向擺在片場中央的那張牀,思緒不由得飄到那天發生的事情。
“說話啊!”導演有些不耐煩,卻見到蘇雲清百般空洞的眼神。
思緒飄走着,她躺在那張冰冷的手術牀上,依稀能夠聽到周圍醫護人員的聲音。
一陣陣的宮縮早已經讓她失去知覺,她只想快些結束當下的一切。
“邵醫生呢?”主刀醫生朝外喊去,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在這之前,蘇雲清的胎都是邵厲衡負責的,要不是邵厲衡臨時有點事,今天也輪不到他來這裡。
主刀醫生見到眼下這副場景,頓時覺得棘手,“快點!”
“怎麼了?”身旁,副主刀醫師忙問道。
“這胎心……”醫生看着儀器上顯示的圖像,“怎麼有這麼多個。”
他循着醫生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許多個跳動的胎心。
這是多胎啊!若非沒有高超的醫術,誰都不敢輕易接這活。
“邵醫生已經在來的路上,預計還要點時間。”小護士得到消息後,立即走進手術室彙報。
迷迷糊糊之中,蘇雲清依稀聽到些動靜。
“開到幾指了?”醫生時刻觀察着她的狀況,眼下的情況實在是太過於棘手。
“啊——”又是一陣宮縮,蘇雲清疼得直接叫出聲,整個人更像是想要散架。
她疼得有些不清醒,手緊緊攥着被單,早已經被捏出褶皺。
“情況不對!”醫生衝着身邊人喚道,“這還沒生產呢,怎麼就出血了?”
這又是多胎又是特殊反應的,兩人見着當下的情況,都不敢輕舉妄動。
一陣陣的宮縮讓蘇雲清逐漸失去意識,就連原先攥着牀單的手也逐漸沒了力氣。
她的額頭滲出一層層冷汗,上方的手術燈很是晃眼……
“action!”前方,導演舉着他的大喇叭,“今天!收工。”
聽到這句話,蘇雲清心中懸着的石頭總算落下。
“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旁,又有人開始埋怨,“要不是她,至於這麼晚收工嗎?”
偏巧,他們收拾東西的動作倒是快,等到蘇雲清回過神來,他們已經消失在視線裡。
她揹着包,趕上最後一班公交車。
拍攝場地離家有些遠,出門的時候天便已經黑了。
公交車裡的人不算多,大家都在忙着刷各自的手機。
蘇雲清看着車窗外閃過的景色,苦澀地笑了起來,要說這片場裡的演員,像她這樣坐着公交車裡離開的,應該不復存在了吧?
一番路途波折,回到家中,蘇雲清還沒開門,就已經聽到門那邊傳來的動靜。
想必是那幾個孩子還沒睡着,鬧騰呢。
“媽媽,媽媽!”好傢伙,這行人一個比一個叫得響,生怕沒有人聽到。
“喊什麼呢?”一推開門,蘇雲清看到圍成一團的六個孩子,“媽咪不是和你們說過嗎?要小聲,周圍鄰居要是聽到,可是會上來抓小孩的。”
“抓小孩!”六個寶寶像是接龍般,一個接着一個嘀咕出聲,“抓小孩!”
“抓的就是你們!”見到他們,蘇雲清的心情都不再似之前那般沉重。
君家別墅裡,君陌穿着休閒襯衫,袖子微微向上捋着,腿上正坐着珺崽,小孩五官很是清秀,與男人更有高度的相似性。
“爸爸。”小孩奶聲奶氣地喚道,她扎着馬尾,頭花可愛極了,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娃娃,朝着遠方扔去。
君陌驀地蹙緊眉頭,厲聲呵斥道,“小珺?”
小孩一聽身後人的聲音,頓時不寒而慄,只得乖乖走到牆角邊,將掉落的娃娃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