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他一命。”
在那對鐵爪,就要抓到唐文亮的腦袋時,殷揚發話了。
噼啪聲中,六根利刃改抓爲絞,將那面木製牆壁抓得破敗飛散。緊跟在這對兇器後邊的,是一個身着白色勁裝,箭袖長袍的冷麪少年。蒼白的皮膚略顯病態,挺直的鼻樑微微有些鷹鉤,削薄的嘴脣緊緊地抿着,長相與殷揚倒有幾分相似。
酒家的牆壁已被他開了個洞,他進來酒家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一腿將朝他撞來的可憐唐文亮再次抽飛。寒芒四射的雙眼,如冰冷刀鋒般從酒家衆人的身上微微掃過,最終停留在殷揚身上,緊閉的薄脣才露出一絲親切的笑意,開口道:“大哥!”
“噌!”、“噌!”兩聲,寒光一閃,雙手前端一尺餘長的六根爪刃,瞬間收回袖中。
望着以室外陽光爲背景,正擺着一幅金剛狼架勢站在碎木片中的冷峻少年,殷揚一直持續的溫和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實:“殷俊,你也來了?”
此人正是殷揚的二弟殷俊。
“是朱雀壇常壇主帶我們來的。”殷俊點了下頭,寒星般地眸子帶着些許冷意,又朝已被程嘲風帶人堵在酒家角落的崆峒派衆人掠去,“我來的時候看到峨嵋崑崙那幫人了,哥,要不要把崆峒派的先幹掉?”
朱雀壇的船這麼快就來了?
殷揚一愕,念動間已猜到,想來是常金鵠自己派遣的海船,跟朱雀壇的那位舵主卻是錯過了。
常金鵠,朱雀壇前任壇主常金鵬的二弟。因爲他們的叔父,是殷天正已故師兄常天鴻的關係,向來待他們極爲親厚。自從十年前,常金鵬死在王盤山島上,壇主之位就開始由常金鵠接任。殷揚知道此人武功不高,做事卻很乾練。
殷揚搖了搖頭,現在他還不想動崆峒派的小雜魚。再說,那個唐文亮和唐斬之間,還有一些複雜的關係。看到難兄難弟般地唐文亮跟常敬之師兄弟,此時也已被程嘲風與唐斬兩人,給硬逼進了崆峒派嘍羅們所在的角落,殷揚張口欲言,卻神色一動,轉身向酒家外喝道:
“崑崙派,峨嵋派的朋友請出來罷,躲躲藏藏可不像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手段!”
“對付爾等邪魔歪道,什麼手段使不得!”
粗魯的叫嚷聲中,一個矮矮胖胖的黃冠道人走了進來。他的身旁,還有一位中年婦人,兩人身後則跟着一批身背長劍的黃衣劍客,想是崑崙派衆人。這幫人的後邊,又是峨嵋的弟子,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年輕女性,領頭的是個年長的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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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羣人一進入酒家,便對天鷹教等人隱隱起了包圍之勢。殷揚絲毫不急,只看着兩派爲首的三人,心想,若再加上武當俞蓮舟,此次的人就齊整了。
“靜虛師太,魔頭的手段頗爲了得,可要小心了。”
被青龍壇衆圍在酒家邊角的唐文亮,也不顧自己此刻額角流血的狼狽樣子,突然朝娥嵋派那個年長的尼姑提醒道。
靜虛聞言向崆峒派衆人望去,發現崆峒二老盡皆受傷,不由地一愕。她是峨嵋派第四代大弟子,爲人精細,當下點了點頭,又作了個手勢,示意身後的峨嵋弟子小心,先不要輕舉妄動。
“你們的人動作倒也不慢。”看着與自己幾乎前後腳到達酒家的靜虛等人,殷俊站在原地,正對着大門口,雙手環抱,語氣甚是不屑。
那矮胖的黃冠道人似乎對殷俊極是不爽,聽了就怒道:“小魔頭休得猖狂,待道爺與你比劃比劃。”說着,就準備拔劍相向,在他身邊的中年婦人立刻拉住他的手。
矮胖子對她怒道:“你幹嗎?”
婦人反瞪他一眼:“師哥!可還記得師傅說過什麼嗎?”
那矮胖子聽了,訕訕地將長劍收歸鞘中。
“西華子,衛四娘,你們兩就別演戲了,老子我看得就煩。”一旁正命手下人看好又有點蠢蠢欲動的崆峒派衆人,程嘲風滿臉不耐煩地插聲說道。
“程壇主,他們演戲也是爲了好拖延時間包圍咱們,你就體諒一下人家吧。”殷揚打量着江湖人稱“閃電手”、“閃電娘娘”的衛四娘,微微笑着,說了句話。至於那個草包一般的矮胖道人西華子,則不放在心上。
西華子在崑崙派中輩分甚高,乃是崑崙派掌門夫人的徒弟,武功又還不錯,一向是頤指氣使慣了的,哪受得了殷揚的奚落,看到程嘲風哈哈大笑着應是,哪還管什麼計劃不計劃,怒叫一聲,掙開衛四孃的手,一個人就朝殷揚衝來。
正站在殷揚左邊的方西墨冷哼一聲,手中一動,青光爆起,劍影化成一團清影,朝來勢洶洶的西華子捲去。
就在這時,殷俊忽然冷哼一聲“動手!”
但聽“哆!”、“哆”好幾聲悶響,金茂酒家除了衛四娘等人所在的大門一方,與殷俊所站的破洞一側,左右的兩面牆壁皆被釘入了數根黑黝黝的三棱倒鉤。再是幾聲喲喝,木製的牆壁受力不住,被黑鉤拉扯得往外飛出,木壁破裂,木板飛散,這個倒黴的酒家頓時一陣搖晃,瞬間又多了兩個新洞。
十二條彪形大漢,便從那新開的洞中陸續走了進來。
這些大漢,威猛豪壯,虎狼般的上身只着一件描有虎紋的緊身皮背心,手臂上的肌肉,一塊塊宛如金鋼般鼓突出來,粗野莽烈,凶神惡煞之極。因爲身形高大,魁梧如山的關係,他們每一步邁出,都有常人三步之寬,足下行過的地面更是隱約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參加公子!”十二條漢子站在最外圍,向中心遙遙抱了抱拳。眼若銅鈴,聲若雷霆,單單十二人的氣勢,便如千軍萬馬般氣勢磅礴。
殷揚含笑相應,剛纔他就猜到,殷俊定是把這支金剛狼軍也一起帶過來了。
這十二人,皆都以“殷”爲其姓氏,名字按照年齡分別是“仁、義、信、智、禮、忠、孝、節、烈、忍、勇、毅!”。他們自小苦練一種極難練的外門硬功,與其隊長殷俊,合稱爲“十三太保”,乃是殷揚手上最強的精銳戰力。
酒家中的形勢徒變,原本準備包圍的一方被反包圍。
殷俊是第一個動手的人。與他前臂同樣長短的六根兇器,重新自他的袖中竄出,衝擊揮動間,一個照面就已割下四隻持劍的手,他光挑崑崙派弟子下手,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六人傷於他的爪下。
十二個金剛般的硬漢緊隨其後,逮着個人便一拳砸去,將對手敲飛捏碎,易如反掌。偶有崑崙派低輩弟子長劍刺擊,也是如擊頑石,發出金鐵交擊般響聲,昔日無往不利的劍刃,如今只能在對手露出的古銅色肌膚上,留下條條白印。
不知何時,西華子,衛四娘這兩個崑崙高手,都已經被人攔下。
方西墨左手使劍,以一敵二,應付得輕鬆自如,根本不需使用全力。顯然,殷揚的那部左手劍訣,對他幫助極大,雖仍未達到右手未傷之前的顛峰狀態,但他左手的靈活程度與劍法威力,已經能用出六、七成了。
直到峨嵋派諸人出手支援,殷俊才帶着殺得性起的十二太保,迴歸到天鷹教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