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德安雖然未曾聽到七七和胡小天談話的內容,可是他仍然從七七的微妙變化中看出了箇中端倪,天色尚早,七七已經命令閒雜宮人離開,剩下得全都是她的心腹,瞅了個機會向七七道:“小主今晚有什麼安排?”
七七做出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懶洋洋道:“你管得事情真是越來越寬了。”
權德安笑道:“可能是奴才老了,人也開始變得囉嗦,希望小主不要嫌棄老奴才好。”
七七打量了一下他,輕聲嘆了口氣道:“老了,的確是老了。”她表面上是在說權德安,可內心中沒來由感覺到一種悲涼的味道,總覺得漸漸老去的那個人是自己,不對啊,我未滿二十,怎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權德安卻以爲七七隻是說得自己,他苦笑道:“看來小主是嫌棄我了,老奴也想離開,可若是老奴走了,又擔心沒有人真心去保護小主。”
七七鼻子一酸,險些就要落下淚來,這股酸澀一直傳到她的內心深處,演變爲一種針刺刀扎的劇痛,然而她並未被疼痛打敗,握緊了雙拳,誘人的櫻脣倔強的抿起,她的背脊下意識地挺直,目光冷冷望向權德安:“你是在嘲笑本宮身邊沒有一個親近之人嗎?”
權德安想不到七七居然會錯了自己的意思,誠惶誠恐道:“小主,奴才絕不是這個意思。”
七七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以免他跪下去,冰冷的聲音突又變得溫和了許多:“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算了,我心情不好……”
權德安關切道:“小主晚上想吃什麼?老奴這就去安排。”
七七搖了搖頭道:“什麼都不想吃。”
此時門外傳來小太監的通報聲,卻是尚膳監的史學東特地送晚膳過來。權德安一聽就明白了,史學東此番的來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天下間誰不知道他跟胡小天的關係,今日七七前往大相國寺和胡小天見面就是他從中通風報訊,這次過來也一定和胡小天有關,說不定胡小天已經跟着來了。
權德安故意道:“這麼做有些不合規矩吧?”
七七道:“宮裡的規矩,我說了算,讓他進來吧,權公公,該怎麼做,怎麼安排,不用我說了吧?”
權德安心中暗歎,擺明了胡小天和七七在白天已經約好了晚上來此相見,這廝做事也真是大膽,竟敢孤身一人潛入康都,看七七的意思對他非但沒有敵意,反而維護得很,雖然因爲局勢的改變兩人有了合作的可能,但七七的表現又不是單純的大公無私,難道她對胡小天當真餘情未了?若是兩人舊情復燃,又該如何是好?雖然文武百官都已經承認七七事實上的統治,然而權德安始終感覺到洪北漠是一個潛在的巨大威脅,他始終都不清楚當初七七是利用怎樣的方法說服洪北漠支持她,胡小天的出現會不會讓七七和洪北漠之間的關係出現裂痕?
看到七七堅定的目光,權德安就知道多說無益,她心性剛強,只要是她決定的事情,斷然不會更改,唯有在心底嘆息了一聲,轉身出門安排。
史學東帶着一個小太監進來,那小太監手中拎着兩個食盒,生得瘦瘦小小,一雙眼睛嘰裡咕嚕,七七隱約猜到這廝就是胡小天所扮,她懶得跟史學東廢話,輕聲道:“該留下的留下,該離開的離開。”
史學東滿臉堆笑,他當然清楚自己就是應該離開的那個,向七七行禮告辭,心中暗自祈禱,希望自己的這位結拜兄弟能夠馴服七七這匹烈馬,若是他們舊情復燃,那麼自己以後在宮裡的日子還好混,如若不然,恐怕自己史家滿門性命都保不住,想起自己來此之前給胡小天出得主意,心中忍不住得意,孃的,管她什麼永陽公主,乾脆利索推到,來個霸王硬上弓,把生命煮成熟飯,讓你食髓知味,從女孩變女人,自然會懂得三從四德,謹守婦道。這廝現在也只能偶爾想象一下了,這輩子是沒機會再碰女人了。
等到房門關上之後,七七上下審視着這個瘦小的太監,此前她也見識過胡小天的易容術,可這廝的本領肯定見長了,居然將面貌和身形全都改變。
那瘦小的太監骨骼關節處發出噼啪脆響,面容也開始舒展開來,七七望着這廝在自己的面前恢復真身,太監服因爲胡小天突然漲大的身形迸裂多處,七七冷哼了一聲道:“看到你這個樣子,我連僅有的食慾都沒有了。”
胡小天微笑道:“特地讓御廚幫你準備了幾樣開胃小菜,你若是不吃,豈不是委屈了我的一番心意。”他將食盒打開,取出裡面的酒菜,一樣樣擺到桌上。
七七望着他的一舉一動,不覺想起昔日他們在皇宮相處的日子,一切恍如昨日,芳心中忽然生出胡小天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感覺。她起身走了過去,默默幫着胡小天將碗筷擺好。
雖然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等若向胡小天表明自己在他的面前並未擺出一國公主的高傲架勢。
胡小天做了個邀請的動作,七七跟他相對而坐,明澈而深邃的美眸盯住胡小天的眼睛:“想不到你我還有對酌的機會。”
胡小天笑道:“這世上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就像當年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絕對想不到你會出落成今天這樣的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女。”
七七道:“討好女人一向是你的強項,我真是爲喜歡你的女人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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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天微笑道:“這其中也包括你嗎?”
七七道:“在我面前說話你最好還是收斂一些,不要忘了你是在什麼地方?只要我一聲令下……”
“怎樣?”胡小天非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向前探了探身子,灼熱的目光彷彿隨時都要有火花迸射出來。
七七冷笑了一聲,其實心中明白這廝既然敢來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當年自己和洪北漠聯手設下那麼多的埋伏,他不是一樣脫身而去,自己對他還真是沒有什麼辦法,究竟是不能還是不忍,連她自己也給不出完整的答案。
胡小天端起了酒杯:“請!”
七七芊芊素手端起面前的那杯酒,卻沒有馬上湊到脣邊,輕聲道:“焉知這酒裡面有沒有毒?”
胡小天嘆了口氣,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你這樣說我很心痛,人和人之間難道就不能多一點信任?”話未說完,七七已經一飲而盡,杯口向下滴酒不剩,眼神之中分明是在向胡小天示威。
胡小天也喝了那杯酒。
七七主動拿過酒壺,爲他把酒滿上,漫不經心道:“你來找我不僅僅是爲了飲酒,聊天吧?”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胡小天現在所面臨的困境,若非是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他又怎會主動前來?
胡小天道:“當真是什麼都騙不過你,我這次過來既是爲了公事也是爲了私事,不知咱們應該從何談起?”
七七道:“我跟你好像沒什麼私事可談。”
胡小天道:“我曾經在龍靈勝境見過一個藍色頭骨,當時我還不知道那是什麼,可後來我方纔知道,那頭骨之中蘊藏着極大的秘密。”
七七淡然一笑,在她看來胡小天應該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可是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事情的全部。
胡小天道:“我在天香國也曾經見過一個。”
七七目光一亮。
胡小天道:“後來我才知道那藍色頭骨之中遺留了一些普通人無法解讀的信息和文字,只有某些特定血統的人能夠讀懂。”
七七道:“看來你知道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她主動跟胡小天碰碰酒杯道:“說來聽聽,另外那顆頭骨如今在什麼地方?”
“天香國,胡不爲的手裡!”
七七點了點頭。
胡小天繼續道:“當年他利用和龍宣嬌的私情,從皇宮內發現了那顆頭骨,又讓龍宣嬌藉着出嫁的機會將頭骨從大康帶走。”
七七道:“你的這位父親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胡小天微笑道:“他不是我的父親,自從我娘去世之後,我和此人就已經恩斷義絕,他早已開始經營天下,本來他就準備拿下西川和天香國,整合南部各方勢力,卻因爲姬飛花策劃的那場宮變而失敗,他的城府很深,連我都一直被矇蔽。”
七七道:“依你的意思,西川之變乃是他一手策劃?”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金陵徐氏是他背後的最大支持,這些年他從未停止過在天香國的經營,天香國表面上是龍宣嬌統治,可是實際上天香國的權柄早已被胡不爲所掌控,只是此人做事一向不留痕跡,不但騙過了龍宣嬌,也騙過了天下人。”胡小天不得不佩服胡不爲的老謀深算,若非經營多年,又怎能在適當的時機一舉整合南部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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