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餘艘風船,載着人族各大勢力的精銳進入雪域,這一行上千人,將搜索地獄亡靈和人皇的蹤跡。
然而雪域茫茫,無人知道盡頭在哪裡,搜索蹤跡明顯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我對這事情看得通透,帝國也好,教廷也好,其實最終的目的都是爲了找尋人皇,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告訴下面的人,讓大家都以爲是去尋找地獄亡靈,找到它們的老巢,方便以後的防禦。
雪花越來越大了,而風船已經徹底進入了雪域,往後看已經看不到人族平原了,罪惡之城殘破的城牆早也消失了。
前後左右全都是白茫茫的雪地,極遠處有高聳的雪山,沒有一絲生機。
船上的其餘人開始打雪仗了,三位女士的加入讓所有人都熱情高漲,鬧得歡快,引得其餘風船的人紛紛張望。
我沒有留意別的事,一直盯着中央風船。所有風船都是跟着中央風船前進的,那風船在不着痕跡地轉變方向,它的目標很明確,帶領着三十餘艘風船駛向固定的目標。
我可以確信他們也知道人皇雪山的所在地,當初教皇帶人跟蹤黑暗議會,八成也發現了人皇雪山,現在教廷的人帶着各大勢力的人直奔人皇雪山。
一連數日,始終沒有發生任何事,下方是徹底的雪白,沒有一點別的顏色。
我感覺眼睛很不好受,雪域白得過分,讓人眼睛受到了損傷。
還好法師衆多,治療魔法也很多,保護了每個人的雙眼。
而此時也終於來到了雪山衆多的地方了。
這是很詭異的情形,我們風船下方是一馬平川,那是被百萬地獄亡靈踏平了的雪地。
事實上,從進入雪域到現在,下方始終是平地,也就是說風船一直沿着亡靈進攻的路線前進的。
但到了這裡,路線直接消失了,前方是最原始的雪域山脈,一座座高大的雪山佇立着,映襯得這片雪域更加死寂。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睜大眼睛看着前方,風船也停止了前進,彷彿前面有一道膜一樣。
而雪山和平原被“一道膜”分割了,分割點是一條巨大的溝壑。
我們都盯向下方,分割點的確是溝壑,或者說是一條深淵,延綿幾千米,寬達百米,雪花根本填不滿這條溝壑。
這讓我十分震驚,我記得當初進入雪域的時候是沒有溝壑的,而此時,平地和雪山卻被溝壑分割開了。
難道當初我走的不是這條路線?或者說,溝壑深淵就是地獄亡靈的老巢?
風船十分沉寂,不多時中央風船出現了揮旗手,揮舞着旗幟打着信號,三十餘艘風船緩緩降落,穩穩地落在了雪地上。
早已厭倦風船的法師們都紛紛跳入雪地,竟又嬉鬧起來,完全無視前方的溝壑深淵。
他們根本沒有經歷過恐懼,此時就當做是來遊玩一樣,毫無警惕心。
還好大勢力的頭目並不傻,他們召集了各自的人手,派出了小隊往前去查看那道深淵。
我們的隊伍也匯合了,海月國的百餘位法師和卡爾領主的小股軍隊。
卡爾作爲皮普斯城邦的領主,擁有至高無上的話語權,他隨手點出了十個藍袍法師,然後又點我:“你與他們一道去查看。”
我挑挑眉,與我同來的羅蘭城法師諂笑道:“皮普斯侯爵,他雖是精靈,不過並沒有多強的魔法,還是我去吧。”
羅蘭城的法師公會會長一定是交代他們照顧我的,現在自告奮勇幫我擋下任務。
卡爾冷了臉,直接怒喝:“既然如此弱小爲何還要來?要麼去要麼走,沒有人能受到特殊照顧!”
他習慣性地握劍,真有一言不合就要砍人的架勢,嚇得法師們都不敢吭聲了。
我就吭聲:“別發飆了,我又沒說不去。”
他冷哼一聲:“立刻去!”
另外十個人當即動身,我也跟上。而其餘的大勢力也派出了人手前往溝壑,大家距離溝壑不過兩百米。
這些大勢力還是各懷鬼胎啊,一旦落地了立刻分散來行動了,每個勢力都派遣人手出去,這樣真的很浪費。
但我們畢竟沒有話語權,只得一個個往溝壑走去。
衆人多數都很輕鬆,感覺是來紮營似的,跟我一道的十個人還笑眯眯地議論:“不就是一條溝嘛,竟然停船來查看,這麼小心,直接飛過去不就行了?”
“對啊,真是麻煩,不過也好,我坐風船都快吐了,下來走動一下也好。”
“你們見到紫荊國的女法師沒有?太迷人了,我一定要追到一個。”
兩百米的距離,他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我皺皺眉,特意落在他們後面,只能這樣了,大家都毫無警惕,要是出事兒了肯定一鍋端的,我躲後邊還方便跑。
很快,衆人走到了溝壑面前,寬達百米的溝壑其實不能算是溝壑了,靠近了看還是蠻驚人的,這是真真切切的深淵。
根本看不到底,雪花飄落下去,就彷彿落入了地獄中一樣,無法填滿這一條深淵。而對面就是一座龐大的雪山,我盯着對面的雪山打量,越看越眼熟,這似乎就是人皇雪山。
但積雪太多,無法確定,不過也足以讓我心驚了,真的是人皇雪山嗎?
再細心打量深淵的巖壁,發現上面有一道道小臺階,如果人抓着巖壁完全可以從深淵中爬上來。
豎立着的臺階十分詭異,有大有小,與其說是臺階不如說是攀巖用的把手。毫無疑問,深淵中的確會有東西爬上來的。
我稍微往後退了退,其餘人倒是越靠越近,嘖嘖稱奇。
“這好像是人工開鑿的啊,會不會是矮人啊,矮人老喜歡打地洞了。”
“怎麼可能呢?矮人都在北仟國,跑來這裡幹嘛。”
“不對勁,地面好像在動……”
人羣議論紛紛,所有人依然不警惕,我已經退到最後面了,感覺腳下的地面在很輕微地震動。
纔想說小心,不料轟隆一聲,深淵中傳出巨大的響聲,緊接着兩邊懸崖都抖了起來,站在邊緣的衆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栽了二三十人下去。
尖叫聲劃破長空,那二三十人一咕嚕滾入了深淵,消失在黑暗中。
其餘人嚇得臉色發白,一轉身就往回跑。風船那邊,衆人紛紛拔出武器舉起法杖,一時間所有人都亂了。
我也往回跑,一大羣人都跑了回來,懸崖又不震動了,但衆人都心有餘悸,有些人兩股戰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卡爾拔出了長劍,厲聲呵斥:“發生了什麼?”
我們一起去的十一人,只回來了八個,還有三個掉下去了。
其中一個膽大的顫聲解釋:“深淵裡有響聲,剛纔地震了。”
卡爾眉頭緊皺,凝視深淵方向,繼續呵斥:“地震而已,怕什麼,誰讓你們站在邊緣的?一點警惕心都沒有!”
這個教訓得是,他們的確沒有警惕心,這一點我還是贊同卡爾的。
結果這卡爾呵斥完了又盯着我:“我發現你倒是很有警惕心,一直往後退,似乎早知道會發生地震,你爲何知道會地震?”
卡爾先生,你未免太強詞奪理了。
這傢伙完全就是找茬,找個理由來欺辱我。我沒啥好臉色,說只是覺得不安全而已,後退都不行嗎?
一衆法師都噤若寒蟬,卡爾又怒斥:“既然你覺得不安全,爲何不提醒其餘人?若提醒其餘人,那三位法師必定不可能摔下深淵,你還不認罪?”
我心裡臭罵,龍族的尊嚴竟然都被硬生生氣出來了,我真想一巴掌抽過去,抽不死這傻貨!
那三個帝國的褐袍法師這時候終於露面了,趕緊勸阻卡爾。
與此同時,地震又一次發生,場面頓時更加騷亂,所有人都怕腳下的地面塌陷。
然而並沒有塌陷,只不過雪地似乎在蠕動。到處都白茫茫的,實在很難看清楚,我隱約看到附近的雪地在拱起一個個小土包,十分詭異。
卡爾腳下也拱起了一個雪土包,都快把他的靴子給包住了。
我忽地想起人皇雪山的那些蟲子,心裡一寒,飛起一腳踹開卡爾:“快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