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被質問的人絲毫沒有覺得哪裡不妥, 反而隨性的很,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拿起椅子邊上的浴巾, 平靜的說:“忘了。”

戚瑞被林逸傑的短小回答堵住了嘴, 一時找不到回擊的理由。

林逸傑用浴巾擦了擦身子後, 將其圍在了腰間,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看不出半分毛病。然而在戚瑞眼裡卻已經認定了對方在毫無底線的秀身材。

頭頂沒有擦乾的水順着髮梢淌下,滴落在飽滿的胸肌上,這一幕尤爲惹眼。戚瑞儘量迴避自己的眼神, 奈何卻忍不住的想要多看一眼,一不小心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偷窺。

林逸傑面上並無半點波瀾, 但是內心一直都是不停的竊喜, 剛剛他是故意的, 目的就是想要戚瑞慢慢習慣自己以各種形式的出現。

之前調查過戚瑞和幾個室友的過去,無意間瞭解到戚瑞曾暗戀過路欣甜。初知曉時, 林逸傑心有失落,這意味着戚瑞是直的,更是陳德軒一直沒有下手的原因,而他卻要把人家掰彎,不只成功率不能保證, 內心上也要遭受道德的譴責。

然而所有的不利條件都抵不過一顆喜歡的心, 每當夜深人靜時, 林逸傑腦子裡都會出現戚瑞的身影, 從相識到各種相遇, 再到愛上,無數個心動瞬間如一張張的幻燈片在眼前閃回。

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像戚瑞一樣對林逸傑有這樣的影響, 他談過很多次戀愛,或許準確的說只能算作是利益交換,並沒有過心動的感覺。

戚瑞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林逸傑有了戀愛的渴望,這感覺太稀有而顯得彌足珍貴。即便有着各種顧慮,林逸傑依然想要爭取一下。

或許這就是陳德軒和他的不同,一個是君子,一個是小人。林逸傑自問他做不到陳德軒那樣的豁達,可以什麼都不做只是守護在對方身邊。

他面對喜歡的人唯有得到纔是圓滿,因爲他不想後悔,也不想留有遺憾。哪怕最後遍體鱗傷,他也想和戚瑞談一場戀愛,至少在他亂七八糟的人生裡有那麼一點是他可以回味的記憶。

私心促使林逸傑實施行動,無條件的對戚瑞好,希望可以在無形中提高自己在戚瑞身邊的存在感。

在度假村度過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下午,兩人開車。一路上兩人沒有任何的交流,戚瑞心裡裝着事,這兩日他有太多的不正常,一時讓他不知如何面對林逸傑。

在戚瑞看來,林逸傑表現並沒有什麼不妥,他的幾個室友也都有過類似的騷話,但是卻沒有人會像林逸傑一樣使他心驚肉跳,甚至害怕和其眼神對視。

這樣的自己既陌生又不解,一度讓他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車子一路開過,車窗裡不停閃過道路兩旁種着最普通的楊樹,錯過的樹越來越多,思緒也越來越亂,直到車子開到了家門口,戚瑞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日子照常過着,期中考試後,室友幾人知道戚瑞的成績後,忍不住的讚歎,一下讓戚瑞有點不好意思。然而當他把自己這些日子所遭受的魔鬼訓練和所獲的獎勵說出來時,除了樑文超這個心大的只有驚歎外,其他兩人心裡都有異樣的感覺。

康博和陳德軒旁敲側擊過幾次戚瑞,都沒發現什麼問題,心裡那份最開始的恐懼漸漸消失。康博覺得大概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林逸傑只是和他們一樣,想成爲戚瑞的守護者。而陳德軒則心有餘悸,他總覺得林逸傑有其他不爲人知的陰謀,只是他沒有證據。

度假村後,戚瑞漸漸習慣了和林逸傑新的相處模式。一切按照林逸傑計劃的方向發展。每天早上林逸傑都會起來做早飯,然後送戚瑞上學,放學的時候還會接戚瑞回家。家裡的家務活則全部由戚瑞承包,二人分工明確,像小夫妻一樣,不知不覺的形成了固定的模式。

戚瑞每次收到工資都會把錢一分爲二,一部分作爲自己的開銷,另一部分存入到額外的銀行卡,以備不時之需。

林逸傑時刻告訴自己一切都不能太着急,可以慢慢的循序漸進,他可以等,也有耐心等,等到戚瑞發現他的感情,等到戚瑞願意接受他的心。

這一日林逸傑照常送戚瑞上學,結果戚瑞剛離開,就遇到了不速之客,陳德軒擋在了林逸傑的車前。

陳德軒走到了車窗邊說:“聊一聊。”

林逸傑點點頭,他也有此意想要聽聽看陳德軒來找他的目的。

兩人來到校門口的一家咖啡廳,各自點上了一杯黑咖,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的意思。

陳德軒拿起杯子微微一品又輕輕放下,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對戚瑞有什麼目的?”

開門見山的問話,出乎了林逸傑的意料,不過林逸傑依舊錶現的淡然,反問道:“你覺得呢?”

陳德軒聽出了林逸傑話裡的承認,內心不滿的同時又生出佩服,這樣的坦誠倒讓他自己顯得虛僞。

思量許久後,陳德軒纔再度開口:“戚瑞不會喜歡你的,你應該也查過他喜歡女生。”

林逸傑沉默片刻,一口灌下半杯黑咖,想要用咖啡的苦澀掩蓋心裡的愁悶,久後吐出一句,“我知道。”

陳德軒不解:“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做無用功?”

林逸傑反駁:“是不是無用功,不試過怎麼知道?”

陳德軒有些氣憤道:“你要知道你這麼做是不道德的,他本來可以擁有正常人的生活,卻可能因爲你遭受別人的流言蜚語。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應該自私的佔有他,而是尊重他的生活。”

林逸傑一側的嘴角勾起,又灌下了剩下的半杯咖啡後說:“我做不到。”

陳德軒顯得有些激動:“你這樣做會害了他。”

林逸傑哼笑了一聲,“或許吧,但或許可能是幫他,畢竟我有能力給他更好的生活。”

陳德軒:“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和你在一起會經歷什麼?你的家庭會接受他的存在嗎?不會,到最後受傷的只有戚瑞一人罷了。你現在的行爲只能說明你的自私。”

林逸傑:“我承認我自私,因爲我知道我如果不去做,就會後悔一輩子,所以我要努力看看,即便最後他不接受我,我也不會後悔。因爲我已經不能和他做朋友了。”

陳德軒祈求道:“我請求你放手吧,不要打擾戚瑞的生活,戚瑞如果知道你的心思就會離你遠去的,到時候你會什麼都沒有。”

林逸傑眼睛裡的失落一閃而過,輕聲的回答道:“我做不到,而且我本來就什麼都沒有,戚瑞是我唯一想要擁有的人。讓我放棄除非他親口拒絕我。”

陳德軒:“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在一起也不可能長久的。他會因爲你受到前所未有的傷害。”

林逸傑聽出了陳德軒話裡的不滿,“我和你不同,我是林逸傑,我有能力保護他。”

陳德軒沒有想到和林逸傑的談話會以一句“我有能力保護他。”收尾,而就是這句話戳中了他內心深處的軟弱。如林逸傑所言,他沒有勇氣去昭告天下他與衆不同的愛情,更沒有能力去捍衛擁有愛情的權利。

林逸傑的坦然襯托出他的懦弱,陳德軒一時竟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刻他竟有些害怕,害怕戚瑞承受不住林逸傑愛的攻勢,但他心裡另一面卻也抱着僥倖,認爲林逸傑最終會被戚瑞拒絕,和他一樣愛而不得。

陳德軒認爲他並非自私,而是這樣的結果對戚瑞最好,他喜歡戚瑞,希望戚瑞本就充滿裂痕的人生,不要再多一條不必要的裂痕。

和陳德軒分開後的林逸傑獨自開車到了江邊,陳德軒的那些話對他來說並非毫無影響,相反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對戚瑞的追求他沒有百分百的信心,而陳德軒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

林逸傑不由得開始想,如果有一天戚瑞知道了他的真心後選擇拒絕,或者有一天戚瑞和一個心愛的女孩走在一起後,他要何去何從?他是否可以做到像陳德軒那樣的理性站在一邊安靜的成全送上祝福,他沒有答案。

這天林逸傑在江邊呆了很久,連課都沒去上,直到他注意到戚瑞即將下課,他才啓程返回學校。

意外的是還沒等到人,卻等來了戚瑞的電話。

“你怎麼沒來上課?”戚瑞質問着。他今天的課提前放學,索性就跑來林逸傑所在的教室外等候,沒想到下課鈴響了,沒看到人影,一問才知道林逸傑今天無故曠課,連好友都不知道人去了哪裡。

林逸傑:“你在哪?”

戚瑞:“你教學樓門口。”

“等我。”說完這兩個字,林逸傑就掛斷了電話,重新發動了車子,掉頭開向中美學院。

車子開近中美學院教學樓時,林逸傑已經注意到了蹲坐在門口的戚瑞,雙手拖着腮幫似乎被什麼困擾着。

林逸傑停下車開門呼喚道:“戚瑞。”

戚瑞聽到熟悉的聲音,擡頭便望見不遠處的李逸傑,立馬起身跑了過去,“你怎麼翹課了?”

林逸傑看着戚瑞心中多有苦澀,“突發了點事情,忘了告訴你。”

戚瑞點點頭,“這樣啊,那好吧。”

林逸傑擡起手,按住了戚瑞的頭,反覆的摸了摸似乎在和自己說戚瑞至少現在還在自己的身邊。

戚瑞再遲鈍也感覺到了林逸傑今天的反常,那雙眼睛裡充滿着恐懼,“你怎麼了?”

林逸傑微微彎了嘴角,笑着說:“沒什麼,看看你就好。”

戚瑞感覺的到林逸傑的反常,內心的惶惶不安,好像在害怕着什麼,不過對方沒說,他也沒有過問。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自從和陳德軒的談話後,林逸傑似乎陷入了危機中,這樣的危機是他從沒有過的,他尋不到解決方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對戚瑞好,好到不能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