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8

這天, 二人照常來到學校上課,約定好了下課後林逸傑來接戚瑞。按計劃,林逸傑一下課就離開了教室, 開車前往了戚瑞所在的位置。

車子還沒停穩, 林逸傑便注意到了不遠處發生的事情。戚瑞焦急的蹲着, 旁邊路欣甜坐在地上, 身旁還倒着一輛自行車。

林逸傑沒有下車, 而是選擇坐在車裡注視着外面發生的一切。

戚瑞今天的最後一堂課,老師提前下課了,他本來還爲此開心不已, 收拾了書包就衝出教學樓,打算搶先一步, 先去接林逸傑下課。結果一出門, 就撞上了騎自行車的路欣甜。

此刻, 車子倒在地上,人也從車上跌落在一旁。路欣甜面部猙獰, 看樣子是摔得不輕。

“你沒事吧?”戚瑞擔心的詢問着。

路欣甜本就因之前的事對戚瑞心有不滿,此刻更是生出怨念,言語中透露出惡意,“你趕着去投胎啊,走路都不長眼嗎?”

戚瑞自覺理虧, 不願與其爭辯, 默默接受着對方的抱怨, 直到對方發完牢騷後, 纔開口問道:“你現在怎麼樣?還能走嗎?”

路欣甜嘗試着想要站起來, 卻發現使不上力,按在地上的手掌疼痛難忍, 一擡手血肉模糊一片,應該是落地時的摩擦導致,再仔細一看,兩條小腿也有些許刮蹭的傷痕,傷口處已是紅腫。整個人無力的嘆聲氣,說道:“起不來。”

戚瑞看了看路欣甜的滿身創傷,心裡不覺自責,想了想說道:“我帶你去醫務室先處理一下吧?”

路欣甜看了看自己的狀況,疑惑道:“怎麼去?”

戚瑞從地上站起來,扶起車子,稍微試了試確保車子可以正常使用,轉過頭對路欣甜說:“我載你。”

“你?”路欣甜表現的半信半疑。

戚瑞停穩車後,轉過來架起路欣甜,幾乎是將整個人的重量壓在身上,扶着對方走到自行車的後座上,自己則跨過橫杆,一腳踩在腳踏板上,回頭說:“扶住了。”

路欣甜聽到命令後,左右看看最終手扶在了戚瑞的腰間。

戚瑞腳下一用力,車子就順着慣性被帶動,戚瑞載着路欣甜向醫務室的方向騎去,兩人已經與這大樹遮掩下的馬路融爲一體,遠遠望去好似一幅油菜畫。

俊男美女共騎一輛腳踏車,這絕佳的組合令人豔羨,或許這就是人們口中所形容的校園男女之間最簡單又純潔的感情,是走向社會前所剩不多的美好存在。

林逸傑的雙眼不禁泛起紅,他承認他嫉妒了,也害怕了。就剛剛的情況而言,彷彿就像是一部電視連續劇男女主人公相愛的開始,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一開始是不怎麼美好的相遇,緊接着就會是接二連三的巧遇,情愫漸起,互生曖昧,到最後彼此定下終身,完美大結局。然而這場愛情年度大戲裡,沒有他林逸傑的名字。

親眼目送兩人消失在校園大道的拐彎處,林逸傑的心就地碎裂,一聲巨響打破了他所有的念想。明明覺得已經掌控在手裡的幸福,此刻卻如細沙一樣從指間溜走,再度張開手才發現什麼都沒有了。

到頭來,不過夢一場。

林逸傑麻木的開車獨自一人回了家。

戚瑞因突發的意外,一下忘了和林逸傑聯繫,心裡一門心思先照顧好路欣甜。戚瑞將人送到醫務室後,還順帶着幫其掛號繳費,等到醫生給路欣甜的傷口清洗包紮好後,心纔算安定下來。

沒多久,路欣甜的幾個朋友也趕到了醫務室,紛紛關心着其傷勢。

“怎麼搞的?怎麼傷到的?”

“是不是他造成的?”

“你現在好點沒啊?”

路欣甜本來心裡對戚瑞還有些埋怨,結果剛剛戚瑞爲她一直忙碌,心也漸漸軟了下來,“是意外,他送我來的。”

“這樣啊!”

路欣甜都這麼說,幾個人心裡的疑慮也慢慢消散。

戚瑞看到幾個女生時,突然想起了林逸傑,翻開手機卻沒看到對方的未接來電,甚至連消息也沒有一則,這一點都不符合林逸傑的風格,往常這個時候手機裡早就充滿了對方的信息。

細細琢磨,戚瑞想着林逸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念頭一動,心裡就開始恐慌了起來。戚瑞着急去找林逸傑,不願再在這耽誤時間。

戚瑞從書包裡拿出一支筆和一個筆記本,將自己的電話寫在空白頁上,撕了下來直接開口道:“我這邊還有事要先走了,這半個月你如果有什麼重活需要幫忙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吧。”

路欣甜看的出戚瑞表情明顯比剛纔更爲緊張,“好,你去吧,今天謝謝你。”

“不用,麻煩你們照顧她了。”說完戚瑞轉頭就跑出了病房門。

戚瑞一路跑一路打電話,但是電話就是沒有人接。戚瑞跑到中美學院的教學樓門前,繞了一圈沒有找到林逸傑的車,他索性往自己的教學樓跑,同樣沒有發現。

戚瑞徹底慌了神,這人上哪去了?戚瑞想了想決定回家看看,出了校門攔下一輛出租車,直接爆了家的地址。

車子到了小區門口後,戚瑞一路狂奔到家門口,稍稍順了下氣纔開了家門。

門一開,酒的味道撲面而來,戚瑞一扭頭就看到林逸傑本人,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林逸傑坐在茶几旁,手裡握着一瓶洋酒,地上還有幾個空的啤酒瓶,地板上也染上了啤酒的印記。

“我的天,你這是喝了多少?”戚瑞一邊問,一邊從地上拾起啤酒瓶,替林逸傑收拾殘局。

“回來了?我還以爲你不回來了呢?”林逸傑微微擡頭迎上了戚瑞的目光,突然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令人琢磨不透,隨之擡起手,將洋酒送入口中。

這樣頹廢的林逸傑,戚瑞從沒見過,忍不住的擔心,“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一聲不響就回家了?”

林逸傑嚥下喉中的酒後,長舒一口氣,苦笑着說:“我能有什麼事?再說我有事你會在意嗎?”

戚瑞不明白林逸傑怎麼突然間變成這個鬼樣子,和早上的他判若兩人,不滿的說:“有什麼事情你就說,何必陰陽怪氣的?”

林逸傑放在手裡的酒瓶,一把拉過戚瑞。戚瑞沒有任何準備,就被這股怪力拽動,整個人失去中心,直接側躺在了林逸傑的兩條長腿上。

“你幹嘛?”戚瑞生氣的質問道。

“你不是和你的夢中情人在一起呢嗎?怎麼捨得回來了?”林逸傑回到家就一直盯着手機,他期待着戚瑞會給他打個電話或者消息告訴他去哪了,然而等到電話響起時他早已經失望了。

“你在胡說什麼?”戚瑞手一用力,支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林逸傑失落的低下頭,垂下眼皮,嘴裡唸叨着:“我都看到了你和路欣甜在一起了。”

戚瑞聽完林逸傑的話,心裡瞬間糟亂,連忙解釋道:“那是我不小心把她撞到了,送她去醫務室。”

林逸傑點點頭,“嗯,愛情的開始。”

戚瑞聽的一臉懵,“你在瞎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林逸傑嘴角扯出了一抹不怎麼美的笑容,輕輕的說:“我都知道,你喜歡她不是嗎?難道不趁這個機會尋求進一步發展。畢竟人家可是你們系花,你的夢中情人啊!”

戚瑞被人一下戳穿了過往的黑歷史,心裡憋着一股氣,語氣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度,“喜歡她怎麼了?關你什麼事?”

林逸傑認爲這是戚瑞對路欣甜的維護,更激化了他內心的嫉妒,連帶着說話也跟着毒了起來,“關我什麼事?你難道忘了人家可是追過我的?我不要的你都要真是不挑食。”

這一番話,徹底讓戚瑞暴怒,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是,不行嗎?”

林逸傑冷哼幾聲,“你信不信只要我想,她就會屬於我。”

戚瑞瞬時緊張說道:“你想幹嘛?”

林逸傑臉上露出壞笑,“怎麼害怕了?也沒什麼,我這人就這樣,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戚瑞一時沒聽懂這句話,“你不是拒絕了她嗎?不是沒得到是你不要。”

林逸傑笑了。果然,戚瑞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自己的真實想法,傻傻的天真的以爲自己就是個好心幫他的人。這一刻林逸傑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劣,竟會對這樣的單純少年下手。

戚瑞斥責道:“你笑什麼?”

林逸傑擡起頭,重新對上戚瑞的明目,眼裡卻充滿着吞噬的慾望,微微的開口說:“我想要的從來不是她。”

“不是她是誰?難不成是。。。”戚瑞話沒說完,最後兩個字“是我”一下真相大白。林逸傑想要的人是他,那雙充滿佔有慾的眼神是看着他的。戚瑞一下不知該如何應對。

林逸傑會心一笑,他知道戚瑞懂了,“對,我想要的從來都是你。”

戚瑞低下眼,迴避對方的眼神,說道:“你喝多了。”

林逸傑:“我的酒量我清楚,這點酒還不至於讓我失去意識,我很清醒,我要的人是你,我喜歡的人是你,不然我爲什麼對你那麼好?”

戚瑞:“我們都是男的。”

林逸傑:“我知道,我不在乎。”

戚瑞慌了,小聲的問道:“你喜歡我什麼?”

林逸傑:“什麼都喜歡,從上到下,從沒有人像你一樣讓我牽腸掛肚,一開始我只想對你好一點,後來我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你。”

這話聽起來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可是戚瑞卻認爲這是不對的,至少他和林逸傑不應該這樣。

戚瑞慢慢起身,輕輕搖搖頭說:“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了,你不是同性戀。”

林逸傑:“嗯,過去不是,可是現在我喜歡的人是同性,我不否認我是。”

幾秒後,戚瑞開口道:“可是我不是。”

一句話,摧毀了林逸傑所有愛戀的可能。

林逸傑慢慢站起,正對着戚瑞,幾乎是祈求的問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戚瑞不知該怎麼回答,此時的他已經看不清自己的心,“我覺得我們做朋友挺好的。”

林逸傑步步逼近戚瑞,直到戚瑞背靠在牆上無路可退。

林逸傑俯視看着戚瑞說:“我不要你這個朋友。”

戚瑞側過頭,說:“對不起。”

對不起,是世上最沒有用的三個字,這是無力改變結局後無奈下的回答,說出這句抱歉的話無疑是希望別人可以不再追究得到原諒。

這三個字,在林逸傑看來就是戚瑞的告別書,憤怒之下他捏住戚瑞的下巴,狠狠的用嘴封住了對方的嘴,不留一絲縫隙。

戚瑞被這舉動嚇到一時沒有任何反應,片刻後才用力想要推開林逸傑,奈何他敵不過林逸傑的力量,只能被其壓住,掙脫不開。

林逸傑用力的咬破了戚瑞的嘴脣,鮮血流出。他的舌尖舔過鮮血,捲入口中,吞入腹裡。這輩子得不到人,這或許是他唯一的留念。

林逸傑鬆開了戚瑞,手指輕輕捻過脣瓣,這麼想嘴上露出淺笑,至少他得到了戚瑞的初吻。

“現在起我們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