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理是個說了就要做的性子,當即也不給安柏拒絕的機會,閉上綠豆小眼,一步步朝前方走去。
它沒注意的是,每當腳下踏出一步,就有氤氳的水汽纏繞在靴子上。
強忍着睜開眼睛的衝動,就這麼走了幾百來步,然而還沒等熊理有所動作,身旁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大王!大王!”
該死,果然還是不行,老子也是糊塗了,竟然會信一個小妖的話。
熊理憤憤的睜開眼,卻見周圍已經模樣大變,不再是剛纔那羊腸小道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連着山道大路。
“走出來了?!”
它驚愕的看着這一幕,隨後又轉頭望向聲音響起的方向,卻見安柏正滿臉興奮的搓着手。
“大王吉星高照,我這也是沾了您的福氣啊。”
“不是讓你等下再走嗎?也罷,既然出來了,咱們就趕緊下山吧。”
“是極是極!”
安柏連連點頭,心中鬆了口氣。
接下來只要離開這裡,然後再以這黑熊爲擋箭牌,重新找個地方落腳,就算是安穩了。
至於豬翠花.
也正好藉着這次機會擺脫關係,不然到時候如果出了事情,恐怕還得牽連到它們。
最多以後暗中照拂一下子。
心中想着接下來的計劃,安柏一腳深一腳淺的跟在熊理的身旁。
正走着,手臂卻被一把給拉住了。
“躲我後邊。”
熊理語氣低沉,周身開始散發一股濃郁的妖氣。
安柏這才擡頭看去,就見下山道路的盡頭,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小妖怪正聚集在一起,前面百來個更是身披鎧甲與兵器,後方的則是不知從哪裡拿了些木棍竹子石頭之類的,他甚至還見到了糞叉。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當是站在衆妖前方的兩道身影。
左邊的是個一頭白髮的美豔女子,右邊則是一名面目俊朗的青年,就是那雙眼睛給人一種淫邪的感覺。
衆妖之中,突然多出了這麼兩個身影,想不注意都難。
“三弟,爲何不與那猴頭見個高下?”
不等熊理說話,那青年便搶先開口道:“三山之中,你浪濤山最爲精銳,而我們三人之中,除了大姐之外,你的實力也要在我之上,此刻竟然不戰而逃,是何道理?”
“道理?當初老子讓你這傢伙不要做那些事,你聽了嗎?現在麻煩打上門了,卻要拿老子頂缸,我可去你的吧!”
熊理也不怕它們,罵罵咧咧的說道:“今天老子把話撂這裡,誰惹得的事情誰去解決,莫要牽連了其他人!”
蛇妖聽到這話,臉上不僅沒有絲毫怒意,反而露出了笑容。
只見它扭頭朝旁邊的銀月妖王道:“大姐頭,您看到了,這熊瞎子不僅眼睛瞎,心腸也是瞎的。它竟把機緣當麻煩,哈哈哈,合該做一輩子喪家之犬。”
“畢竟相識多年,裡面的事情我又沒跟他說,不怪三弟。”
銀月妖王倒是聲音溫柔,只見其擡頭道:“本來你若是無聲無息的走了,那也就罷了,但現在既然撞上,那就不能坐視不理,否則事後要是出了變故可就不好了。”
“哼,你想怎得?”
熊理挺直腰板,一臉不屑。
動物之間廝殺最重氣勢,哪怕開了靈智,成了妖怪,這種習慣也早已經成爲了本能。
所謂輸人不輸陣,哪怕它不是兩人的對手,卻不肯弱了半分。
“不是我要怎得,是你要怎得。”
銀月妖王輕聲道:“實話告訴你吧,此刻在山上那猴頭關係重大,如果能被我們降伏,不說一步登天,但也可以說是改變命運的大機緣了,之前我所作的一切,都只是爲了今天,所以.”
“所以你就想讓我去送死?”
熊理直接打斷了它的話。
“唉,三弟還是沒有明白嗎。這件事已經由不得你了。”
銀月妖王的耐性也快要耗盡了:“兩個選擇,現在扭頭去山上跟那猴頭鬥上一鬥,若是能活下來,那麼今日之事我便既往不咎,甚至還能給你些好處,但若執意離開,那就休怪我不講情面了。”
說罷它手中出現一顆陰慘慘,圓陀陀的珠子。
看到這玩意的剎那,熊理的眼睛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連忙扭過頭去。
“好好好,連攝魂珠都拿出來了,看來這次你是勢在必得。”
“你知道就好,現在回頭吧。”
“嘿嘿嘿,三弟,你皮糙肉厚,挨兩下不會有事的。”
蛇妖青年陰森的笑着,兩邊的嘴角都咧到耳根了,一副異常猙獰的樣子。
“大王,咱們先回山上去,我有辦法。”
一直沒吭聲的安柏突然說道。
他只想找個地方安穩待着,爲什麼就這麼難呢?
“哦?”
熊理一愣,隨後想到了剛纔從陣法中離開的場景,反正現在也沒得選了,索性就乾脆點。
不再搭理山下那兩個傢伙,它拉着安柏的胳膊便朝山上走去。
直至兩個身影消失,那蛇妖青年這才收攏了臉上的神色,一副驚訝的樣子。
“這頭狗熊竟然能從大姐頭的陣法裡出來,應該還藏着些好東西在身上,說不得能給那猴子個驚喜。”
“哪有這麼簡單。”
銀月妖王看着天上的滿月,瞳孔逐漸變化,“本來只是想着試一下,沒成想這天命人竟然真的來咱們這了,是福是禍,且看之後才知道。”
“咱們打不過,不還有小姐嗎?”
蛇妖青年卻不以爲意,“消息已經送過去了,最多再過一個小時,她老人家就會親自過來,那可是差一步就能位列仙班的大能,難不成還降伏不了這小小的猴妖?”
他對天命人這個說法其實非常不屑,總覺得神神叨叨的。
銀月妖王聞言目光逐漸轉冷,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望着天上。
另一邊。
“老弟,你究竟有啥辦法?”
山腰處,熊理坐在一塊石頭上,嘴裡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剛剛一路走來,地上全是被打死的小妖屍體,那悽慘的樣子簡直沒地方下腳。
“事到如今,咱們只能死中求活了。”
安柏眼中帶着堅毅之色:“待會看到那兇徒,我去與他分說,大王且在一旁呆着,若是我沒死,那麼一切好說,若是死了,那大王就替我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