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自認有能力的人,就越是無法忍受被輕視,尤其這還是軍營,一個強者爲尊的地方。
“好,既然殿下有如此雅興,末將自當遵從。”
林破軍朗聲說完,衝不遠處的牙將們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紛紛下了點將臺,來到每個方陣的最前方。
隨後在安柏的注視之下,早有準備的御林軍士們開始了表演。
鼓聲猶如雷鳴,在令旗的指揮下,陣型開始不停變化,若是從天上往下看,就能發現這些士卒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不停變化成不同的樣子。
等到都展示的差不多,士卒們又變成了最初的樣子。
“殿下可還滿意?”
林破軍帶着些許驕傲的說道。
幹國立朝不久,還沒到完全腐爛的程度,因此能夠進入御林軍的,都是從各個邊軍抽調過來的精銳部隊,能夠當上將官的,要麼是勳貴世家,要麼就是本事過硬。
此刻戰陣演練下來,光從下面那一張張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的臉就能看出一二來。
說是精銳之師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還不錯。”
安柏微微點頭,“還有嗎?”
“殿下既然想看,自然還有。”
林破軍立刻答道:“接下來是個人技藝,有騎術,射術,刀盾拼殺,氣力比拼。”
“那孤就拭目以待了。”
安柏點頭說完,便不再吭聲。
林破軍存心展示,下面的人也知道是大皇子親臨,一個個都非常賣力。
光是騎術一項,就玩出了許多花活,如馬腹藏人這些,都只是小兒科了。
射術更是強手如林,爲了增加難度,還多了百步射銅錢之類的戲碼。
“殿下還滿意否?”
林破軍全程觀看,心中很是得意。
“不忍直視。”
安柏沉默片刻,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林破軍本還等着誇獎,差點就順嘴謙虛了,好在及時剎住。
只見他黑着臉問道:“若殿下說的是那些江湖高手,末將麾下這些兒郎自然要遜色許多。”
“什麼江湖高手?”
安柏撇了他一眼,隨後道:“將你們這裡最硬的弓給孤取來。”
林破軍本已經做好了承受怒火的準備,沒想到卻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不由得愕然。
“如果末將沒有記錯,殿下只帶了這位公公過來吧?難不成他是個高手?”
一直沒吭聲的陳洪聞言微微翻了個白眼。
你纔是高手,你全家都是高手!
“你取來便是。”
安柏懶得解釋。
林破軍見狀也沒繼續質疑,吩咐候在一旁的軍司馬,也就是那個胖子文官去拿弓了。
“御林軍成軍以來,曾有人開過四百石的重弓,但也僅能拉開而已,殿下既然要最硬的,當屬它爲最。”
“四百石?”
安柏露出些許失望,“也行,雖然輕了些,卻也能用了。”
林破軍一滯,扭頭不願意再搭理,同時心裡想着待會若這位皇子殿下出了醜,該如何補救。
沒過多久,一個魁梧軍士跟在胖司馬身後,來到了點將臺。
“殿下,這便是那神臂弓了。”
林破軍單手接過重弓,他本身不算矮,身子也非常粗壯,可在這副弓面前,卻顯得有些渺小。
“能拉開嗎?”
安柏見這小子摩挲着弓身,隨口問道。
林破軍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嘗試拉開弓弦,只可惜費盡全力,也只拉開了三分之一不到。
“末將學藝不精,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臉上卻並沒有慚愧之色,反而略帶一些得意。
只因從這把弓問世開始,能夠拉開的也只有其第一任主人而已,剩下的最多也就現在這種程度。
“知道不行就多練力氣。”
安柏擡手奪過大弓,隨後在林破軍驚駭的目光中,一點點把神臂弓拉到了滿月。
其實不止是他,就連陳洪都看傻了眼。
伺候了大皇子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場面啊!
難不成自己竟還不是貼身心腹嗎?
想到這裡,陳洪眼中不由得露出了幽怨之色。
“如何?”
安柏臉不紅氣不喘的放下手臂,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殿下.好力氣!”
林破軍心裡的情緒非常複雜,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哼,孤天生神力的事情從未與人說過,你不知道不足爲怪。”
安柏依舊是那副高傲的語氣,只不過現在聽起來,卻不那麼刺耳了,“將你們這力氣最大,馬術最好,搏殺術最強的人叫出來。”
林破軍聽到這話,立刻明白他準備做些什麼。
心中除了荒誕之外,更有一絲驚恐。
事情好像辦砸了。
作爲林城海之子,林破軍對京城裡大大小小的消息自然清楚,其中就包括皇帝的幾位皇子。
二皇子仁善,三四皇子純孝且有手段,九皇子更是天資聰穎,多次被當衆誇獎。
與之相比,安柏這位大皇子就要顯得非常平平無奇了。
唯一讓人記住的,還是多次在公衆場合裡嘴無遮攔,氣的幾位教書的大儒差點昏過去。
現在看來,沒想到竟是隱藏最深的一個。
若不是皇帝下了死命令,恐怕所有人都還矇在鼓裡吧?
“嗯?你怎麼還站在這裡?”
安柏見他一直沒動,皺着眉頭問道。
“末將這就去。”
林破軍深吸一口氣,親自下了點將臺。
在他的講述下,牙將們也知道了剛纔發生的事情,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可架不住說這話的人是林破軍。
“少將軍,現在怎麼辦?”
“自然是將人都叫出來,讓我們的皇子殿下看看了!”
林破軍咬着後槽牙道。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沒過多久,十多個士卒便被挑選了出來。
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勳貴出身,幾乎都是邊軍的老兵,每個人手裡最少有十條人命,光是往那裡一站,就足以讓人心驚膽顫。
也就在這時,安柏領着陳洪走下了點將臺。
看着林破軍跟一衆牙將,以及被選出來的精銳,他不屑搖頭。
“難怪父皇要讓我來御林軍,不然指望你們這些護衛京都,恐怕遲早要禍事!”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紛紛色變。
不同地位的人說出的話,力量是截然不同的。
作爲天底下最高貴的那一撮人,安柏這句話幾乎就是給御林軍判了死刑。
“殿下,我不服!”
士卒中立刻有人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