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佟美清愣住了,就連鍾漢庭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最後,還是佟美清第一個反應過來,瞪大了一雙眼睛,晃着鍾漢庭的手臂問道,“漢庭……你……你說的是真的?”
佟美清忽然就笑了,回頭望了一眼躺在病牀上還未醒的女兒鍾妍,“我們的女兒有救了?我們的女兒有救了是不是漢庭?只要那個丫頭肯給我們妍妍骨髓移植的話……”
鍾漢庭的眉目狠狠地蹙了起來,當即就拒絕了,“不行!”
這個辦法實在是太冒險了。
如果那個孩子真的是自己找了二十多年的親生女兒,那她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親外孫……尤其是她現在還有孕在身,這個時候骨髓移植的話很可能就有着生命危險。
鍾漢庭不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
如今他一點點的老去,曾經那個壯志凌雲、年輕情況的鐘漢庭早就不復存在了。
的確,全段時間妍妍的病又復發了,他老糊塗了,竟然還想用另一個親生女兒的命來延續妍妍的生命。
都是自己的女兒,更何況,在那個孩子冒着生命危險來替妍妍獻血的時候,鍾漢庭忽然覺得自己不配做一個好父親。
他對那個孩子的虧欠……實在是太多了。
“這件事,先緩一緩。妍妍的病情這段時間也還穩定,骨髓移植這件事我們慢慢在找……”鍾漢庭的話剛說到一半,佟美清已經氣的臉色蒼白,一巴掌打在了鍾漢庭的臉上。
已經送到眼前的救命藥,怎麼有伸手不拿,張嘴不吃的道理?
佟美清登時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眼淚掉的很快,一張臉很快就花了,說自己命苦,女兒命苦之類的話。
鍾漢庭本也是在氣頭上,尤其是這個老婆還動手把自己給打了,可是一看到佟美清哭成這樣,到嘴的氣話也全都咽在了肚子裡去,安慰了幾聲佟美清,沉着一張臉離開了病房。
即將要踏出病房的時候,鍾漢庭不忘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躺在病牀上的女兒。
算一算,妍妍應該沒有那個孩子大吧?
再次回道顧辛房間的時候,顧辛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坐在牀上瀟着蘋果吃,看到鍾漢庭,顧辛衝他笑着,還把手裡的蘋果給他,“叔叔,我剛削的,您要不要嘗一嘗?”
“孩子你吃吧。”鍾漢庭擺擺手,坐到顧辛的旁邊。
顧辛獨自吃着蘋果,桌子上正好有一份報紙,索性也拿起來看了一會兒。
這時候,鍾漢庭忽然問道,“孩子,你是哪裡人?”
“Z市的。”顧辛放下報紙,擡頭衝着鍾漢庭笑笑,“我姓顧,叔叔您叫我顧辛就好了。”
“Z市的,怎麼會來B市?您的家人也在B市嗎?孩子,要不要叔叔幫你聯繫聯繫?讓他們接你回去?”鍾漢庭方纔在這兒轉了一圈也沒瞧見有人來過這間病房。
正吃着蘋果的顧辛也停下了動作,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也在一瞬間變得黯淡無光。
她咬了一下脣瓣,細眉緊緊地蹙着。
要她怎麼開口。
堂堂Z市的大老闆和她結了婚,上午扯了紅本
本,下午就把她丟到了B市,一聲招呼都不打,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昔日的恩恩愛愛的畫面如同電影一樣在顧辛的腦海裡浮現,那一樁樁,一幕幕,讓人心寒。
所以,當鍾漢庭再次看向她的時候,顧辛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叔叔,我離婚了,我……一個人來到了B市。”
可以說,身無分文。
她想,他已經恨透自己了,連一份醫院的盒飯錢都不肯施捨給她吧?可他那麼恨自己,怎麼不把他們的孩子拿掉。
想到這兒,顧辛忽然有一種莫名想要流淚的衝動。
她是強忍着,把眼淚給憋了回去。
聽到顧辛說自己離婚了,鍾漢庭竟然也覺得自己的心裡挺不好受的,他現在已經覺得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這個姓顧的孩子就是他的女兒了。
顧傾城,顧辛。
會不會是用她母親的名字?
鍾漢庭張了張嘴,很想開口問,可是看到顧辛紅了一雙眼睛,話到嘴邊又給嚥了下去。
孩子都離了婚,已經受了不小的打擊,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讓孩子再受傷了。
想要儘可能的補償這個孩子。
鍾漢庭安慰了顧辛幾句,見顧辛還是興致缺缺,悶悶不樂的,坐了一小會兒,緩緩走出了房間,一出門,他就打了電話讓人調查一下顧辛的身份,以及……跟顧辛離婚的那個男人。
通完了這則電話,鍾漢庭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點了一支菸。
陷入了沉思。
再鍾漢庭離開之後,顧辛看見自己手裡的蘋果還沒吃完,吸了兩口氣,又把蘋果機械地往嘴裡塞去,結果一邊啃着,一邊往外面流着眼淚,原本甜甜的蘋果也變得十分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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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那本結婚證,摸了摸口袋,又在病牀上,抽屜裡找了一圈,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最後,在自己的衣服裡發現了一張嶄新的銀行卡。
呵。
顧辛笑着流出了眼淚。
眼裡盡是嘲諷的意味。
他的意思是,就用這些來打發她了麼?
把她當成什麼?
玩具?私人用品?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把銀行卡重新放進了衣服裡,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眼淚,一手覆在凸起的小腹上,喃喃自語道,“孩子,你爹地不要我們了,以後,只有我們相依爲命了,不要欺負媽咪,好嗎?”
話音剛落,顧辛明顯感覺到腹中的寶寶在動!
好像是在伸手,踢腿一樣。
算算時間,快有五個月了。正是該出現胎動的時候了。
一時間,顧辛的心房像是被喜悅脹滿了一樣,躺在牀上又是哭又是笑,哭花了一張臉。
她摸着小腹,輕輕勾了勾脣角,對寶寶說道,“媽咪不希望別的,只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出生就好。對了,你是小帥哥呢?還是小美女呢?”
她喊小帥哥的時候,感覺到了胎動。
喊寶寶小美女的時候,又一次感覺他在動!
這種感覺很奇怪,每一次動的時候,顧辛覺
得這就像是孩子在跟自己打招呼,聊天說話一樣,瞬間激發了她的母愛,讓她對腹中的娃娃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是滿滿的期待……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有護士小姐送來米粥和一些很營養的食物,說是隔壁病房送來的。
顧辛問了下情況,得知她獻血的那個病人就住在隔壁。
是那個叔叔的女兒,只比她小几個月而已。
“那位鍾小姐醒了嗎?”顧辛喝着粥,問着護士小姐。
“嗯,已經醒了,也恢復的很快。”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說話聲。
顧辛擡頭往外看去,一個穿着病號服,戴着一副眼鏡,長相清純的姑娘拄着單拐,又在那位婦人的攙扶下,走進了病房。
想必,這個戴眼鏡的女孩就是鍾妍了。
這位小姐倒是和她的母親截然不同。
母親刁蠻跋扈,大多時候都是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但是這位鍾小姐卻是知書達禮,她走到顧辛的病牀前走了下來,然後回頭向母親示意着,希望母親能讓她單獨在這裡跟顧辛聊着天。
佟美清皺了下眉,埋怨着鍾妍不聽自己的話,傷還沒好呢,就跑出來瞎轉悠。
可是嘴裡這麼說着,還是聽了女兒的話,退出了病房。
佟美清離開了,鍾妍舒了一口氣,衝着顧辛抱歉地笑笑,“我媽就是這樣,你別介意哈。”
“沒事。”顧辛搖了搖頭,也笑了,她打量着鍾妍,發現她額頭上還有着傷,就問她,“你這樣沒事嗎?我昨天在外面散步的時候見你醒了,不過怕打擾你休息,就沒進去,你怎麼還親自來我這裡來,你的傷還沒好呢……”
“你咋跟我媽一樣嘮叨呀?”鍾妍笑着打趣,用手指了指自己受傷的那條腿,“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我是貧血,所以更容易缺血,最可怕的還是熊貓血。總之上一次,多虧了姐姐你救了我的命。”
鍾妍握住了顧辛的雙手,眼睛裡是滿滿的感激。
看到顧辛微挺的小腹,鍾妍微微瞪大了美眸,“姐姐,有寶寶了?”
“嗯,五個多月了。”
“真的很感謝你。”鍾妍自己本身也是學醫的,知道孕婦獻血的危險性,已經在心裡把顧辛看作是一個大恩人。從父親的嘴裡得知救自己的是位孕婦後,便是執意要來這裡看望顧辛。
不過沒想到,對方已經是一個有了五個多月身孕的人。
也讓顧辛頗爲意外的是,鍾妍和自己很聊的來,給自己講了不少婦產知識,後來一問才知道鍾妍是個實習醫生,以前研究過這些課題。
因爲聊的投機,到後來佟美清說要扶她回去,鍾妍都不願意走了,直接讓人在這房間里加了一張牀,到了半夜的時候,還能跟顧辛聊上很久。
顧辛聽着聽着睡着了。
鍾妍聽到自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打開一看,是母親佟美清發來的。
鍾妍只好輕手輕腳的拄着單拐,走出了房間,一推開門,就看見佟美清站在門口,將她帶到一個沒人的地兒,握着鍾妍的手問道,“妍妍,姓顧的那個丫頭還對你有戒心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