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意穿了一件睡衣，洗涮的時候纔想起，昨天白日在總裁辦公室裡發生的事。
睡糊塗了，竟然現在才記得。
他那副冰冷的模樣像冰塊一樣敲碎她的腦袋，她記得自己明明在偵訊室裡哭着哭着睡過去了，怎麼一覺醒來，就在帝豪苑裡，而且……昨晚他還……
他這樣到底算什麼！
方可晴氣乎乎地從二樓衝下來，想找霍連城問個清楚，他這樣到底是信她呢還是不信她。
“可晴小姐，快過來吃早飯吧，少爺說你昨晚沒吃晚飯就睡過去了，肯定餓壞了，讓我多做了份量，還有給你熬了海鮮粥。”若桐見了她，連忙過來拉她。
方可晴一徵，看着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喝着熱牛奶，看着報紙裝作若無其事的霍連城。
心裡暖意迴流，但她難以釋懷昨天他不信任的態度，低低咕嘀了一句：“假情假義，我餓死都不需要他關心。”
這話霍連城未必聽得清，但她旁邊的若桐可聽得一清二楚。
少爺對她那麼無微不至，她卻不領情，還說這種賭氣的話，真真是嚇壞了若桐。
她驚憂地看了眼自家少爺，見到他表情無異，才暗自鬆了口氣，真是替方可晴捏了一把汗。
聞到食物的香味，她也顧不得昨天的“仇怨”，一屁股坐下來就開吃，把餐桌上可以吃的都掃光了。
吵架也得先填飽肚子，更何況她還要存蓄力量和這個可惡的傢伙作“鬥爭”。
“吃飽了？”她才放下筷子，他就放下了報紙，表情淡淡地問。
以爲她剛剛說的那句話他沒有聽見？他的耳朵還沒有聾呢，不過，他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她計較。
方可晴心裡有氣，不願意和他說話，翻了個白眼，直接把臉別到另一邊去：“若桐，我吃飽了。”
若桐根本不知道他們爲什麼又吵架，但很明顯自己已經莫名躺槍。
她愣了愣，連忙點頭：“哦。”
“吃飽了就上班去。”男人有些許好笑，敢對他翻白眼，看來昨天晚上他一時忍不住，趁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要了她，但又心疼她太累，故意剋制了許多，他做的這些她都不領情，還繼續發她的小孩子脾氣。
方可晴繼續不理會他：“若桐，鍾傑呢？我今天開始坐他的車去上班，要不然我自己開車也可以。”
霍連城看着她說完，徑自起來想要往門外走去，真是佛都有火。
他霍地站地，若桐眼睛都瞪大了，以爲他要做出些什麼來傷害方可晴撒氣。
“少爺……”
幾步走上去，乾脆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出去。
“霍連城你放開我！既然我在你心目中是那樣的不檢點，隨便就和別的男人親親抱抱的人，你幹嘛這樣對我，你以後不要拉我的手，不要碰我！”
兩個人拉拉扯扯，她被力量大太多的他拖住走，一怒之下把心裡想的都喊了出來。
話畢，他腳步停下，她也安靜下來，咬着脣努着嘴巴倔強地仰着頭與他相對恃。
霍連城從來未試過面對這樣難哄的女人，基本上他從未哄過女人，除了她。
但這次矛盾升級，她的倔強也升級，他昨夜不是已經說了相信她了？她是睡着了沒聽見？還是聽見了依然不依不饒的？
“鬧夠了嗎？你到底還想怎麼樣？”他臉色不善地問。
方可晴覺得他不可理喻：“是誰要鬧？明明就是你不聞不問就誤會我和浩子哥哥。”
“這是我們倆個人之間的事，你別提他可以嗎？”他聲音沉沉地說。
“我提他怎麼了？浩子哥哥是你的好朋友，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他吧，他……”
霍連城冷笑：“爲什麼我不相信也該相信他？你覺得你是誰？”
“那你把我當成誰？”
“你們女人都愛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證明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地位嗎？”霍連城竟然真的和方可晴吵起架來，兩個人的動靜把若桐和肖克都引了過來，焦急卻不敢上來勸架。
方可晴理智在昨天開始就丟失了，反問就問：“你們男人都愛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猜測女人對自己忠不忠嗎？”
霍連城俊臉陰沉：“如果我相信那些照片，昨晚就不會碰你。”
“那是因爲你是用下半身考慮問題的動物！”
霍連城怒不可遏，眼裡冒出火光，死死地深視住她，氣勢逼人。
方可晴差點就咬到自己的舌頭，她說得過份了，她知道。
“霍連城，我……”
“若桐，把她帶回房去，今天不需要她上班了。”
他根本不給她認錯的機會，轉身大步而去，長腿跨進了他的邁巴赫，再也不看她一眼。
方可晴咬住牙，又是氣又是悔，她說得過份了，但卻是他先惹她的，她沒有錯！
“可晴小姐……”若桐弱弱地喚她。
“回房就回房，你只不過是想把我關在這個破苑子裡，關一輩子！反正我也逃不掉，我聽聽說話話不就行了！”她嗓音不少，霍連城自然聽見了。
後座的男人一張俊臉更是冰冷了幾分。
肖克背脊一涼，真是狠狠地替方可晴捏了一把汗，她這次實在是太斗膽了。
“開車。”他從牙縫裡繃出這兩個字。
帝國集團總裁辦公議室安靜一片，公司的部門經理一個個低頭不語，承受着有史以來霍連城召開部門會議記錄最低氣壓的一次。
他老人家板住一張撲克臉，深眸似冰，怎麼鑿都難化的感覺，氣場十分嚇人。
總經理把各部門的季度業績宣佈之後，總裁沒有任何反應，沉默了半晌，愣是不出聲，嚇得大家冷汗涔涔，呼吸都難以成暢。
“總裁，報告完畢，集團這季度的總業績比上季度提升了百分之三，比起上個季度要進步了百分之一。”
霍連城最得力最信任的下屬之一兼集團總經理麥琛，跟隨他那麼多年，看出他今天心情實在欠佳。
他知道霍連城向來喜怒不形形於色，對人、對事，一貫都抱着冷淡疏離，天掉下來眉頭都不眨一下的態度，可自從他有了方可晴之後，似乎些點不同了。
他的那張冰塊臉表情似乎豐富了一些，在他們這些外人看來，倒是顯得喜怒無常，難以揣測了。
譬如現在，不知道總裁到底是因爲總創收達不到他心中的目標而不悅？還是因爲公司有其它事情惹他不高興？抑或他和他的女人鬧不愉快？
懷着疑惑的心思，麥琛向他暗示，集團的季度總業績提升額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帝國集團在涉足的各行各業份額已經十分的大，接近飽和度，在東帝城是商業霸王的地位，想要有更大的提升，那就是不太現實了。
會議室安靜了良久，所有人提心吊膽地等着總裁表態，這業績您到底是滿意呢，還是不滿意了？怎麼也得表個態吧？
“咳咳，總裁……”麥琛清咳了兩聲，提醒他該發言了。
擰着眉頭把手裡的業績表放下，他掃了眼座下眼巴巴望住自己，尤如等待宣判的部門高層，臉不改色：“很好，繼續努力。”
衆人均鬆了一口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大步流星離開。
“總裁今天是怎麼了，明明滿意我們的成績，卻好像公司快要倒閉似的。”
“哎，誰知道呢，我們這些做小的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的好，做好本份吧。”
霍連城回到總裁辦公室，進門視線便不自覺往偵訊室的方向去。
想起她今早那些胡言亂語，不管她是不是有口無心，毫無疑問，她真的惹毛他了。
女人就是寵不得，一寵就得意忘形，恃寵生嬌。
這時肖克敲門而進，雖然知道今天的總裁萬萬惹不得，比來了親戚的女人還要恐怖，但有件事他不得不稟報。
“總裁，又被蘇言跑掉了，我們差點就把她捉住，但老爺子的人把她救走了。”
霍連城深眸微眯，迸出寒光：“老頭子非要和我作對，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把他安插在集團的線眼全部砍斷。”
“總裁，上次黃叔的事，已經惹得老爺子不喜歡，所以他這次才力保蘇言，如果再……”
“我自有分寸，無論他怎麼保她，這蘇言一定不能再讓她逍遙度外。”
肖克疑慮：“真的要和老爺子硬碰硬嗎？”
霍連城眼裡露出狡黠的光，冷笑：“他保蘇言，也只不過是爲了和我作對，除此之外，蘇言對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肖克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應聲而去，吩咐下面的人加大力度，務必把蘇言給捉回來讓霍連城處置，不提別的，之前她聯合南宮離把方可晴綁架去了，如果被捉到，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夜，帝豪苑，平日工作一日，最深夜回來，有她陪在身邊亦是暖心，而今天，她明明就在這裡面，他的心卻有一絲冰凍。
她太沖動，太不懂事，一句話便能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千百里遠。
其實今早，他看出她那句話說出之的已有後悔之意。
但是，又怎麼樣？覆水難收，更何況是說給他霍連城聽的話？
他已然容忍了太多，退讓了太多，可她仍然不知進退，抵死地胡鬧，還讓他怎麼辦？百般示好嗎？
了無興致地推開東院的大門，屋裡傳來飯菜香。
廚房裡傳出一陣打碎飯碗的聲音，他心神一蕩，修長的身影僵了僵，生出一點點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