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語一出,全場的人都震驚了。
那時周道才幾歲大,那麼小的孩子竟然就知道綁架人,那該有多惡毒的心思。
周道挺直了腰桿,絲毫沒有羞愧之心,他緩緩露出笑意,點頭,“是,是我!”
“啪”一聲,周亨上前來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周亨眼眶通紅的大罵道,“畜生!早知道那個時候不救你,讓你在乞丐堆裡自生自滅算了。”
周道嘴角被打出血跡,他伸出拇指擦血,臉上也沒有怒氣,他看着周亨,似笑非笑。
態度極其猖狂。
這時奶奶冷哼,“不光是周道這個畜生,就連他的老婆,他生的女兒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兜兜她爸,那天晚上我在兜兜家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打電話給你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你,但電話是周止蕾接的,她說我找到的是假貨,她說這輩子兜兜真不可能真正進周家大門,她還說周家的一切都是屬於她的,她存心拿話刺激我,她想讓我死!”
周亨看向周止蕾,他怒目圓瞪,氣的渾身顫抖,“好,果然有什麼樣的爸爸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你們一家三口豺狼野心,不知感恩,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孔嵐冷笑,“爸,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我們長大了,已經過了聽你教化的年紀。”
“好,你們真是好樣的,”周亨伸手指了指大門,“我現在就請你們給我滾出去,滾出周家大門,至於40年前你們綁架兜兜的事情,我不會就此了結,我們法庭上見。我倒要看看你們離了這周家還算個什麼東西,40年前我從哪裡撿回來你們的,我周亨就將你們送回哪裡去。”
周道眼光一閃,現在周亨說的每句話他都信,事實也的確是他離了周家就什麼都不是,但關鍵是,他怎麼會離開周家啊?
“兜兜她爸,跟他們囉嗦什麼,先讓人將他們轟出去,我們秋後一起算總賬…”
奶奶情緒太激動了,她剛甦醒不久,經歷大悲大痛現在體力明顯不支,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忽然彎下了腰。
“媽!”嶽婉清迅速返身回去,“媽,你沒事吧,哪裡疼?”
周達遠上前,面色凝重道,“奶奶有短暫的昏厥現象,需要立刻休息,今天先散了吧,該怎麼辦待會兒再說。”
“好。”周亨同意,他親手推着輪椅,“走,我們先出去。”
周止蕾看了看隨着奶奶走出去的一撥人,又看向寧卿和陸少銘,這兩人從進場就一直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止蕾勾起脣角,笑道,“陸太太,你奶奶暈了,你這麼孝順的人,怎麼不去看看?”
寧卿迎上週止蕾的目光,她一雙清澈美麗的翦水秋瞳裡逼出清冷而凌厲的光芒,“周小姐,周夫人,周總,我在等你們開口啊。這主題還沒進,我怎麼能先散場?”
周道和孔嵐面色一變,正眼看向寧卿,有時候他們真的是不嫉妒不行,寧卿這股子聰慧勁不知遺傳了誰?
周道側過身,看向快要跨出大門的周亨,他開口道,“爸,你留下,我們談一談。”
寧卿眸光一閃,他們終於是要進入主題了呀。
周亨冷哼,連頭都沒回,“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談的…”
“爺爺,”寧卿開口叫住周亨,她露出姣美的笑意,“既然他們想談一談,反正決定權在我們手裡,我們就留下來聽一聽也不吃虧。”
寧卿向周亨俏皮的眨了眨眼。
聽到自家孫女開口,周亨停住了腳步,嶽婉清接過輪椅推着奶奶,身邊有周達遠陪着,周亨看着放心,他返身進了房間。
房間裡就剩下那一家三口,還有這裡的一家三口,一共六人。
周亨神色不耐煩,明顯一句話也不願意跟他們說,這些年他是真心將周道當成了兒子,沒想到周道會這麼深深咬他一口。
“你們想談什麼,有話快說。”
周道上前一步,臉上染着笑,“爸,你年紀也大了,是時候退休了,這周氏紅酒需要繼承人,你名下所有的財產也需要繼承人,你不考慮現在寫個遺囑?”
周亨一聽這話渾身的血液往腦海裡衝,“你們…”
“爺爺,”寧卿迅速上前,她伸手挽了周亨的胳膊,軟聲勸道,“爺爺,你身體不好,先坐着休息一會兒,要是你相信我,我可以代你跟他們談一談。”
陸少銘也上前,他面上沒什麼表情,一貫的清冷從容模樣,他牽了周亨的胳膊,“老爺子,先坐一會兒吧,讓寧卿來。”
周亨對寧卿是一百個放心,他隨了陸少銘坐在了沙發上。
寧卿擡腳,緩緩走到周道面前,她精緻的眉眼裡閃爍着智慧的光芒,一雙美麗的秋瞳將周道上下兩眼隨意看住,她慵懶的聲線含着笑,明明沒有輕蔑,但聽在人耳朵裡輕蔑十足,“想跟我爺爺談財產?我不奇怪,乞丐堆裡走出來的乞丐,即使外包裝有多好,依然改變不了他是乞丐的本質。”
“寧卿,你!”周止蕾大怒。
“周小姐叫我?”寧卿表面很吃驚,“我猜周小姐的人生字典裡一定沒有寡廉鮮恥這四個字,我可記得以前周小姐是怎樣嘲諷我出身不好,而你卻是周家的千金,可笑的是到頭來原來你是一個假貨,而我卻是正主。周止蕾,論起身份來,你這個乞丐的女兒也就是小乞丐,你吃了我周家二十多年的飯我也沒計較,就當餵了狗了,但你這隻狗看見正主來還汪汪大叫,是不是連狗都不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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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家三口面色大變,尤其是周止蕾恨的咬牙,她一直知道寧卿伶牙俐齒,輕輕鬆鬆一番話就能將人從髮絲羞辱到腳底,寧卿一出場,從來沒讓人失望。
周止蕾閉眼喘了兩下,纔沒有將一口血噴出來。
孔嵐面色已是鐵青,她就不信寧卿今天留下來猜不到她手裡有一張王牌,她有王牌她就爲大啊,她佔據了上風。
但沒想到寧卿一來就扭轉了局面,結結實實的給了他們一家一個響亮的耳光。
寧卿表達的意思還不明顯嗎,狗吃主人家的飯,就應該有一條狗的樣子。
孔嵐垂在身側的手捏緊了拳,暫時忍下這口氣,“陸太太,我們還是不要廢話了,直奔主題吧。”
“好呀,”寧卿眯着眼,“我從來就不喜歡說廢話,我爺爺的財產,那是我們周家的,你們算什麼東西?”
“你!”周道也是被逼急了,他看向周亨脫口道,“爸,你就光要財產不要兒子了是吧?財產和親生兒子,今天你就選一樣吧。”
周亨一下子從沙發上彈站起身,他滿臉震驚和不相信,什麼,親生兒子?
寧卿在心裡嘆息,那份dna親子鑑定報告啊…
……
休息室裡,周達遠和嶽婉清合力將奶奶放倒在牀上,奶奶臉色臘黃,閉着眼睛在睡覺。
嶽婉清不放心的問道,“周醫生,我媽她…”
周達遠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說。
嶽婉清知道了,奶奶大限將至,神仙都難救。
簡菡看着心裡難過,她給奶奶蓋好了被子,走向沙發,這時她見沙發茶几邊放着一盆藍色的桔梗花,她看向周達遠,柔美的笑道,“達遠,我把這盆桔梗花拿出去吧,你對這花過敏。”
嶽婉清聽着詫異,她問道,“周醫生,你也會對桔梗花過敏?”
簡菡答道,“是啊,伯母,說來也奇怪,這世上的花朵千千萬,但達遠就對這桔梗花過敏了…哎,不對,伯母,什麼叫也,難道你也對桔梗花過敏?”
嶽婉清沒說話,她看向周達遠。
這時宋雅靜走了過來,“簡醫生,卿卿媽媽的確對桔梗花過敏…哎喲,這麼說來,我想起來了,好像周老爺子也獨獨對這桔梗花過敏…你們說這遺傳實在太強了,你們祖孫三代都栽了一盆花上…”
宋雅靜的話嘎然而止,她突然想起,不對啊,周達遠的爸爸周道根本不是周老爺子的兒子!
那周達遠這是…遺傳了誰啊?
房間裡一瞬間安靜了,大家面面相覷,猜測叢生。
……
奶奶被接回了寧家別墅,她在這裡度過了自己一生最美好的…最後一段時光。
每天早晨醒來她都會見到兜兜的笑顏,兜兜會幫她穿衣服,穿鞋,沐浴間裡是兜兜擠好的牙膏,擰好的毛巾,吃過早餐,她會坐在陽臺上曬太陽,感受這晚秋的明媚。
她對自己的女婿寧振國很滿意,剛來前幾天,寧振國遞茶給她,她會端端樣子,會說你娶到我女兒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她那女婿一點都不氣,笑的憨厚,他會答是是是,謝謝媽給了我40年,給了我這麼好的老婆,給了寧家這麼好的女兒。
她還能多說什麼?
她不知道寧振國這一生曾經犯過一個錯,當然也不會有人告訴她,人生最重要的不是回首,而是向前看,能有什麼比現在握在手裡的幸福更重要?
奶奶最喜歡最驕傲的還是她的小瑾文,小瑾文結合了周陸兩家的優良基因,可愛到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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