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簡菡拎着包,出了洗手間的門。
走在迴廊裡,到處都可以見到依偎禪綿在一起的情侶們,今天七月七,中國傳統的清人節。
他在做什麼?
跟李貝貝在一起呢吧。
簡菡蒼白自嘲的笑了笑,垂下眸,獨自走着,迴廊裡的宮燈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她那麼孤獨。
就像是一個孤獨的靈魂在行走着,渾身涼。
這時,“簡姐姐。”
寧卿跑了過來。
簡菡擡眸,露出柔軟的笑意,“寧卿,你怎麼來了?”
寧卿面色緊張,跑過來就握住簡菡的手,“簡姐姐,不好了,達遠哥出事了。”
簡菡一僵,迅速反握住寧卿的手,“什麼事?他出什麼事了?”
“簡姐姐,達遠哥的酒裡被別人下了藥,陸少銘已經送他去酒吧房間了。”
“下藥?什麼藥?送他去房間做什麼,我們應該送他去醫院啊。”
“簡姐姐,這個酒吧多的是那些下三濫的藥,達遠哥大概中了偆藥之類的,身體不對,這種江湖裡的藥如果去醫院有用,那陸少銘早送他去醫院了,達遠哥現在需要一個女人。”
寧卿在“一個女人”上加重了音。
簡菡當即怔了原地。
寧卿見她呆滯的模樣,迅速拉着她跑,“簡姐姐,我帶你去見達遠哥。”
簡菡跟着她跑了幾步,然後小手動了動,堅定的從寧卿手裡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停下了腳步。
“簡姐姐,你怎麼了,你不想去救達遠哥嗎?”
簡菡看向寧卿的水眸,她的眸子清澈單純,彷彿壓根不知道她去救了周達遠會發生什麼。
她不能。
“寧卿,我就不去了,他…他現在不是有女朋友嗎,那位李小姐…挺好的,他們不是在一起嗎?”
“可是簡姐姐,達遠哥跟那位李小姐剛纔分手了。”
簡菡瞳仁一縮,明顯沒想到,“他爲什麼要分手…”
“簡姐姐,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當面問達遠哥嘛。簡姐姐,我們不要再耽誤時間了,先去酒吧房間再說。”寧卿不由分說的將簡菡拉遠了。
……
簡菡再停下腳步時已經站在了一個房間門口,門口還站着陸少銘。
簡菡對這個高大氣凜的男人頷了頷首,以前在英國催眠手術時接觸過,那時這男人雖然清俊矜貴,但給人一種暖意,現在恢復記憶這男人堅毅精緻的面容多了很多商場的殺伐冷厲,渾身透着一股精英的氣息,很難讓人靠近。
陸少銘用目光看了看這扇緊閉的房門,緋色薄脣輕啓,“簡小姐,這裡交給你了。”
“簡姐姐,達遠哥就在裡面,你…”寧卿想交代兩句。
但她的小香肩被男人一隻大掌扣住,耳畔響起男人低醇從容的聲音,“簡小姐,這種藥猶豫太久真的會出事,選擇權在你手裡,如果你願意就進去,不願意就走,我的人在附近,看見你走自然知道該怎麼辦。”
簡菡看向陸少銘的黑眸,這男人瞳仁異常深邃,禮貌而不乏犀利的目光探在她臉上就向能洞穿她一切心事。
簡菡側開眸。
陸少銘擁着寧卿向前走,走至簡菡面前時,低聲道了一句,“哦,簡小姐,忘了告訴你一聲,達遠這些年私生活很乾淨,有些男人和女人一樣,他們將身體的忠誠當成人生裡很重要的事情。”
說完,陸少銘擁着寧卿離開。
寧卿不放心的回頭看,她還想說話,但男人的大掌包裹住了她的後腦勺,不讓她看,“行了,我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的事情無力而爲。”
寧卿擡眸,看他棱角分明的輪廓線,“陸少,看你語氣這麼輕鬆,你究竟有沒有給達遠哥下藥?”
陸少銘按了電梯按鍵,單臂擁着她走進去,他垂眸,目光流連在女人精緻粉撲的小臉上,沒忍住就伸手捏了她一把,“眼前是喜歡多年的女人,如果要靠用藥才行,那達遠真的要好好用藥治治了。”
臉上泛疼,知道他用了三層力來捏她,寧卿沒好氣的推開他,當她麪糰呢,想捏就捏。
纖白的小手揉了揉臉蛋,她嘟着粉脣哼哼唧唧道,“你懂什麼,我們要破釜沉舟,達遠哥那個斯文講禮的性子,我就怕他最後收手了。”
陸少銘兩手擦褲兜裡,一身黑色襯衫西褲英挺而完美,泛着柔光的眸子停在女人飽滿的小臉上,他輕笑,“放心吧,這六年達遠也不是沒得到教訓,有時候有的吃時就別客氣。”
寧卿十分鄙視的瞪了男人一眼,“達遠哥可沒你壞。”
這時電梯“叮”一聲開了,寧卿率先擡腳走了出去,男人伸手來扣她的軟腰,低沉蠱惑的嗓音直往她耳朵裡吹氣,“你真的知道我有多壞,嗯?”
寧卿迅速如彈簧般跳開,不讓他碰,也不打算跟他繼續這種話題,“你走開!”
她挑眉跟他說“你走開”時在男人看來真是媚到不行,他滾了下喉結,聲音啞了幾分,“上車。”
“上車做什麼?”
陸少銘蹙眉,“寧卿,你忘了今晚的約定?”
寧卿一拍小腦袋,她真忘了,“我劇組的人還在上面,我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待會兒就來。”
陸少銘眉心蹙的越發厲害。
寧卿笑的正歡,“陸少,你擺出這副模樣給誰看,你願意等就等等,不願意那就走了。”
寧卿哼了一聲,無比干練瀟灑的轉身。
只聽身後的男人低咒了聲英文,然後腳步響起,他來追了。
“啊”,寧卿尖叫一聲,迅速向前跑。
跑了十幾步正巧遇到幾個路人,路人紛紛拿目光看來,大家捂嘴笑,“七夕節不該出來,出來就開啓了被狂虐的模式,看人家多甜蜜。”
甜蜜你個頭。
她纔沒甜蜜呢。
寧卿咳嗽一聲,才發現自己嘴角的笑容,她迅速展平,轉身看。
那男人根本沒追,還站在大廳的中央。
相比她剛纔的驚慌,他可是一身從容,英挺筆直的站着,大廳中央的水晶吊燈灑在他雕鑿般的面容上鍍上一層迷人的光。
那幾個路人不停向男人看去,“那男人好帥啊。”
寧卿這才知道他逗她玩的。
混蛋!
寧卿狠狠瞪了他一眼,真生氣了,哼了一聲,往樓梯上跑。
等小女人徹底消失在視野裡,陸少銘這才收回柔情的目光,他拔開長腿,向大門走去。
門邊站着兩個禮儀小姐,她們紛紛向陸少銘看去。
她們每天站在這人來人往見了很多達官顯貴,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英俊冷貴的男人。
質地優良的布料包裹着男人精碩的身體,腰間的金屬皮扣和手上的腕錶一身奢貴,凌厲如刀鋒的西褲襯着他兩條長腿,黑色蹭亮的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每一步都在水晶吊燈的照耀下散發着堅定璀璨的弧度。
他是一個能將錢變爲氣質的男人。
陸少銘來了,禮儀小姐恭敬的彎腰,拉開門。
陸少銘不會沒注意到這兩個女人往他身上投注的迷戀目光,但是他沒什麼表情,習以爲常了。
走了出去,上車。
陸少銘在駕駛座上坐了一會兒,然後他伸出右臂探到後座,拿出一個醫藥箱。
箱裡放着一管試劑。
他用針管將試劑抽進來,左手嫺熟的捲起右手臂的襯衫衣袖,然後將細長的針扎進手臂裡,向裡推進。
腦袋點到座椅裡,陸少銘慵懶的埋進去,等那股藥性過去了,他側眸看向酒吧方向。
等她來。
……
簡菡站在門邊,她腦袋很亂,胡思亂想了很多。
進是不進?
她在心裡搖頭,不進了吧,兩道平行線有了一次意外的交集後又恢復到了正常狀態,這六年都過了,幹嘛還要去招惹他。
而且進了後她和他又該走到哪一步?
簡菡轉身,離開。
但是她的腳步又停了,閉了閉眸,自己心跳有多快她知道,其實…
承認了吧,她想進。
她已經習慣了這些年的孤獨,但是習慣不是喜歡,每當午夜夢迴時她都會在自己的淚光中醒來,她那麼懷念以前那些青蔥美好的時光。
再見到他,她依舊會爲他心動;看見李貝貝,會嫉妒會吃醋;被他吻,身上會有反應…
耳邊一千個一萬個聲音告訴她,她還愛着他。
她不進會怎樣?
陸少銘告訴了她,她不進會有別的女人進,陸少銘還告訴她,他等她這些年一直很乾淨,他的身體和心靈都對她保持着忠誠。
這六年,他一直站在原地等她。
他是她時光也帶不去的愛人。
簡菡擡了一下眼,抑回眼裡的溼潤,她對自己妥協,她轉身,來到房門口,小手搭上門把,她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打了一盞暈黃的燈,柔和裡透着朦朧,有愛昧的成分,視線觸及前方,那男人頎長筆直的站在窗邊,一手擦褲兜裡,一手燃着煙。
他在抽菸。
煙霧繚繞看不清他的面色,只有她剛踏進來,他兩指夾煙的動作一頓,小小的一秒後,他吸了一口煙,右手將菸蒂掐滅在了菸灰缸裡。
他側眸向她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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