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周母當即擡腳走進廚房，“呀，之鳶，你這是在幹什麼，家裡有廚娘，你怎麼下廚了？你一直在…煎荷包蛋？你看你兩隻手上都濺起了這麼多的水泡，來人！”
周母氣急敗壞的叫道。
冷之鳶坐進了客廳的沙發裡，周母拿了針爲她挑手上的水泡，邊挑周母邊訓斥下人道，“少奶奶的手受傷了，你們就那樣乾站着？”
下人出了一頭的汗，吞吞吐吐的解釋道，“夫人，少…少爺不讓…我們插手…”
“混賬！”周老爺子吹着八字鬍狠狠瞪向周堯，他揚起柺杖往他背上打去，“不孝子，好好的一個家你非要搞得這樣烏煙瘴氣，看我不打死你！”
沉重的悶聲響起，周堯的背上當即捱了三棍。
周母見自己的兒子的確過分了，不想勸，周父怕周老爺子氣傷了身體，伸手去拉，“爸，行了，這次的確是周堯不好，就讓他跪祠堂去吧。”
“那你還等什麼？要不要我請你去？你去祠堂向你奶奶反思去吧！”周老爺子吼道。
周堯起身，那三棍子落在他背上他倒像是個沒事人般，不痛不癢的，拔開長腿往偏廳走去，路過客廳時他向冷之鳶的手上瞧了一眼，她白皙的小手面上濺起了十來個又紅又大的水泡。
他心裡一緊，像是有一隻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臟，他有絲絲的疼。
往她精緻的側面上瞧去，她在輕聲安慰他媽，那驚豔的五官裡顯出了柔軟…
他又覺得她是活該，如果她肯這樣對他…
就算不像這麼溫柔，她也可以像以前一樣將荷包蛋扔在他臉上，然後跟他爭個高下，可是現在她的態度擺明了不想跟他囉嗦，視他爲空氣。
她在對他冷暴力。
他最討厭冷暴力了。
“哼！”他冷哼一聲，拔開長腿無比瀟灑的走進了祠堂。
“這孩子！”周母氣的無話可說。
冷之鳶緩緩擡頭，看向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
周堯直接盤腿坐在了祠堂的地面上，反正無聊，他開始打坐，直到晚上祠堂門才被打開，周母提着一個飯籃走了進來。
周母面色很不好，但是自己的兒子她怎麼能不疼，將飯籃放在地面上，她蹲下身查看周堯後背的傷，“別動，我看看！”
“媽，不疼。”周堯不讓周母碰。
“你再動！”周母氣的伸手拎住了周堯的耳朵。
周堯最怕別人拎耳朵了，當然這輩子也只有他的母親大人能拎他耳朵，他頓時不動了，“媽，鬆手。”
周母這才鬆了手，她掀起周堯身上的衣服，他後背上有三道紅印，周母打開藥酒，幫他擦藥。
“兒子，不是媽說你，這次的確是你做錯了，你千方百計將之鳶弄回來了，爲什麼還要氣她？”
“我什麼時候把她弄回來了，是你和爺爺…”
“行了，別狡辯了，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打什麼鬼主意我還會不清楚？你都多大的人了，27了，怎麼今天跟之鳶鬧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
周堯不說話了，現在仔細回想一下他的行爲的確low爆了，他有時間還不如回部隊。
“兒子，媽知道你喜歡之鳶，這樣媽就放心了，媽知道自從韓長官出了事，你就將自己的心封閉了起來…”
“媽！”周堯出聲打斷，這是他心裡的禁區，任何人都不能提。
周母嘆息一聲，然後道，“兒子，之鳶是一個好姑娘，你不要看她面子很冷，但是她的心很熱，只要你對她好，她會比這世間任何一個姑娘都要來的柔軟，你也不要再鬧彆扭，男子漢大丈夫的，喜歡一個人怕什麼，勇敢表白勇敢去追啊。”
周堯聽着不屑，他不會追姑娘，平時看着那些男人又是送花又是送巧克力想盡辦法的追人，他就覺得矯情，閒的。
喜歡不喜歡，還不是一句話？
喜歡就在一起啊。
她喜歡他麼？
他突然豁然開朗，明日奶奶祭祀後他就問她一句她喜歡不喜歡他，如果喜歡那就處一處，如果不喜歡那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也省的他這般瞎折騰。
……
墓園裡，周老爺子和周父在跟周家那些同宗的長輩們聊天，周母帶着冷之鳶跪在墓碑錢燒紙錢。
今天冷之鳶穿了一身黑，一頭烏髮盤了起來，耳邊戴了一朵小白花，她將一張張紙錢丟進火盆裡。
這時手上一涼，下雨了。
“快，去拿傘。”那些傭人們紛紛跑開。
冷之鳶沒動，這時她的眼睛餘光裡出現了一雙黑色皮靴，有人在她的頭頂撐了一把傘。
她順着皮靴往上看，兩條無法再直了的大長腿，青色v領薄線衫，黑色棉服，周堯手裡拿了一把傘站在她的身邊。
“下雨了。”他垂眸看着她，嘴角微勾。
他顯得有些居高臨下，冷之鳶需要仰頭看他，她的角度裡是他完美精碩的身材曲線，他的頸脖線條很立體，那喉結比一般男人要凸起，顯出幾分犀厲。
她撞進他含笑的眸子裡，他正溫柔的看她。
冷之鳶一怔，然後收回了視線，繼續燒紙。
傭人接過了傘繼續撐着，周堯跪在了她的身邊，他拿了幾張紙丟進她面前的火盆裡，“奶奶，這就是你的孫媳婦，滿意麼？”
他調侃道。
冷之鳶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昨天還火藥筒子的男人突然性情大變，這時她冰涼的右手被他握住，“手上好點了麼？”
她要抽回手。
這時“周堯，”周老爺子在遠處叫了一聲，“過來。”
“等我，我有話跟你說。”他湊到她耳邊低語了一聲，“那天晚上沒有說完的話，我想對你說完。”
周堯起身離開。
燒完紙錢，冷之鳶和周母站在一處迴廊裡避雨，她們在等着周家的男人。
冷之鳶看向周堯，他站在風雨裡和那些長輩說話，話題大概很枯燥，他顯出幾分漫不經心，或許察覺到她的目光，他也側眸看來了。
兩人的目光撞上，他勾了一下脣角，然後對她挑眉。
周母見兩人這般互動，連忙捂着嘴偷笑了。
冷之鳶快速收回目光，她看向別處，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又開始胡亂的跳。
像是有人在她平靜的湖面上丟了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