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救護車的聲音從遠遠傳來,似有似無,麥可的嘴角終於緩緩勾起:“送葉依珊下樓!”
他沒有過多的話,只是冷冷的下令以後便轉過身進了房間,而肖之瀚也是慢慢的跟着走了進去。
看着病牀上這一個滿臉慘白無血色的女人,肖之瀚的眉心不禁微微皺起:“麥可,她的病情到底怎麼樣了?很嚴重嗎?”
聽到肖之瀚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麥可的神色明顯的頓了頓,隨後低聲恩了一下,再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肝臟劈裂,胸骨折斷,肋骨也斷了兩根,就連腳都扭到紅腫,後腦勺還有一個傷口……送到醫院以後做一個大手術,休息一段時間,應該也就可以恢復的跟原來差不多了!”
這麼嚴重?
話音落下,肖之瀚的眉心明顯的皺了皺,他輕輕的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麥可對於葉依珊的身體狀況完全就沒有誇大,因爲他很清楚,就算他不誇大,根據她的情況來說,肖之瀚心裡的自責都會格外的重……
他的眼眸微微垂下,聽着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頭部無奈的搖了搖:“肖大少,我不知道葉依珊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聽我一句!這一次她的身體恢復以後你最好不要再輕易動她了,若是你真的愛她的話,那就不要傷害她,若是不愛的話,就試着放下過去,送她走吧!按照她這樣的身體狀況,這一次就算我救活了她,她也命不久矣了……”
命不久矣……
這樣的一個詞語,當初葉依珊在懇求顧知曉的時候,也曾經說過,可是事到如今,從麥可的口中說出,意義又是那麼的不一樣。
哪怕沒有多問,肖之瀚也意識到了情況的重要性:“盡人力聽天命!葉依珊的命自有定數,反正你有本事就救,救不活……也沒辦法!”
“哥,只要你這次能夠救活依依……我退出!”
說出後面那句話的時候,肖逸辰有明顯的猶豫,停頓了幾秒鐘以後才接着說出這三個字,表情有些凝重。
見到肖逸辰突然出現在房間的門口,肖之瀚跟麥可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後快速的恢復平常:“肖,你怎麼在這裡?”
肖之瀚的嘴角艱難的勾起,表情卻看不出有任何的牽強,靜靜的看着肖逸辰,眼神中帶着懷疑,眼眸死死的盯着肖逸辰的眼眸,看着他那平靜的眼神,懷疑散發的更加明顯。
聽到肖之瀚提問自己,肖逸辰沒有半點的猶豫,只是低着頭輕聲說道:“我聽見救護車的聲音,擔心是不是你們出了什麼事情,就上來看看!”
“恩!”
肖之瀚低低的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說,反倒是麥可突然擡頭說道:“是葉小姐重傷,在這邊我沒有辦法給她治療,所以通知了醫院過來接她!”
“要手術?”
“對,大型手術!”
伴隨着話音落下,肖逸辰倒吸了一口冷氣,眼角處有些溼潤:“哥,我已經打電話通知療養院了,稍後就回去!”
對於葉依珊的病情,肖逸辰沒有再進行追問,只是淡淡的說了這句話便轉過身去,腳步有些緩慢,修長的手指在空氣之中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方的路依舊一片黑暗,卻少了來時的恐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纔與葉依珊的對話,還是說因爲自己的態度發生了改變,肖逸辰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他的腳步慢慢的前進着,肖之瀚跟麥可的視線也一直盯着他的背影:“麥可,他的情況怎麼樣?”
“逸辰的身體現在需要好好調理,回療養院沒事!”
“我是說眼睛!”
“葉依珊已經說了她要移植眼角膜……”
“我不許你打葉依珊的主意!”
麥可的話還沒說完,肖之瀚的怒斥聲便傳了出來,他的情緒看起來有些激動,臉頰因爲剛纔的憤怒所以微微有些紅潤:“麥可,不管葉依珊和你說什麼,一切以我爲主!她想要死,想要把眼角膜捐給肖,她憑什麼?她是我的人,她所有的一切只能讓我來決定,她自己說了不算!”
似乎好像知道肖之瀚的情緒這麼激動的原因,麥可垂眸淡淡的笑了笑:“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跟五年前一模一樣!”
五年前……黃斯琴!
那是初遇黃斯琴的時間,那時候的他慢慢的收起冷漠,在黃斯琴的面前,滿臉都是稚嫩,大男孩的氣質,陽光溫暖,卻在兩年後,面對着黃斯琴離開,他纔再次收起這一些的溫暖陽光,面對外界的一切全部是冰冷的臉孔:“五年前的我做過那麼多的蠢事,現在的我,怎麼可能會跟五年前一模一樣呢?”
他自問,現在自己做的所有一切,全都是對的,可是在外人的眼中呢?他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咳咳……”
當救護車的聲音停止在家門口的時候,葉依珊輕輕的咳嗽聲從身後傳來,肖之瀚驚愕的轉頭直接衝到了牀邊:“葉依珊,你醒了是嗎?葉依珊……”
緩慢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看着這一個跪在牀邊的男人,那熟悉的容顏,熟悉的眼神中卻透露出陌生的情緒,帶着憂傷,緊張,擔心,甚至是恐懼,害怕失去。
許久,她才緩緩的啓動脣瓣,無力的開口說道:“肖之瀚,是你嗎?”
“是,是,是我!”
他顫抖的手抓住葉依珊的小手,溫暖的手心將他緊緊的包裹住她的小手,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眼角處竟然也有些溼潤:“葉依珊,你還好嗎?”
葉依珊第一次見到肖之瀚落淚,並且是爲了自己落淚,心底某處不由的一痛,失聲問道:“肖之瀚,你是不是怕我死了啊?”
她在他的面前昏迷好像不止一次,可是這是唯一一次醒來以後就看到肖之瀚在自己的牀邊,臉上的神情還那麼的緊張:“抱歉,我不知道你出了車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麥可的話沒說錯,現在的肖之瀚確實跟五年前一模一樣,那緊張無措的樣子就是標準的大男孩的氣息,完全沒有冷酷總裁的成分。
淚水啪嗒啪嗒的從葉依珊的眼角滑落,直接打在了純白色的枕頭上,她輕輕的吸了口氣,全身各處傳來的痛讓她只想再次閉上眼睛沉沉睡去:“醫生,我之前跟你說的話是認真地,我希望你採納!”
見葉依珊醒來以後記掛的依然是念着肖逸辰,肖之瀚的臉色不由的一變:“肖,就是你醒來的理由?”
只是在這一瞬間,心就好像是被撕成碎片,灑落滿地:“肖之瀚,我求你……治好逸辰!”
說出最後一句話以後,葉依珊的嘴終於裂開了,隨之鮮血緩緩從她的嘴角處滑落,她的笑容顯得格外的刺目:“肖之瀚,這一次……無論我是不是能夠活下去,我都求你……治好逸辰……找回依琳的孩子……”
“葉依珊……”
沒有任何徵兆的,葉依珊的眼睛再次緩慢的合上:“我欠你的……下輩子……繼續!”
話音落下,她的眼睛徹底的閉上,手也隨之無力的垂下,嘴角的笑容也消失,整張臉完全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葉依珊……麥可!”
他怒吼着喊出麥可的名字,麥可也快速的轉頭,看着牀上那已經陷入昏迷的葉依珊,眉心微微的蹙了蹙,低聲說道:“下樓,救護車到了!”
道路上,來往不斷的車輛發出嘈雜的喇叭聲,前方因爲救護車的停留而引發了堵車。
肖逸辰獨自一個人行走在馬路上,手上沒有任何的輔助工具,就只是這樣慢慢的走着,如同一個正常人,完全沒有看出視力有任何的問題。
手機再次在口袋中發出震動的聲音,肖逸辰緩緩的伸手從口袋內掏出手機:“老大,事情都已經辦好了!”
電話的那頭,冰冷的男聲傳來,肖逸辰沉默着,再也沒有開口說話:“醫院那邊的人手已經安排好了,只要動了手術,眼角膜就能成功的拿到!老大……”
然而,不管那邊的男人說了多少,肖逸辰始終保持着沉默,拿着手機的手也是緊了些:“我們這樣做,對嗎?”
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肖逸辰突然緩緩的開口說出了這句話,語氣之中帶着數不盡的無奈,饒是電話那頭的人聽完以後都是明顯的一楞:“老大,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除了醫院,還有什麼事情要報告的嗎?”
“孩子也已經送過去了,有人專門照顧,地方也很隱秘,絕對不會輕易被發現的!”
“恩!”
“還有之前你來往J市的航班記錄,我也已經全都幫你消除了,就算是肖之瀚想要檢查,也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查出來的!”
“恩!”
“包括毒品的交易,所有的買家都已經被滅口……”
“恩!”
“老大……”
“有事?”
“葉小姐剛纔在路上出了點車禍,現在她的情況,很不樂觀,眼角膜,還要繼續嗎?”
男人的話讓肖逸辰多少有了幾分顧慮,他的腳步猛地停止在了原地,眼眸深處蒙上一層哀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