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九時許,湛天丞和唐翩躚順利抵達悉尼國際機場。
來接機的是湛名都的澳籍助理以及司機,按照湛天丞昨晚登機前在電話裡的吩咐,他們開了兩輛車過來。
一輛是他們自己的車子,還有一輛是湛天丞在澳洲這邊的專屬座駕。
待助理和司機把他和唐翩躚的行李放入專屬座駕的後備箱裡以後,湛天丞和父親的助理簡單的交談了幾句,便載着唐翩躚先一步離開了。
他想先把躚躚送去他和合|歡的舊居安頓好,再折回悉尼市中心的別墅詳細瞭解父親失蹤的全部過程。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發現後面那輛車並沒有跟上來,坐在副駕駛座的唐翩躚不免好奇的問開車的人,“我們這是去哪兒,不跟他們一起麼?”
湛天丞專注的開着車,搖頭淺笑,“這幾天我們不住市區,我想帶你去我的故鄉,也是我跟你……跟合|歡一起長大的地方看看。”
唐翩躚瞭然的點了一下頭,並沒覺得有何不妥。
反正澳洲她沒來過,陌生至極,他算得上半個主人,隨她安排就好,她頂多待個兩三天就走,住哪兒都無所謂。
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想起湛天丞上次給她講的他和他那個青梅竹馬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唐翩躚心裡突兀的對他們長大的地方生出了些許好奇和期待,“就是你說的那個很美的小鎮?”
“對,它的中文名字叫魯拉,魯拉小鎮。坐落在悉尼到藍山的必經之路上,風景如畫。它屬於丘陵地帶,以小型山坡爲主,幾乎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草坪和花園,所以很多人把它稱之爲‘花園村落’。”
削薄的脣微微抿了抿,嚥下一口唾沫潤了潤喉,湛天丞低沉的嗓音繼續飄蕩在狹小的車廂裡,“街上綠樹成蔭,種滿了你和合|歡都鍾愛的合|歡樹。而且文化氣息也十分濃厚,不少畫家常年定居於此,故而街上遍佈各種畫廊以及有情調的咖啡館。總之,它非常合適居住,我老了以後一定要回這裡養老。”
說這話的時候,趁着前面路況良好,湛天丞別過臉來意味深長的看了副駕駛座上的人一眼,還有兩個字在心裡,他眼下不敢說但日後一定會付諸行動——和你。
躚躚,不管你是不是合|歡,我老了以後一定會和你一起回到這裡養老,此志不渝。
唐翩躚單手撐在車門上,邊聽着他的講解,邊欣賞着窗外的景色,自然沒注意到湛天丞方纔望她的那個帶着淡淡憂傷無限柔情以及勢在必得決心的複雜眼神。
只知道他把他和合|歡的故鄉形容的好美,美到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個寧靜祥和又透着浪漫氣息的小鎮。
她甚至會隨着他所描述的場景去幻想,幻想坐在綠樹成蔭的露天咖啡館裡的藤椅上,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卡布奇諾眯縫着眼睛愜意的仰望頭頂上盛開的合|歡花,那樣的日子一定悠閒極了。
兩個小時以後,車子順利到達魯拉小鎮。
一路上由都市向山野過度的如畫風景,已經讓唐翩躚目不暇接歎爲觀止。
這會兒到了鎮上,她才發現這個鎮子比湛天丞描述的還要美得多,簡直就像一個人間仙境。
這裡空氣新鮮,陽光熱烈,綠樹如洗。
白皮膚的澳洲人熱情又大方,就算不認識,迎面走來都會點頭衝你微笑,那笑容真誠中透着直達人心的溫暖。
不管是路邊,還是隨處可望的窗臺上都種滿了生機勃勃的綠植和花藤。
只要一擡頭,就可以看見比國內顏色和種類還要紛呈的合|歡樹。
其實他們的故居位於鎮南,還有十來分鐘的車程,但湛天丞特意把車停在了街上。
腳下這條街,數年過去變化並不是很大。
曾經,他天天牽着合|歡在這街上和當地的孩子瘋鬧玩耍。
他想和她再把腳下這條路完完整整的走一遍,若她真是合|歡,她應該會感到熟悉纔是。
若她不是,能和她一起徜徉在故鄉的街道也不失爲是一種浪漫。
興許是他的癡情感動了上蒼,奇蹟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走在前面的唐翩躚四下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鎮子以後,突然轉過身來半開玩笑的口吻對他說,“湛天丞,好奇怪,我明明沒來過這裡,怎麼感覺那麼熟悉?這些場景,好像出現在我夢裡過。”
“是嗎?”見她如是說,湛天丞先是驚訝的愣了片刻,隨後便一臉欣喜的衝上前,在唐翩躚的錯愕下摁住了她的雙肩,激動的彎脣直笑,笑得連眼底都泛起了她所不理解的淚花,“躚躚,你想起來了,是不是?這條路……”
不知道是太激動,還是太感傷,湛天丞的情緒突然失控,沒辦法再說下去。
慌忙別過身去,單手捂臉,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眼角淌落的滾燙淚珠。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並不是個容易傷懷的人。
相反這麼多年了除了母親離世,他從未哭過。
可是方纔在聽見她說出那番他一直在懷疑尚未得到印證的話以後,他承認他受不了。
十年了,他直到最近遇上這丫頭才找回小時候的那種感覺。
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以及表達。
她這番話算是基本證實了他的猜測,就算派出去的手下還在調查,結果並沒出來,他也已經可以肯定躚躚就是他的合|歡。
本來聽他問那句沒頭沒腦的話唐翩躚挺納悶的,但看見他情緒失控,疑似在哭,她心下一慌,也就沒去細想他剛剛那話的意思。
來到他面前,她歪着個腦袋,不明就裡的瞅着他,小心翼翼的問,“湛天丞,你怎麼了?你在哭嗎?”
胡亂的往臉上抹了幾把,湛天丞從嘴裡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搖頭對她說,“我沒事。”
“你明明就有事!”壓根兒就不信他的話,唐翩躚氣惱的咬咬脣,一臉狐疑和擔心,“你到底怎麼了嘛!”
“我真的沒事。”見她那麼緊張自己,湛天丞感動的直笑,上前牽起她的手就把往車子所停的方向拽,“走,上車,我們先回家去,晚點我再帶你出來逛。”
氣哼哼的去掰他的手,唐翩躚秀眉微擰的警告他道,“你別拉我呀,我自己會走。鬆手,你說過不會對我做什麼逾矩的行爲,牽手也在這個範圍之內。還有,我要更正一下,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湛天丞也不跟她爭,拽着她回到車子跟前,打開副駕駛坐的門,直接把她推進去。
不等她坐穩,他就迫不及待的把門關上了,一路小跑的返回駕駛座,發動引擎,以最快的速度將車子開了出去。
既然這條街她覺得熟悉,那麼一會兒回到家,看見家裡的那些擺設,她外公和母親的遺照,說不定還能想起更多。
如此一想,湛天丞興奮異常,一腳油門踩到底,直奔家的方向。
車子突然像利劍一樣在小鎮上不怎麼寬敞的街道上橫衝直撞,唐翩躚沒系安全帶的身體前後左右的亂晃,她嚇得臉色發白,條件反射的伸手抓起頭頂上的扶手,才穩住了重心,扭頭就是一通怒吼,“喂,你瘋了,湛天丞你開慢點!”
湛天丞急於求證她的身份,自然聽不進去,車速有增無減。
十分鐘以後,車子一個急剎車在兩棟毗鄰而居的別墅門口停了下來。
車剛停穩,湛天丞還沒來得及熄滅引擎,周圍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至少二十來個穿着統一黑色長風衣眼戴墨鏡各種皮膚的男人,一下子就把他的車子圍了個水瀉不通。
旁邊座位上的唐翩躚難受的撫着受驚過度的胸口,本來想等氣息順了吼湛天丞幾句,開那麼快趕着去投胎麼。
結果,乍一擡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驚的說不出話來。
眼角突突突的直跳,心跳瞬間加快,而且跳的毫無章法亂成一團,她的直覺很不好。
就算某人還沒露面,一看這陣勢,她也猜到了是個什麼情況。
火速打開車門,衝下去,不顧湛天丞急切的呼喚,她一臉慌張,轉動腳步,四處張望,試圖尋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直覺告訴她,阿寺就在附近,他一定非常生氣,不然動作不會這麼快。
竟然趕在她和湛天丞前面抵達,甚至連他們的目的地都查的一清二楚。
唐翩躚憂心如焚,雙手作喇叭狀衝某個不確定的方位喊道,“阿寺,我知道是你,你出來,聽我跟你解釋!”--9204+464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