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雖然入行不久，但是大概也知道明星的戀情不能隨便承認的，她乾笑了兩聲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還好西蒙並不介意，也不追問，轉過頭來看了看季菡的裝扮，調了一下燈光和背景，然後就拿相機裝鏡頭開始工作。
大學裡不知道客串了多少攝影社同學的模特，季菡在鏡頭面前絲毫扭捏不自在的沒有，對着西蒙那張比任何攝影師都要驚豔的臉，她也不用任何情緒調動和道具，幾個鏡頭下來的表現依舊可圈可點。
西蒙在工作的時候有些過於嚴肅和沉默。
因爲他特殊的工作習慣，攝影棚裡沒有任何助理和道具師化妝師，他面色沉斂一臉認真，有時候季菡的表情和動作達不到他要求的時候，西蒙會直接地上前去。
幫她順頭髮拉裙子，或者伸手直接去幫她擺Pose。
最後一套服裝是黑色層層疊疊的魚尾蛋糕裙，季菡腳上穿的是一字扣黑色高跟鞋。
西蒙幾乎是趴在地上去選角度，可是依舊還是不滿意，沉默着搖頭。
他的單手放在嘴邊，皺眉認真地看了季菡一會，接着乾脆走上來，乾脆利落伸手直接去扯季菡的裙子。
被他的這個動作嚇到，季菡彎腰捂着裙子同時尖叫出聲來。
西蒙的手速飛快，雙手用力季菡的蛋糕魚尾裙瞬間變成超短裙，直起腰再一把將季菡盤起的長髮散開，然後立即快速後退，在季菡這邊還保持着那個尖叫驚嚇表情的時候，飛速拿着相機咔嚓咔嚓幾下。
被鏡頭和閃光燈打斷思緒，季菡這纔看清其實自己的裙子也並沒有多大傷害。
她額頭上冒了些虛汗，呼出口氣來拍拍胸口，原來大藝術家都是這樣子特立獨行的…
原計劃的拍攝時間因爲攝影師的關係被延長了一些，季菡從攝影棚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五點了。
雜誌社的人對她這個嘉賓一點關心都沒有，一窩蜂地就繞開她進去慰問西蒙這個大人物，卻被那人大吼一聲：“get out！”
傑瑞走上來給季菡擦汗，然後不停地問：“怎麼樣，怎麼樣？”
季菡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人家是個著名的攝影師，但是對她們模特來說，應該都也都不多吧。剛拍完西蒙就一臉拒絕的表情，季菡連相機裡的樣張都沒有看見一張便被趕了出來。
“不知道…”季菡剛纔的盒飯也沒有吃多少，摸摸肚子，她覺得自己好像又餓了。
傑瑞無語地看着她，有時候覺得這姑娘好運令人羨慕，有時候又迷糊得令人憐惜。搖頭笑了笑，傑瑞將手裡的採訪樣板放到季菡的手上：“採訪明天再來，今天早點收工！”
“好啊好啊！”季菡滿臉的開心。
又回去休息室換衣服，卸妝的時候收到蘇沛白的微信：“在大廈門口。”
季菡看看手機時間，果然跟她之前電話裡預測的收工時間一分不差。
蘇沛白這人在接她的事情上，總是這麼死心眼沒有一點的偏差…
卸完妝跟傑瑞告別，季菡盡力避開所有人去停車場，蘇沛白又換了輛酒紅色的轎車。
打開副駕駛的門上去，蘇沛白轉過頭來拉季菡的手，眼底的溫柔暖意流動：“辛苦了。”
“不辛苦。”季菡的手指微微彎曲，在蘇沛白的手心撓了兩下，笑眯眯地回答他。
車緩緩啓動開出停車場，季菡道：“你爲什麼不開之前的車了？”
因爲之前季菡撞的那輛賓利配件都需要從國外調配，所以到現在車都還沒有取回來，前段時間蘇沛白一直是開的那輛白色的SUV。
“你不是說轎車坐着舒服嗎。”蘇沛白的表情沒有半點起伏，認真地說了一句。
兩人又開車去天香吃飯，這次老鄒居然在。
許久沒見他似乎清瘦了一些，難得的穿了套黑色襯衣西褲，先前的光頭也長了些花白的頭髮出來，高級定製的手工皮鞋和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腰帶，之前的大肚腩收了回去，看上去竟然像年輕了十多歲。
蘇沛白看見老鄒這個打扮也是微微一愣，接着很快就恢復了常態，打過招呼之後就拉着季菡往包間走。
還是他們一直坐的那個包間，關上門季菡嘖嘖感嘆：“老鄒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男子。”
雖然明顯是不可能有什麼發展意向，但是季菡就這麼在自己面前誇別的男人好看，蘇沛白的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給她和自己一人倒了杯茶，也不說話。
季菡皺皺眉，驀然想起那回見林夫人之前，蘇沛白說老鄒出事就是和林夫人有關係。
而那邊的天香城和這邊的天香，很明顯不會是巧合…
季念雖然現在已經保送深造，不管他現在和林夫人怎麼樣，他們終究是有那麼一小段…
一想到這裡季菡覺得腦細胞有些不夠用了，還有之前那個林每一，現在的老鄒知道季念嗎，知道季念和自己的關係嗎？
他心裡又會怎麼看待自己和季念？
心思迴轉間，季菡擡起頭正要想再問蘇沛白，包間的門就推開來。
老鄒還是像上回那樣優哉遊哉的樣子，雙手揹着後面跟了個端着餐盤的年輕侍應生。
“這回這麼快？”蘇沛白問道。
看着年輕小生將飯菜放好，季菡發現這回居然是三套餐具，菜也多了好幾樣，還有一小壺酒。
老鄒從一邊找了個小凳子坐下來，小方桌現在除了靠牆的一邊都坐了人顯得有點擁擠。
“今天算你們運氣好，我老鄒的收官之作就被你們趕上了，我先前還想着要不要跟你打電話呢。”
收官之作？
季菡想着這幾個字，然後就見蘇沛白皺了皺眉毛，臉上的表情低落下去：“你怎麼了？”
老鄒伸手給蘇沛白一人倒了杯酒，然後再給季菡倒了果汁，他臉上的表情樂呵呵的很是平常的語氣：“沒什麼就是覺得守着這個小飯館沒意思，還想趁着爬得動得時候，多出去玩玩。”
蘇沛白當然知道老鄒說的出去玩玩不是單純的意思，稍稍停頓了一瞬間問：“你去找她了？”
季菡想着這個她應該是林夫人吧…
老鄒獨自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臉上的表情有些嘲諷又有些冷淡：“有些事情，該來的總會來，我不去找她也有人會找上門來，該我的東西被那人拿走那麼久，想想覺得也是挺沒意思的。”
他們說的話太深奧，季菡聽得雲裡霧裡很不明白，但她也知道自己的立場和身份是不好開口問得，便眼觀鼻鼻觀心地慢慢吃飯。
她早就知道老鄒是有故事的人，卻不知道他心裡有這麼多的事情，什麼是會有人找上門，還有該他的東西，被人拿走那麼久？
不過蘇沛白似乎是聽明白了，看着老鄒眼中的擔憂逐漸顯現出來，嘴角動了動依舊是欲言又止什麼都沒說。
他舉杯跟老鄒碰一下，然後夾了個獅子頭放進季菡的碗裡，再仰着頭喝了一口酒。
“要去鬆城？”蘇沛白問。
“嗯。”老鄒點頭，“從哪裡開始的，就從哪裡結束。”
“還回來嗎？”蘇沛白繼續問。
老鄒只是笑。
盛夏的天黑得晚，到這個時候天香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就體現出來，夕陽拂柳清澈的湖面，空氣中似乎隱隱還有桂花香。
蘇沛白突然就有些難過，其實他來往信賴的人真的不多，而除了湯錦華和葉楠那一票跟在他身後的公子哥之外，其他就只剩老鄒這個，可以算是忘年老友。
而林夫人和他的事情蘇沛白也只是知道一個大概，最主要的是林夫人身後的人跟季菡還有那麼些關係，老鄒這一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把她身世的事情牽扯出來…
這個世界上各種關聯就像一張很大很大的網，說不準就因爲哪一個人的變動，導致所有的關係被推翻重新洗牌。
蘇沛白有點擔心，不光是爲季菡那邊，更重要的是覺得老鄒突然好像就老了…
老了才這樣不管不顧，甚至可以說是任性的，大概是因爲他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有些太寂寞了吧。
他有點想勸他留下來，可是仔細一想想，老鄒留下來的生活似乎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他是睡龍，不可能在天香沉睡一輩子啊…
嘆氣。
“看你那個樣子，搞得好像我是送命一樣。”老鄒舉起杯子滿臉玩笑地對蘇沛白說。
然後拿酒杯去碰蘇沛白的：“來，來，大男人說什麼廢話，我們喝酒！”
他一邊說着一邊對季菡道：“小姑娘我們也來碰個杯，我老鄒好多年沒有搭理女人了，你算是最獨特的那一個啊哈哈！”
季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雙手舉起杯子來道：“您也是我見過最獨特的大叔。”
老鄒被大叔這個詞逗得哈哈大笑，桌子上剛纔低沉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
簡單地說着可有可無地閒話，吃完老鄒接了個電話就走了，蘇沛白他也沒說要等他，牽着季菡就走出來。
上車回家，季菡有點想問問老鄒的事情，可是一想到會喝林夫人有關係就問不出口。
車速很慢地開車回家，季菡的手機有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
微微疑惑地接起，居然是羅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