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心底冷笑，但還是很給他面子的，低着頭很是陳懇地應了：“請方經理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看她態度好，方經理鬆了口氣，點點頭道：“你知道就好，往後的日子裡大家多多配合理解。”
季菡點頭。
“不過有句話我還是得說…”
這一刻的方經理是真的心軟決定勸勸她，真是出自他的好心。
“什麼？”
季菡問，這人一臉猶豫的樣子，倒真像是要說什麼對她好的話來。
“顧小姐那邊，我勸你最好還是誠心去道個歉，不然以後我們大家都難做。”
上回方經理帶她上去總裁辦公室，在他的立場上，雖然也是爲自己明哲保身，可也的確是他該做的事情。
季菡稍稍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還是她沒在後臺唱歌那件陳芝麻事件。
一提到這茬，季菡不由得氣的笑了，故作疑惑地：“難道她，真的會是老闆娘？”
“那還有假！”方經理言之鑿鑿。
“哦，好的。”
心裡莫名委屈煩悶，季菡低頭道：“我肯定會，好好跟總裁和總裁夫人講明白的。”
說完她退了出來，回到座位早餐也吃不進去了。
又是委屈又是氣憤。
想要衝到那人面前，去質問怒罵一頓，可是想想過去，想想他們之間的契約，季菡又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不是。
昨天的柔情勇氣消失不見，她又回到那個被公司選中賜予榮譽的，滿身是灰的姑娘。
她愣了很久，這才手腳僵硬地打開電腦，然後就聽那邊小芳嗚嗚嗚地哭起來。
“你怎麼了？”季菡不由得轉頭去問她。
小芳是真的傷心，雙眼都是水光，微胖肉嘟嘟的臉紅紅的，她指着電腦屏幕說：“都說…沈昊好像有女朋友了…嗚嗚，雖然是前女友…”
心裡不冷不熱也沒有多大的起伏，季菡看着小芳這樣子倒覺得有些好笑：“你聽誰說的啊…”
“網上大家都這麼說啊，嗚嗚嗚，我不活了！”
小芳抽出一根紙巾擦了擦鼻涕，把屏幕往季菡這邊移了一下，季菡看到醒目的幾個大字《遇見只爲舊愛，昊先生爲愛回國或息影》。
屏幕隔得遠，正文內容季菡也看不清楚。
微微感慨這些編輯的高明標題，直接問小芳：“什麼意思？”
小芳哭的一抽一抽的，說話的速度很慢：“昨天演唱會…他唱的最後一首歌，說是有特殊意義，大家都說是爲他以前的女朋友…”
“今天有消息說，他或許回國就要退出娛樂圈了，嗚嗚嗚。”
小芳又抹了一把鼻涕，眼中發出滲人的光來，她說：“究竟是哪個不知好歹的臭女人，搶了我昊先生，我要去跟她拼命！”
季菡嘴角抽了抽…小芳說的，似乎正是她。
“那明星也是人啊，明顯談個戀愛都不可以？”季菡問。
小芳一手拿着鼠標往下滑，越哭越傷心：“別的明星我不管，可是我家昊昊不行，即使他要找，也得找個世間無一傾國傾城的人才行。”
世間無一…
傾國傾城…
自己好像哪點都達不到，季菡心裡微微慶幸，還好自己和沈昊分手了，否則她豈不是要被他的粉絲手撕了？
不再理那個空傷心的女人，她繼續做自己手上的工作。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方經理給她打來電話，讓她去他辦公室拿一份資料送上去總裁辦公室。
季菡沉默着，也不管什麼合理不合理了，直接從總裁專用電梯往33樓去。
她覺得自己的思想很…奇怪。
昨晚蘇沛白驚慌失措地喊着她的名字醒來，無意識流露出的脆弱不安讓她微微心疼。
早上聽了方經理那一席話再上樓去，她又覺得他有些虛僞了。
還是兩面三刀，很讓人討厭的那種，所以季菡的態度很不好。
曾曉年也沒在，沒人給她開門，她乾脆一腳踢開他辦公室的門來，雖然強力剋制，但清澈的眸子裡依舊可以見到憤怒的情緒。
見她來，蘇沛白扔下手裡的筆就站起身來，剛纔還冰冷的臉瞬間融化，綻放出明媚的陽光來。
“你來啦。”
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蘇沛白滿臉柔情地走過去就想去抱她。
皺了皺眉，季菡冷淡地退了半步，躲開他的懷抱，將文件遞過去：“簽字。”
俊朗的眸眯了眯，蘇沛白不知道誰又惹到這個小女人了，繼續堅持要去抱她。
“蘇總，請您自重。”
季菡繼續退開，面上的表情一本正經微帶疏離。
今天的天氣很好，蘇沛白辦公室有大片的陽光傾瀉下來，照的人暖洋洋的。
蘇沛白晃眼看見季菡拉高的領口，想到昨晚二人的情形，心神一漾，直接要去拉她。
手裡的文件掉到地上，季菡又氣又急。
想推開他又沒有力氣，最後直接喊了出來：“蘇沛白你有病嗎？你信不信我現在開廣播去，讓所有人都看看你這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你去啊。”
呼吸滾燙，蘇沛白繼續往季菡的脖子裡吹氣。
她的外套拉鍊已經鬆了下來，她脖子上白嫩細膩的肌膚上有嫣紅點點，在陽光下像熟透的櫻桃，勾人心神。
連耍流氓都能如此理所當然的樣子，除了他也是沒誰了。
季菡背靠在窗戶玻璃上，蘇沛白就這樣呼吸急促地壓着她，季菡無處可逃剛想要開口再說，門外響起兩聲敲門聲來。
“沛白，沛白？”
溫婉大氣又不失嫵媚的聲音，不正是顧子茜是誰。
蘇沛白的動作猛然停住，微帶怒意地喊了一聲：“不要進來。”
說着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他再從季菡的背後走開來。
季菡微微無力地笑了一聲，她也覺得自己是有點賤，冷笑着看着蘇沛白，無聲地整理自己被他弄亂的衣服。
“別出來。”
蘇沛白沒有想到季菡彎彎拐拐的思想，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然後捏了一把她的臉，才退身出辦公室去小會議室。
中間的玻璃門虛掩着，季菡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就這樣定定地站在原地聽着。
先是曾曉年道歉的聲音。
“總裁對不起，顧小姐說…”
曾曉年的話沒有說完就斷掉，再然後外面的會議室就安靜了下來。
“什麼事？”過了一會才聽蘇沛白問。
“就是順路，想過來看看你。”
顧子茜的聲音軟軟的，聽得季菡冒了滿額頭的雞皮疙瘩。
然後外面的會議室又安靜下來。
季菡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可是那樣子微妙的氣氛隔着玻璃，她都感覺到濃濃的曖昧氣息。
突然覺得是自己太天真，顧子茜對蘇沛白的感情，不要說季菡，就是全公司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蘇沛白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一邊跟自己翻雲覆雨，一邊跟顧子茜那邊吊着，這樣是什麼意思呢？
季菡想不明白，然後就只覺得自己可笑起來。
腿站的有些軟，她抱着手臂蹲下，雙手捂住耳朵拒絕接受外面的信息，心裡又哽又難受，有晶亮的眼淚落到腳尖處。
稍稍晃了一下，然後就沒入地毯消失不見。
蘇沛白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季菡那副樣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一把將她拎了起來。
面前的長髮女子臉上滿是水漬，低着頭哭的雙頰酡紅，眼睛腫成金魚的樣子。
“你怎麼啦？”
蘇沛白用冰涼的手給她擦眼淚，忍着笑意問。
大概男人和女人之間就是有這樣信息阻塞的時候，稍稍有點小問題，女人在心裡將兩人分手離婚的後果想了一百遍，男人都還不知道她爲什麼生氣。
那麼季菡是爲什麼生氣呢？
大概是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麼狠心吧。
她發現自己也會沉淪在這兩天的溫柔裡，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都想這麼跟他好好地過下去。
可是連方經理那樣的外人都知道，顧子茜那樣的，才更像是他正大光明的未來夫人。
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欠他的，以現在這個完全依附的狀態，即使季菡認清自己的心，想質問都沒有辦法。
所以呢，什麼都沒有的她，只有好好地守住自己的心，儘量不要讓自己之後摔得太慘。
想明白這一點，季菡臉上的表情漸漸冷下來，退後一步，看着蘇沛白語氣滿是疏離，她說：“蘇總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下去了。”
說完也不等他的反應，直接一腳踩到地上的文件走出門去。
這才明白那人似乎是來真的，蘇沛白上前一步拉住他，皺眉繼續問：“你怎麼了？”
看都不願意再看他一眼，季菡頭也不回地直接往前走。
蘇沛白急了，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後身體逼近，將她夾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季菡？”
蘇沛白低聲喊她，語氣軟了下來，既有無奈還有寵溺和討好。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咬着牙轉過頭，季菡努力地放鬆自己，待到眼睛酸澀退下，她才擡起頭來。
說話平靜，但是卻一點都不隱瞞地：“蘇總，未來的總裁夫人是剛走那位，請你放開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