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房間放下水杯,甩了拖鞋,她整個人重重地往柔軟的大牀上一跳,還沒來得及翻個身蘇沛白就站在了門口。
樓道沒有燈,季菡在明亮的房間裡,也看不清站在樓梯轉角處他的表情。
蘇沛白也不說話,長及膝蓋的高級定製呢大衣,讓他越發高大挺拔,一種莫名難言的壓迫感。
興師問罪來了?
季菡撇撇嘴看過去,主動開口:“電話打完了?”
他腳步微微停頓一下,朝着房間裡走進來。
自從新買了牀,之後劉阿姨就幫他把衣物都搬到了新臥室,蘇沛白這才發現這個房間有了不小的變化。
先前常年陰暗空寂的房間如今窗戶大開,任由陽光和風吹進來,有和季菡身上類似的清甜的香味。
樓下的懶人沙發被搬來,放在靠近陽臺的地方,茶几上亂七八糟,堆滿了零食和各種包裝袋。
梳妝檯上的護膚化妝品不算多,但是也都亂七八糟放着,牀頭櫃上還有兩個…粉色的胸罩。
蘇沛白的嘴角抽了一下,腳上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卻是半包拆封的衛生巾。
有些頭疼地移開眼,蘇沛白問:“劉阿姨沒有來整理?”
聽他這麼一問,季菡才發現房間內不太雅觀,她飛快地伸出手,將牀頭櫃上的胸罩塞進被子裡,解釋得有些心虛:“我讓她一週只來掃一回。”
蘇沛白心底無力地嘆息一聲,他這究竟是,娶的怎樣一個女人回來啊。
彎腰伸出兩根手指,將那半包衛生巾撿起來,扔給她:“你以前的房間都是這樣的?”
啊喂,原來興師問罪的不是她不同意顧子茜來家裡的事情啊。
季菡垂下眼睛:“差不多吧。”
“不要在牀上吃零食。”蘇沛白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後這樣說了一句就往外走。
眼看他穿過過道往他的房間走去,季菡赤腳跳下窗來,雙手扒在門框上大聲問他:“顧子茜還來嗎?”
蘇沛白已經進了房間,在門後轉過頭來,目光在她白嫩的腳丫上一頓,蹙了眉頭反問:“你不是已經拒絕她了嗎?”
“我的拒絕有效嗎?”季菡微微詫異。
“爲什麼沒效?”蘇沛白脫了外套拿在手裡,只穿一件灰色毛衣,黑髮墨眸丰神俊朗。
季菡愣愣地有些不明白,兩個房間隔了好幾米的距離,她大聲喊:“她不是你的老相好嗎?”
那邊卻突然惱了,原本隨意的目光,突然如同冰冷的利刃一般,滿是怒火怨憤:“把你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收一收,沒人有你那麼無聊。”
嘖,是她無聊了。
季菡抿着嘴看他,連額頭的碎髮都飛舞起來,滿身都是不服氣的意味。
蘇沛白有些無可奈何地準備關上門。
卻見季菡小臉皺起,突然偏過頭“阿嚏”一聲打了個噴嚏出來,她吸吸鼻子低聲嘀咕一句:“怎麼還感冒了。”
蘇沛白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然後就大步走了過來。
毫不溫柔地,將手裡的呢外套緊緊往她的肩上一裹,然後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天旋地轉,再定下來她的臉緊緊貼在他微涼硬實的胸膛處,季菡手腳並用地掙扎,並放聲大叫起來:“啊啊啊,蘇沛白你這是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不要動!”
蘇沛白低聲冷斥一句,手臂收緊將她穩穩禁錮在懷中,兩步上前,將她放在大牀上。
拿開呢外套,然後撈過被子將她裹在其中,蘇沛白皺眉說:“感冒還赤腳,你是想死了嗎?”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季菡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硬挺的鼻樑,小小聲說了句:“感冒死不了。”
蘇沛白伸手在她頭上胡亂揉了一把,有些哭笑不得。
季菡在被窩裡身體小小地向後退了一點,總感覺昨晚後來肯定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蘇沛白今天的狀態像被下了降頭一樣。
把被子裹得更緊一些,季菡小聲吞嚥一口口水,試探着開口:“那個…我昨晚是喝醉了嗎?”
蘇沛白雙手撐在牀上,把臉往她這方向湊近了一些,意味不明地輕輕點頭。
兩人的臉隔得了不到10釐米,近了看蘇沛白的五官臉龐完美無瑕,比女人都漂亮,一點毛孔都沒有。
這人簡直是妖孽啊…
季菡身體不自覺地向後靠,遠離他一些距離,非常心虛:“那我有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蘇沛白的眼睛像世間最名貴的寶石,七彩琉璃氤氳着情緒和波瀾,像熱切又似乎無情。
他嘴角微微上翹出一抹以爲深長的笑意來,繼續湊近來,他挺直略冷的鼻尖幾乎快捱到她的,說話間氣息又輕又曖昧,他反問:“你說呢?”
天啊!
這是什麼意思,季菡哀嚎一聲,偏過身子把頭埋進被窩裡,聲音悶悶地:“我全部都不記得了。”
季菡的長髮在頭頂鬆鬆垮垮綁了個丸子頭,身上的米色珊瑚絨家居服,在暖色燈光下和簡潔的牀品融爲一體,像個埋頭進沙漠的鴕鳥。
蘇沛白輕笑一聲站起來,也不再多說話,穿着那件灰色毛衣就下了樓。
幾分鐘後端了個冒着熱氣的杯子上來,季菡道:“又是紅糖水嗎?”
“薑汁紅糖。”蘇沛白麪色冰冷依舊。
所以即使他三番兩次送了溫暖牌糖水,也讓人實在很難,將他和溫柔體貼這個詞掛上鉤。
季菡放下手裡的ipad笑眯眯地接過去說:“謝謝啊。”
蘇沛白果然不是溫柔體貼的暖男,皺眉看到她手邊拆開的薯片,吼了出來:“我都說了不要在牀上吃零食!”
“啊,啊,哪裡,沒有啊!”
季菡一把將薯片拿起放到牀頭櫃上,欲蓋彌彰地嘴硬:“我沒有吃,是之前沒吃完的。”
蘇沛白略帶嫌棄地看她一眼,這樣的謊話連三歲小孩都唬不住好嗎。
也覺得這話實在拙劣的小女人臉上有不自然地羞紅,小心翼翼地賠笑兩聲,討好地將他那件毛呢大衣遞過去:“你的衣服,謝謝。”
蘇沛白接過來,冷眼看着她沒出聲。
季菡無聲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糖水,生薑的味道濃郁清香身體的寒意被驅散,她低着頭繼續說:“我昨晚要是做了什麼…奇怪的…對不起的事情,請你不要介意啊,都是無意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