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音色低沉溫潤，溫柔好聽，不似冰山那般冷淡木訥。
這人不是冰山，這人是……
陸淺川。
慕漓握着手機，一時間不知要說什麼，嗓子還辣的難受。只知道，下意識的禁住了呼吸，有些小心翼翼。
然後便想，我爲什麼要剋制自己，在他面前又是那般溫柔乖順的模樣？
隨即，釋懷。一邊用手扇着嘴，一邊說，“小五的電話，怎麼是你？”
面對質疑，對方似乎，抓着前面一個問題不放。
“慕漓，你哭了嗎，那邊爲什麼呼吸聲那麼重。”他的聲音裡，帶着擔憂。
“我很好，就是感冒了，顏澈他給我……”她想了想，幹嘛要和他說這些，止住了話題。語氣淡淡的，“你找我，什麼事情。”
陸淺川停了片刻，眸子裡的棕色變得越來越深，最後又化爲淺淺的一道光線，消失掉。
他該怎麼說呢，看到了蘇錦發的視頻，她和顏澈雨夜擁吻的視頻。他覺得心口悶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壓着，強烈的，清晰地，想要不顧一切的把她挽留在身邊麼。
這份濃郁的感情逐漸清晰，他還要再掙扎着麼。他放不開慕漓，從前只是有這樣的想法，在他不知道慕天晚傷害慕漓之前，在他不能從回憶內疚走出之前，只想着如果哪一天慕天晚不再依賴自己，便可以和慕漓在一起，但那時他告訴她，不能愛他。
那時覺得，慕漓呆在身邊，有種安全感。他可以在她身邊稍微卸下心防。而現在，知道所有一切之後的他，想要抓住她。
說什麼讓她不要愛上自己，都是屁話。他明明就，放不下她！！！
陸淺川第一次，有種無力感。
“慕漓，你有沒有想我？”
聽到這句話後，慕漓手一抖，差點把手機丟出去。什麼叫慕漓，你有沒有想我？陸淺川你在搞笑嗎？！！
我怎麼會想你，想着在慕天晚身邊的你，想着慕天晚未出生寶寶的父親的你，想着和我已經沒有夫妻關係的陌路人的你呢。
好吧，即便我想你，但那又怎樣。我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了，你不在我的世界，而我斷然也不會在你的世界的不是嗎？
慕漓想，她自己這番想法對自己說服力真大。只不過，話到嘴邊，如數吞進肚子裡，對着手機，是另一番措辭。
“不想。”
“你沒有想我嗎？”
“不想。我不想你。”慕漓怒，這廝什麼時候學無賴了？
“你真的，不想我了嗎？”
“陸淺川你敢不敢換個話題，你這有很有意思嗎，我都說不想你了你還要我怎樣啊？！”慕漓吼，吼完就是捂着嗓子，那般辣的感覺還真是停不下來啊。
她好久沒有這樣大聲說話，淑女氣質什麼的通通都弱爆了，完全不能考慮的。
程天耀端着甜品倚着門，他剛剛走到走廊上就聽見了一陣吼聲。那聲音聽着有些沙啞，雖然不像是慕漓的聲音，可一個剛喝完薑湯辣着嗓音又帶了感冒的鼻音的慕漓，就應該是這樣的聲音。
他勾起脣角，笑着走到門口，卻發現慕漓並沒有看見他。於是心安理得的，光明正大的聽着慕漓講電話。
對方，是前夫。
陸淺川顯然被驚住了，電話裡沉默一會兒，換了話題，“慕漓，你還喜歡不喜歡我了？”
慕漓聽完之後覺得自己是病的不輕了，竟然聽到陸淺川問自己喜不喜歡他。這要怎麼回答，不，是他怎麼可以問這樣的問題呢。
慕漓抿脣，深吸一口氣，辣了嗓子，卻還是冷靜開口，“陸淺川，是我病了還是你病了，你這樣有意思嗎？”
“慕漓，你只要回答喜歡，或者不喜歡就好。我想聽實話。”
“我拒絕回答。通話到此結束，如果你再拿小五的手機講這些無聊的話題，我會拒接的。”
慕漓說完之後就掛了電話。她低頭，咬脣，臉上是忿忿的表情。
陸淺川，你哪裡來的自信要問我這樣的問題，還是指，你想要聽到的回答呢。很抱歉，全部不能滿足你。
雖然我想你，也喜歡你，但，我依然可以放下你。
請不要招惹我。
因爲，我真的沒有那麼強大，不可以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
她垂了目光，三秒鐘後猛地擡頭，張嘴，繼續用手扇涼風。
“阿耀怎麼還不來，還有顏澈，一去不復返。”她皺着眉，發覺自己身上開始出汗，那種粘稠的感覺真的是很不舒服。
嘆了口氣，挪了挪被窩，卻聽見一陣愉快的笑聲。她扭臉，果然是程天耀這廝，沒心沒肺的傢伙。
程天耀走到她身邊，托盤裡是檸檬慕斯和抹茶蛋糕，“小主，小的我可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兇殘的一幕啊，瞧瞧剛剛那模樣，破音了都。嘖嘖，河東獅吼，你也不輸給雲翎啊。”
慕漓吐舌，拿了檸檬慕斯，用勺子挖了一大勺送入嘴裡，酸甜的味道一下子充斥在口間，甜蜜淡淡的化去了那抹辛辣的滋味。
又舀了一口，她邊吃邊嘀咕，有些口齒不清，“反正我都這麼沒有形象了，也不介意這一次被你看到。給經紀人看到總比給人民大衆看到好，不然孩子們會跑票的。”
程天耀笑着搖頭，口吻戲謔，“小主，您就不能給小的留下你好的一面嗎，這樣容易讓小的有陰影。”
“乖啦乖啦，抹茶的你吃啊，下次我爭取不讓你看到我這麼兇殘的一面哈。”慕漓彎起嘴角，笑眯眯的。
她在程天耀面前，是那個最初的慕漓，沒有遮掩，沒有刻意隱藏，他知道自己所有的狼狽，知道自己的一切。她放心的，把心事說給他聽。
那是很重要的位置，雖不及雲翎，卻也只是僅次於雲翎的存在。有些話不能給雲翎說，因爲怕她擔心。所以可以不用想結果的和程天耀說，但有些東西又只能說給雲翎聽。
大抵是，他們在自己心上是這樣的定位吧。
慕漓溫柔了眉眼，笑得很開心。
顏澈從屋外走來，拿着臺詞本，“慕漓，我們對對戲吧，明天上午你沒拍攝，可以睡個懶覺，今天幫我對一下我和女間諜的戲份。”
“好。”慕漓點頭。
程天耀看慕漓出汗，拿來一條溼過水的毛巾放她手裡，“早點休息，不要太累，我就先走了。”
慕漓朝他揮手，扭臉笑着對顏澈說，“怎麼樣，我經紀人特別囉嗦吧？”
“是，他這麼囉嗦你還開心，果然感情很好。”顏澈垂眸一笑，很是妖孽。
慕漓抿脣，“對呀，那必須感情好。”
兩人誰都沒注意到，門外一人影走過，目光刻意的望了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