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壓在林芙蓉心中的石頭,終於鬆懈了下來。她還以爲,自己跟蘇小雪說這些話,蘇小雪一定會生氣呢。“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她伸出雙手,緊緊的抱着蘇小雪的身體。並湊上嘴脣,狠狠的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哎……小心你的口水。”看到林芙蓉真心喜歡上一個人,她也打心眼裡替林芙蓉高興。
“對了,蔡帥昨天晚上離開的時候,他說今天會來這裡看你的。到時候,你一定要幫幫我呀。”說起風,林芙蓉便是雨。有了蘇小雪的支持,她想她跟蔡帥的事情,一定會很快塵埃落定的。
“我……我想去一趟醫院。剛好,可以給你們倆獨自的空間。你自己一定要把握好機會。”蘇小雪知道蔡帥喜歡她,但她又不能直接告訴林芙蓉,只擔心會傷了林芙蓉的心。所以,與其讓林芙蓉看到蔡帥對她無微不至的好,還不如她遠遠的避開。
“那行。”林芙蓉想了想也對,靠人不如靠己嘛。
金陽醫院。
病房裡,莫巖和吳娜站在宮陵浩的病牀前,兩人的神色,看起來顯得十分的沉重。吳娜已經從莫巖那裡,得知了宮陵浩的病情。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要如何向宮陵浩開口。
“給我。”宮陵浩向莫巖伸出手去,他沒有直接說明,他想要的東西。莫巖也能夠理解。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不然的話,昨天也不會那樣提醒莫巖。
“少爺……”莫巖的神色顯得有些爲難,可他越是如此,便越讓宮陵浩認爲,他的病情不是一般的嚴重。
“少爺,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等你出院了再說。”吳娜不希望莫巖把診斷報告給宮陵浩,於是趕緊勸說。
“拿來。”宮陵浩大聲的呵斥一聲,令莫巖本能的將身上的診斷報告交給宮陵浩。
他快速的打開那張診斷報告書,眼神直接停留在末尾那幾個字上面。
病房裡面半晌都沒有聲音,彷彿整個空間裡面的空氣,都被瞬間凝聚在了一起。那沉重的氣氛,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還有多長時間?”宮陵浩冷冷的詢問。
“不……不會超過一年。”莫巖的回答十分的哽咽。“也許他們這裡診斷會錯誤,少爺我們再多去幾家醫院查查吧……”
“你是想讓整個宮家的人,全部都知道嗎?”宮陵浩打斷莫巖帶着激動的話。
“我……”
“莫巖不是那個意思,就算真的如此。我們也不應該什麼都不做吧。就算是晚期,我們也想要辦法治療,不是嗎?”吳娜將莫岩心中的話說出來。
“不用了。”
“可是,少爺……”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這件事情,我不想再有第四個人知道。”宮陵浩緊緊的閉上雙眼,即使此時此刻的他,是非常脆弱的,他也不會直接表露出來。
蘇小雪來到醫院,在走廊裡面徘徊了很久,遲遲不敢朝宮陵浩的病房走去。因爲她擔心會遇到夏湘晴,或者是宮家的人。
直到此時此刻,莫巖和吳娜從宮陵浩的病房走出來,她纔敢走上前。
“莫巖,吳娜……”她輕聲的呼喚着他們。
他們倆的臉色不太好,彷彿是他們倆在生病似的。
“少奶奶。”吳娜掩飾着眼睛裡面的淚水,儘量對蘇小雪保持笑容。
“他……他沒事吧?”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爲從來都沒有見他們倆如此沒精打采的模樣。
“少爺沒事,你放心好了。”莫巖畢竟是一個男人,他的內心要比吳娜堅強。爲了不讓蘇小雪發現什麼,這才趕緊解釋一聲。
“那個……我……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身爲宮陵浩的妻子,卻要徵求一個助理,與一個秘書的同意,這看起來是不是有點可笑呢?
“當然可以了。現在病房裡面,就只有少爺一個人。”莫巖見蘇小雪的樣子,應該在這裡呆了很久,她是不想跟宮家人起衝突,所以纔會在這裡一直等待的吧?
蘇小雪雙手捧着在林芙蓉家裡面,爲宮陵浩燉好的雞湯,小心翼翼的走到宮陵浩的病房門口。
只見宮陵浩一個人坐在病牀上,他似乎想要喝水,而想要抓過那放得離他有點遠的水杯。
蘇小雪來不及敲門,直接闖了進去。抓起那個水杯,快速的遞到宮陵浩手中。
宮陵浩接過她手裡的水杯,只是盯了她一眼,居然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將水喝了下去。
“你……你還好吧?”當她詢問出這句話時,她瞬間就開始後悔了。如果他還好的話,他就不會氣得吐血,而後進入醫院了。“對不起,昨天的事……”
“既然是來送吃的,就別那麼多廢話。”宮陵浩冷冷的打斷蘇小雪的話,示意她手裡捧着的保溫飯盒。
她因抱歉和緊張,而差點忘記了,自己的手中,還帶有給宮陵浩喝的雞湯。於是,趕緊擰開保溫盒的蓋子,爲宮陵浩盛了一碗,並用雙手遞到他跟前。
宮陵浩沒有想要接過去的意思,只是一味的坐在牀上,那幅模樣,彷彿在等待着蘇小雪,親自喂他喝雞湯。
半晌,蘇小雪才懂得他的意思。靠近病牀邊,拿着勺子,舀起裡面的雞湯,放在自己的嘴脣邊,輕輕的吹了吹,而後才喂到宮陵浩的嘴邊。
宮陵浩久久的盯着她,那種眼神,讓蘇小雪看來,顯得有些五味雜塵。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痛感覺。
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用那樣的目光看着她呢?他難道不認識她了嗎?她是蘇小雪呀。值得讓他如此盯着她看嗎?
“已經不燙了,你可以喝了。”在宮陵浩久久沒有準備喝下去時,蘇小雪這才趕緊提醒他一聲。
她手中的勺子,再一次湊近他的嘴脣。這一次,他如同一個聽話的乖小孩兒。很從容的喝了下去。
在來醫院的路上,蘇小雪在腦海中,想到過無數個被宮家人趕走的畫面,其中也有宮陵浩對於她的冷酷情景。
可惜,她的幻想,卻沒有一種是真的出現過的。
宮陵浩居然沒有因爲昨天的事情,而責怪她。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對她說過。他還欣然的接受了,她爲他熬的雞湯。這真的是太令她意外了。
“咳咳……”宮陵浩突然輕聲的咳嗽了起來。
“是不是我喂得太急了?對不起啊……”蘇小雪緊張的拿着毛巾,替宮陵浩擦拭着嘴脣邊的湯汁。
“沒事。”宮陵浩握着蘇小雪驚慌,而忙碌的手。“陪我去樓下走走。”
“好……”她被動的點了點頭。只見病房裡面,有一張準備好的輪椅。她貼心的爲宮陵浩放在跟前。
“我的樣子,看起來像快死了嗎?”這是蘇小雪進入病房以來,宮陵浩第一次呵斥她。
只是一張輪椅而已,至於讓他如此的憤怒嗎?
蘇小雪嚇得趕緊將輪椅拿開。
“過來啊。”宮陵浩直接示意,即使他可以沒有輪椅,但也不能沒有蘇小雪的攙扶。
當然,他並不是只有依靠蘇小雪的攙扶,才能夠正常的行走。只是因爲此時此刻的他,想要利用這個機會,與這個小女人,稍微靠近一點吧。
蘇小雪自己的身體,作爲宮陵浩的柺杖,帶着宮陵浩的腳步,一步一步朝樓下走去。原本,他們是可以坐電梯的,可宮陵浩卻並沒有選擇電梯。
她嬌小的身軀,隱藏在宮陵浩寬廣的臂彎中,顯得是那麼的嬌小可人。然而,此時此刻的她,卻是作爲宮陵浩的一個支撐,守護在他的身邊,擁護着他……
蘇小雪選擇醫院的小花園,停留了下來。知道宮陵浩有潔癖,她用自己的衣袖,將旁邊那張椅子擦拭乾淨,然後才讓宮陵浩坐上去。
“坐吧。”他見蘇小雪一直站着,便示意着自己身邊的空位。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哎……”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宮陵浩就霸道拉着她的手臂,導致她被動的坐在他的身邊,並用自己的手,緊緊的攬着蘇小雪的肩頭。
這算不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呢?
再冷酷無情的男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那如同冰霜的心,也會被暖和的陽光給融化。
蘇小雪依偎在他的懷中,忍不住擡頭望着只能夠看到他半邊臉的臉頰。他依然是那麼的帥氣迷人,眸子裡面的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深邃不見底。
宮陵浩這是怎麼了?自從他們倆冷戰過後,他就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般的對她溫柔過。
此時看起來,似乎是她太過於的脆弱,實際上在她的心中,眼前的冷酷男人,只是外表冷酷,而他的心,比她遠遠要脆弱得多。
突然之間,蘇小雪感覺自己的鼻子,一陣酸楚。美麗的大眼睛裡面,也不由自主的凝聚起了淚水。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讓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反正,絕對不是祥兆就對了。
醫院小花園裡面的樹枝上,已經開始發起了嫩綠的枝芽,空氣中,沒有冰雪的味道,象徵着今年的冬天,就快要過去。那麼,新年也即將到來。
這是她和宮陵浩結婚以來,第一個新年。宮陵浩會跟她一起度過嗎?
“啊……”宮陵浩突然悶哼一聲。
“對不起……”蘇小雪回過神來,趕緊離開宮陵浩的懷抱。
她剛纔只顧着自己享受般的依偎在他的懷中,而完全忘記了,這個男人現在還是一個病人。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病。可昨天她畢竟親眼看到他都吐血了。
吐血!這兩個字,讓人聽起來就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
“是不是我把你哪裡弄疼了?快讓我看看……”蘇小雪緊張的查看着宮陵浩的身體,胡亂的撓着他身上的衣服。
“沒事。”宮陵浩抓着蘇小雪的手,言辭再一次冷酷起來。
一會兒溫柔,一會兒冷酷,一會兒熟悉,又一會兒生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讓宮陵浩滿意。
她對於他們倆的感情,就像是一個暖箱,精心呵護着一個小嬰兒一樣。每一步,都顯得那麼的小心翼翼,可是到最後,卻還是逃不掉命運的捉弄。
蘇小雪那被宮陵浩握着的手,開始漸漸的顫抖,連同她粉嫩的嘴脣,也帶着點微顫。那雙美麗的眸子,凝聚着的眼淚,如同是一道心靈之窗,深深的刺痛了宮陵浩的心。
明明不想分開的兩個人,卻非得要口是心非的說着一些傷害對方的話。當然,這只是蘇小雪個人的理解。她自然也希望,宮陵浩和她心中的想法一樣。
可惜的是,她永遠都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如果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你打算用那一年,做什麼事?”
宮陵浩突然詢問出來的問題,震驚到了蘇小雪。這樣的問題,她怎麼也都沒有想到,會從宮陵浩的口中問出來。
如果?那麼就是一種假設了?
依照宮陵浩的性格和脾氣,他怎麼可能會用一種假設呢?向來在他的字典裡,就沒有‘如果’那個詞吧?
他只認結果,不問經過。假設的問題,如何讓她理解?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蘇小雪並不願意回答他那個問題,因爲她擔心,自己回答的結果,不會讓宮陵浩滿意。
“你只需要回答,你會用那一年的時間,做什麼事情。其他的都不用說。”他逼迫着蘇小雪,必需回答他那個問題。
“好吧,那我回答過後,你可不許笑話我?”她淡然一笑,反正只是隨意的一個問題,幹嘛要自己嚇自己,非要弄得那麼嚴肅不可呢?
“……”宮陵浩什麼都沒有說,一直等待着蘇小雪的回答。
“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年的話……”她自我理解宮陵浩的那個問題,可在說出此話的時候,卻又顯得有些怪怪的。“怎麼可能只剩下一年呢?就算只剩下一年的時間,我又不是閻王爺,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生死薄呢?”她自顧自的糾正着那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