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璇一眼看過去就已經瞭然,脣角帶上一絲更加諷刺的笑意。
動武力的都是粗人,動腦子的纔是上等人,不是嗎?
溫珊當然不會知道他在想什麼,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更不會放在心上,而是連忙朝着於金海走去。
“於叔叔,你們已經收拾好了。”
“是的,小姐怎麼也上來了?老爺剛剛打電話過來了,說是今天的展會比較重要,讓我們陪着您去呢。”
於金海笑眯眯的說道。
“哦?今天的比較重要?”
溫珊有些疑惑的問道,要知道這個展會每年的儀式都有一部分是不一樣的,所以她也不知道今天的究竟是什麼樣子。
“您等會兒就明白了。”
見自家小姐一頭霧水的樣子,於金海也沒想着解釋,而是微笑的說道。
隨後他像是這才發現身邊站着臉色不怎麼好看的沈璇一樣,驚訝地和他打招呼。
“呦,這不是沈少爺嗎?前段時間我們老爺就提起來過您,說是您好久不去坐坐了。他老人家現在身體不是太好,倒是也沒辦法再去沈家……”
“哪裡的話。”
沈璇又恢復了那個花花公子的德行,笑得十分欠揍:“我改天一定去,一定去。”
溫珊默默地看着,心裡感嘆她的火候還是不夠的。
要是換了她,一定沒辦法和沈璇心平氣和的說話。
……
西門長冬站在包廂外面,深深吸了口氣,敲門。
“進來。”
西門振已經等了他很久,此刻更是不動聲色的說道。
頎長的身影推開門走了進來,一雙烏沉沉的眼睛擡起來沒什麼感情地看着他。
西門振打量着自己的兒子,好半天沒說話。
他好像比他印象當中更高一點,也不再像是個小孩子一樣任性了。臉孔怎麼看都和他母親像了個八成,雖然西門振很不願意承認,但是……
這的確是他不願意見自己兒子的原因之一。
省的一見面就想起來當年死在他懷裡的那個女人,那是他心頭的一根拔不出來的刺。
眉間的紅痣看起來很是鮮豔,卻更是給他平添了幾分陰柔的美麗。西門今日反常地穿了白色的襯衫,當然外面依舊是黑色的呢子外套。
西門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舉起紅酒杯看了他一會兒,這才仰頭喝了一小口。
“父親,醫生說您不能喝酒。”
西門忍不住開口說道,本來平靜的語氣裡也夾雜上了一絲不滿。
“少喝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西門振笑着反問,“你千萬別學頤玟那個樣子,不管我做什麼都要管一管才行。”
房間裡頓時陷入了靜寂。
顯然他的兒子不想提起來有關於盧頤玟的話題,可是……
“有人告訴我,昨天頤玟半夜時分去了沈璇的房間,是和你一起出來的。”
眼角還紅紅的。
西門振擡了擡眼皮,淡淡地瞥向自己的這個兒子。
“是。沈公子約我和明澈一起喝酒,明澈那丫頭下去的時候怕我喝多,所以就和她說了一聲。”
西門長冬垂下眼睛說道,“是兒子的錯,讓你們擔心了。”
“喝酒?”
西門振重複了一遍,蒼老的臉上表情依舊十分平淡,但是也正因爲平淡,讓人覺得好像有一絲絲寒意滲入心底。
“可是頤玟可不是這樣和我說的。”
西門振冷冷地說道,語氣陡然一厲!
“你們看來都是當我老了,當我快死了,說什麼都好騙是不是!”
“砰”地一聲,茶杯頓時在地上碎裂成,茶水緩緩地流了出來,地毯溼了一大塊。
西門長冬在心裡嘲諷地笑了笑,權當沒看見父親的暴躁,淡淡地接下來說下去:“我想可能是母親擔心您會訓斥兒子,所以沒有說實話吧。”
西門振盯着自己的這個兒子看了很久。
艱難的咳嗽了兩聲,卻依然沒有辦法平息內心的暴怒,乾脆扶着牆站起身來,朝着自己的這個兒子走去。
“父親小心點,年齡大了萬一摔一下,事情就嚴重了。”
西門長冬心情複雜又煩躁,下意識地想要去扶一扶父親,只是兩人之間的關係多少年都是僵硬的,他實在是伸不出手去,只能冷冷地提醒道。
“孽子!”
“啪”地一巴掌西門振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巴掌狠狠的打在西門長冬的臉上:“你巴不得我死,好繼承公司!”
他看來真的是氣急了,一巴掌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隨即差點摔倒,扶着椅子才站穩了,激烈的咳嗽起來。
西門被打得半張臉偏了過去,迅速地紅腫起來。他棲笑一聲,似乎是故意要將自己的父親氣死。
“您是不是忘記了,公司早就在我手裡了。我氣不氣死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
西門振睜大渾濁的眼睛,他怎麼會生了這樣一個兒子,簡直比當年那個女人還要倔強一百倍,也罷,他現在就要打死這個孽障兒子!
“西門長冬,我真後悔把你生到這個世上來,後悔把你養大!我算是看明白了,在這個家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憤恨地說完,抄起放在牆邊的一根實木柺杖就朝着站着沒動的西門長冬頭上狠狠地打去!
這樣的兒子,不如打死也罷!
西門依舊站着沒動,只是那狹長深邃的眸子裡卻透出一股悲愴的味道來。
死在你手裡的何止是我?
他絕望地想着,看着面前父親因爲憤怒而扭曲抖動的臉龐,再次想起當年母親去世的時候……
他心臟少有的一陣抽痛,緩緩閉上了眼睛。
“西門伯伯。”
風聲已經在西門耳邊劃過,正當他閉着眼睛等待一個結果的時候包廂門口卻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似乎還帶着一絲笑意。
風聲在他頭上驟停,西門振舉着柺杖頓了頓,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他眼神極其不悅地看向站在門口的顧明澈,“誰讓你不敲門就直接進來的?果然是顧家半路撿回來的,一點禮貌都沒有!”
西門長冬瞬間抿緊了脣。
溫珊卻滿不在乎的微微一笑,解釋道:“伯伯,您忘了我昨天說過今天還來找您的。剛好您的包廂也沒關門,我還以爲就是在等着我的呢。”
“哼。”
西門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