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的確，那柄劍算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東西之一，沒事還是不要去玩的好。” 虯髯大漢悚然而驚，居然有人在這麼近的地方而沒被他發現，他便感到了憤怒。在這一瞬之間，他便擺出了戒備的姿態。 李尋歡卻是嘆了口氣，道：“看來你是知道那柄劍的來歷了。” 在外面說話的那個人自然就是顧璐了，他身上披了一張白色的熊皮大衣，身上落滿了雪花，在不動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孩童堆砌起來的雪人，只是這個雪人着實大了一些。在他身後，同樣是身披着熊皮大衣的王霖，她將目光從少年離開的路上收回來，皺起眉頭看着馬車中的李尋歡。 顧璐身體一抖，震碎了身上的落雪，上前一步，朗聲道：“那柄劍只不過是一塊鐵片而已，如果在販夫走卒手中，那便只能用來殺雞宰鴨。但是在剛纔那少年的手中，便是能用來斬殺世間英豪的神兵利器！” 李尋歡將目光在顧璐和王霖的身上一掃，意興闌珊地道：“那兩位在這裡頂風冒雪地站了這許久，又是何苦來哉？” “等夠得見李探花，便是等上三日三夜也是值得的。”顧璐身材高大粗壯，便是跟那趕車的鐵傳甲相比，也未見的遜色。然而他的氣質就和鐵傳甲那種沉鬱的感覺完全不同，少年的身上自有一種昂揚奮發的味道，還有着“欲與天公試比高”的豪情。 “事實上，”王霖忍不住地道：“我們已經在這裡等了半個月了。” “哦，那你們想找李某有什麼事？”李尋歡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握着飛刀的手也變得無比的沉穩。 “當然是爲了一睹探花郎的風采，順便還想見識一下當年的霹靂金剛還剩下了幾成的功力。” “那你已經看到了。” “我是看到了，”顧璐點頭，“鐵傳甲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豪情了，一身的功夫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剩下五層。” 李尋歡黯然，自覺虧欠這個朋友太多。他總是將別人看的很重，而將自己看的
很輕。 鐵傳甲擡起頭來，沉聲道：“便是隻剩下五成功力，你也大可以來試上一試！” 他腳下一動，想要撲出，卻感覺到一股銳利的刀劍之氣直抵胸前，讓他遍體生寒，再不敢動上半分。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將那股刀劍之氣驅散乾淨。 李尋歡右手搭在鐵傳甲的肩上，面色凝重地道：“想不到，這世間竟然又出了如此出色的劍客。” 顧璐笑了起來，道：“探花郎無需介意，我們不是來找茬的。嗯，這麼說其實也不太準確，其實我是想要知道自己能不能接的下那例不虛發的小李飛刀。不過現在不是一個好時候，那就留待日後好了。” 李尋歡緩緩地點了點頭，收回了放在鐵傳甲肩頭的那隻手。馬車繼續向前行駛，等到顧璐和王霖都已經不見的時候，鐵傳甲忍不住地開口道：“那兩人是是什麼人？武林中什麼時候又出現這樣的青年高手了？” “我不知道，”李尋歡閉目靠在了馬車上，“但是我感覺，我們是還會再見面的。” 小鎮上的客棧本就不大，這時住滿了被風雪所阻的旅客，就顯得分外擁擠，分外熱鬧。 院子裡堆着十幾輛用草蓆蓋着的空鏢車，草蓆上也積滿了雪，東面的屋檐下，斜插着一面醬色鑲金邊的鏢旗，被風吹得蠟蠟作響，使人幾乎分辨不出用金線繡在上面的是老虎，還是獅子？ 客棧前面的飯鋪裡，不時有穿着羊皮襖的大漢進進出出，有的喝了幾杯酒，就故意敞開衣襟，表示他們不怕冷。 李尋歡到這裡的時候，客棧裡連一張空鋪都沒有了，但他一點兒也不着急，因爲他知道這世上用金錢買不到的東西畢竟不多，所以他就先在飯鋪裡找了張角落裡的桌子，要了壺酒，慢慢地喝着。 他酒喝得並不快，但卻可以不停地喝幾天幾夜。他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咳嗽，天已漸漸地黑了。 鐵傳甲已走了進來，站在他身後，道：“南面的上房已空出來了，也已打掃乾淨，少爺隨時都可以休息。” 李
尋歡象是早已知道他一定會將這件事辦好似的，只點了點頭，過了半晌，鐵傳甲忽然又道：“金獅鏢局也有人住在這客棧裡，象是剛從口外押鏢回來。” 李尋歡道：“哦！押鏢的是誰？” 鐵傳甲道：“就是那‘急風劍’諸葛雷。” 李尋歡皺眉，又笑道：“這狂徒，居然能活到現在，倒也不容易。” 他嘴裡雖在和後面的人說話，眼睛卻一直盯着前面那掩着棉布簾子的門，彷彿在等着什麼人似的。 鐵傳甲道：“那孩子的腳程不快，只怕要等到起更時才能趕到這裡。” 李尋歡笑了笑，道：“我看他也不是走不快，只不過是不肯浪費體力而已，你看見過一匹狼在雪地上走路麼？假如前面沒有它的獵物，後面又沒有追兵，它一定不肯走快的，因爲它覺得光將力氣用在走路上，未免太可惜了。” 鐵傳甲也笑了，道：“但那孩子卻並不是一匹狼。” 李尋歡不再說什麼，因爲這時他又咳嗽起來。 再然後，顧璐和王霖便肩並着肩的走了進來。兩人本就姿容出衆，身上的熊皮更是名貴之極，連一絲的雜色都沒有。這樣的一對玉人，無論是在哪裡，都會引得人人側目的。 李尋歡和鐵傳甲也沒能例外，他們一眼就看到了兩人。鐵傳甲皺起眉頭，低聲道：“少爺，他們這又追上來了。” 李尋歡卻沒有接話，他正盯着門外。這麼冷的天，那個少年，會不會也感覺到了無比的寒冷？ 顧璐笑着對兩人頷首，然後找了一張酒桌坐下，點上了一大堆的菜。然後，他舉起酒杯，對着李尋歡道：“玩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座中的多半是刀頭舔血的廝殺漢，又哪裡聽的懂什麼詩詞了？李尋歡臉上的愁苦之意淡去，微笑着走了過去，然後在兩人的對面坐下。 顧璐對着小二大聲道：“店家，拿五雙碗筷過來！” “五雙？”小二詫異地道：“可是客人只有四位啊。” “還有一位朋友落在了後面，馬上就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