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博物館的夜晚死一般的沉寂……

無聲無息——

長長的走廊上,黑色的身影鬼魅般的滑過。

被幽藍的壁燈拉長,跟在他身後的影子,好似在窺伺自己主人般的猙獰。

兩旁的展廳中,藝術品們輕輕的騷動了起來……

——看哪,是個孩子!

一幅畫像輕柔的說,它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那個小小的身影。

——要找什麼?

蒼白的骷髏頭在展櫃中轉過頭,陰冷的氣息輕柔的吹了過來。

“不關你的事。”黑布下,同色的眼睛冷冷的瞥了過來。

——別隱瞞,我們什麼都知道。

一本古書嘩啦啦的翻着頁。

——那東西在七號展廳。

“多嘴!”

——哎呀!真沒禮貌!

一套盔甲揮舞着手中的劍。

——你以爲你在跟誰說話?

——算了,他心情不好。

古書頗爲寬宏大量。

——看,他找到了。

笨重的盔甲,珍貴的古書,還有許許多多能動不能動的珍玩,都想盡辦法聚攏了過來。

沉重的黑色下,一隻白皙的手伸了出來。

——你在找我嗎?

透明的展櫃裡,一隻八角的玉盒幽幽的笑了起來。

——變了容貌的小奧斯安~

彷彿是伸進水裡,手靜靜地穿過玻璃。

一滴鮮血緩緩的從劃破的食指上滴了下來。

——想看族譜嗎?

花朵綻放般,玉盒的蓋子悄然打開。

金色的名字爭先恐後的涌了出來,纖細的金色線條左撈右補,好一陣忙亂。

眼睛盯着族譜的最下方,少年的表情越發陰冷了起來。

那裡的名字是——

伊路·奧斯安!

…… ……

——魔力……已經不足以支撐大型變化術了。

伊路纏好黑布,悄無聲息的穿過窗戶,一對白色羽翼從背後滑出。

“看來變出翅膀還勉強可以。”他飛向結界,小心控制着讓自己接觸到結界的部分與之同化。

——有人?

伊路吃了一驚,慌亂的向下望去。

是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子,但是,這裡的小孩子都是魔法師。

——沒關係,包的很嚴實!

伊路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迅速的瞬移了。

“真是,倒黴死了!”

瞬移回下榻的旅館,伊路疲憊的嘆息。

“時間這麼緊,都是加萊克害的!”

那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

一流的名望,一流的教育,一流的升學率,當然也擁有一流的師資力量和一流的學生。

“巴德亞”絕對是所名校,而且是聞名世界的名校,它甚至比它的祖國——世界第一科技大國科德諾克還要有名。

它是所有學子奮鬥的目標,多少人慾入而不能!

不過,也有例外——

“你真的決定了嗎?”“巴德亞”特殊學部的校長室裡,理所當然霸佔着人家地盤的年輕股東放下手中的退學申請,擡起頭看着他最優秀的學生,“你沒有必要退學啊!”

“可是,我覺得,這樣比較好。”伊路低着頭,心裡很是歉然。他知道這樣很任性,但是——

“曠課一年……一樣會被退學吧!如果這樣的話還不如現在……”

“一定要回去嗎?”加萊克皺眉看着對面的孩子。

“嗯。”擡起頭,伊路一步不讓的和他對視着。

“藍卡知道嗎?”

“知道。他說讓我先走,他隨後會跟來。”

隨後會跟去?加萊克額角的青筋可疑的跳動着。他可不記得答應過這種事啊!那臭小鬼又不跟他商量一下就擅自做決定。稍稍尊師重道一下會死嗎?

“哎?”

加萊克的聲音危險的低沉了下去。

“是嗎?那小子這麼說啊!那,他還說什麼了?”

“那,那個!”

——哈?師父不放人怎麼辦?不用擔心啦!大不了就偷溜唄~~

還這麼說來着……但是,不能告訴加萊克呢……伊路傷腦筋的想着。

“沒有了。”

“真的?”

“真的。”

加萊克懷疑的看着他,表情陰沉又危險,可怕得周圍的氣溫都降了好幾度。伊路一臉無辜的看着他,好似真的不知道他爲什麼生氣一般。

“算了,問你也問不出什麼來。”加萊克怒急反笑,“無所謂,‘適當’的增加一點訓練量吧。”

“哈——”

對不起!你自求多福吧,藍卡。

“這麼不想讓他們知道嗎?”把自己那個頑劣徒弟丟到一邊,加萊克望着伊路的眼神終於恢復了正常。

“暫時。”

“會引起大騷動的。”

“不會的。”伊路諷刺的挑起嘴角,“他們注意不到的。”

注意不到的,因爲,他本來就是不存在的。

加萊克看了他許久,終於放棄似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他張開手,一張詭異的黑色信箋憑空出現,飄落到他手裡。

“真不想跟他聯絡。”加萊克小聲抱怨了一句,認命的開始寫信,字跡落到紙上立刻消失了。伊路知道,那是組織裡獨有的密信信箋,不過現在加萊克是在用它寫私人信件。

“我會讓徹斯通知莉卡咪。”加萊克邊寫邊說,“有她照顧我還放心些。”

“姐姐嗎?”

“啊!你們也八年不見了,再見面認得出來嗎?”加萊克說着停筆瞅瞅他,“尤其是你,變得太多了。”

“沒問題的,我們有暗號。”

“是嗎?那就沒問題了。”加萊克停筆把信箋疊成紙鶴,向空中一拋。黑色的紙鶴繞着他的頭飛了兩圈,鑽進了空中剛剛出現的一個小黑洞裡。

“我會給你準備推薦信,就說是偶然發現了父母雙亡的你,既而欣賞你的資質推薦你去‘加斯克魯伊’進修的,明白了嗎?”

“也就是說,在此之前我不認識加萊克對吧?”饒有興致的看着黑洞慢慢消失,伊路問道。

“沒錯。”

“爲什麼?”伊路奇怪的問,“一直認得加萊克不行嗎?”

“那樣的話,就不好解釋了。”加萊克頗爲爲難的撓撓頭,“他們一定會問爲什麼不在一開始就把你送過去。”

“說的也是。”伊路理解的點點頭,“那我可以認得藍卡嗎?”

所以我就說還沒同意讓他過去呢!算了——

“你們相處過幾個月,不能對對方過分了解。”反正他們也知道藍卡是他的徒弟,應該沒關係吧。

“明白了。”

“船是一週後的,到了那邊小心別鋒芒過盛,記住,千萬別讓他們覺得你不可替代。”既然你並不想一直待在那兒……

“我只是‘魔導士’而已。”比我水平高的多着去了。

“別不當一回事!”隨手拿起一沓資料捲成紙卷隔着桌子大力向伊路的腦袋敲去,加萊克板着臉訓斥。

“知道。”伊路咯咯笑着縮到椅子裡躲避他的攻擊,他知道加萊克不是真的在生氣。

“你啊!”加萊克哭笑不得,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彎了起來,“回去準備行李吧!”

×××

夜幕悄然降臨,使白天湛藍的海面變得幽暗、深邃起來。天上沒有星星,濃濃的烏雲遮蔽住了整個天空。風漸漸的猛烈起來了,天空中開始劃過一道道的閃電,平靜的水面泛起了波浪,一波一波的幅度越來越大,讓船隻也不由得搖晃起來了——暴風雨要來了。

船上的客人們這時大多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被船體搖晃所帶來的暈眩感弄得臉色蒼白、嘔吐不已。對此,船長大爲不滿,不過畢竟還是有讓他省心的人存在。

“害我沒趕上最後‘一班車’,加萊克那傢伙!”

非要讓他帶那麼多的東西!其他的就不說了,衣服有必要帶那麼多嗎?足足有五大箱!他是衣架子嗎?

完全無視肆虐的暴風雨,伊路邊清點行李邊抱怨。

“什麼出門在外要準備周全!”

啪的合上一個衣箱,伊路把視線轉離這些讓他頭疼的東西。拜託,他的回頭率夠高了,不要淨挑這種誇張得好像COSPLAY時纔會穿的衣服好不好,什麼那裡的人都這麼穿,鬼才信!

順手把衣箱撇到一邊,伊路拿起一個雪白的腕圈。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的精緻腕圈剛好能箍住他的手腕,一看就知道是量身定做的。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是加萊克專門給他做的超負荷儲物鐲。出自加萊克之手的都是好東西,這個腕圈當然也不例外,其容量根本不是一般儲物物品能比的。如果說一般的儲物物品能裝一個足球,那這個腕圈就能裝十個足球場,而且這可是與魔法師的聖地——“斯科拉空島”上出產的儲物物品相比。要知道“斯科拉空島”的儲物物品最小的也有一個足球場的容量啊,可想而知這個腕圈的容量有多大了。當時加萊克把這個腕圈交給他時得意洋洋的現了好半天,弄得藍卡馬上跟他頂了起來——

——這算什麼,我以後絕對能做出更好的,到時候就讓伊路把這個換下來!

——“以後”是什麼時候呢,藍卡?

——以後就是以後嘛!師父你等着,總有一天超越你!

——哦,我很期待!

…… ……

話說他從以前就覺得了,那對師徒是怎麼回事啊?詭異的相處方式!不過他也習慣了。

嗚~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清點行李,清點行李!

——衣服

呃……這個忽略!

——神賜大陸(幻之大陸)的錢幣

一張漂亮的白晶卡外加一小袋零錢。

——書

古老的魔法書。

還有一些簡單好用的魔道具,甚至還包括一箱子的地圖——大到整個神賜大陸小到每個國家的每個城市應有盡有。不可否認,加萊克還是挺細心的。

“如果不那麼囉嗦就更好了!明明才二十出頭的說。”

揉了揉額角,現在他的耳邊還回蕩着加萊克那些天冷加衣服飲食要均衡不要跟人打架之類沒營養的廢話——可見加萊克說了多少遍。就是因爲聽這些話,他纔沒趕上去神賜大陸的專屬客輪。要知道這種客輪一年也未必會出現一次啊!他可是急着要到神賜大陸去,怎麼可能再等一年。於是,在徹底研究過所有輪船的航線後,他決定乘這艘船去神賜大陸。雖然這只是一艘普通的客輪,但是它航線的某一點離神賜大陸只有7.2海里,對伊路來說,這就夠近的了。也幸好現在神賜大陸不像千年前似的到處漂,不然他也沒辦法了。

把翻出來的東西又扔回腕圈裡,伊路看了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打開門,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也難怪,早暈的七昏八素的了吧!不過這樣正好。

完全沒受到任何阻礙的來到甲板上,伊路微微皺眉。雨下得還真大呢,風也好強!不過,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防礙吧,只是衣服都溼透了!

拽了拽領口撇了撇嘴,伊路向甲板的護欄走去。

船身顛簸得很厲害,不過伊路看上去仍跟走在平地上沒什麼兩樣。抓住護欄,伊路閉上了眼睛。

7.2海里的距離,而且還是在黑漆漆的夜裡,眼睛是不管用的,但也並非沒有探測方向的方法。要知道神賜大陸可是被一個巨大的結界包圍着呢!那麼大的魔法能量,要探測到真的太容易了。

“哎呀!”

伊路睜開眼睛,露出開心的笑容。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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