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深處,鑽出晶魂禁的巨蛇頭顱,就此停住。
巨大的蛇眼死死地盯着面前那柄散發着驚人氣息的長劍,片刻之後,兩顆深白的獠牙猛地一擡,一片墨綠的毒汁噴涌而出,猶如一陣毒雨!
雁行天不愧爲一宗之主,面對大妖的毒牙,這位宗主面不改色,身前的長劍更是爆發出一片驚人的豪光。
長劍如龍,雁行天單手一點,威力驚人的法寶直接轟在千眼王蛇的頭頂,將巨獸的頭顱劈出了一條裂痕,與此同時,楚皇的身影瞬息而至,楚蒼海探出大手,彷如擎天,大坑周圍的土石頓時匯聚而來,形成了一張百丈的石傘,將毒雨完全擋住。
隨在兩人身後,武曲殿的諸葛俊雄更是身形躍起,這位別看身子矮胖,飛身之際化作一道驚天劍芒,動用了人劍合一的最強劍道。
三位元嬰強者全力出手,千眼王蛇的氣勢立刻被壓了下去,尤其這頭大妖僅僅鑽出晶魂禁小半個身子而已,還有大半的身體留在天鬼宗的蛇巢裡。
千眼王蛇早已生出了神智,發現晶魂禁被人修復成功,它只是探出頭來試探一番,沒想到自己居然出現在正派的老巢裡,而且遭遇了三位元嬰強者的聯手圍殺。
不僅三位強者出手,身形模糊的飼靈堂堂主更是惱羞成怒,仰頭髮出一種類似鷹鳴的長嘯。
許昌是他的真傳弟子,而且這個弟子很快就有突破元嬰的機會,此時被一條大妖給吞了,李牧哪能不怒,隨着他發出的長嘯,飼靈堂的方向閃爍起一道白芒,一隻巨大的雪鷹騰空而起,猶如一片暴雪般直撲而來。
在巨鷹的頭頂,生着一根金角,看起來無比奇異,只是金角的頂端有些暗淡無光。
數位元嬰強者,加上一頭達到大妖程度的金角雪鷹,千眼王蛇註定不敵。
以獠牙崩開雁行天的法寶長劍,巨蛇的頭頂流下了一絲血跡,血跡劃過蛇眼邊緣,讓這頭大妖看起來無比猙獰。
這種傷勢對它來說不算什麼,可是這場惡戰的結果必然是落敗無疑,它萬般不甘地看了眼周圍的強者,最後將目光落在晶魂禁的一側。
發現千眼王蛇的目光盯來,徐言頓時覺得一片寒冷的氣息將自己籠罩。
是他喚出的大妖,但是這頭大妖,可不會聽從他的命令。
千眼王蛇的巨眼泛起了一層陰毒的冷芒,徐言甚至能看出巨獸眼中的恨意,下一刻,咆哮的巨獸猛然縮回了晶魂禁,就此消失不見。
千眼王蛇消失,徐言終於鬆了一口氣,如果大妖不顧一切的撲殺而來,說不得他這條命也要交代。
急忙催動縮靈訣,靠着最後的靈氣,晶魂禁再次被縮小到巴掌大小,被徐言收入了儲物袋。
一場危機雖然就此結束,但是元嬰強者的冷冽目光,卻全部落在了放出大妖的始作俑者身上,就連雁行天此時的眼神都有些惱火。
被一個小小的弟子在宗門裡放出了大妖,而且吞殺了一位修爲高深的虛丹長老,即便徐言再怎麼委屈,此時也成了罪大惡極之輩。
不等元嬰強者發怒,徐言仰起頭顱,當先開口:“弟子徐言,奉許昌長老之命潛入天鬼宗盜取千眼王蛇蛋,歷經三年,終於不負許長老重託,將千眼王蛇盜來,蛇蛋來自王蛇本身,這份宗門任務弟子交付完畢,如果有不妥之處,任憑處置!”
盜取蛇蛋的任務,徐言卻交出條千眼王蛇,這種交付任務的方法太過駭人聽聞,而且還算不得錯。
如果是外出採買雞鴨鵝蛋的任務,弟子們沒買蛋,而是買回來了雞鴨鵝,這說明弟子超額完成了任務,誰也不能說雞鴨鵝本身的價值比不過蛋吧。
徐言這麼一說,雁行天的目光明顯晃動了一下。
掌管一宗的宗主,必然見識過大風大浪,但是這種情況,雁行天還真是頭一次遇到,他現在是左右爲難。
處置徐言,人家的確完成了任務,千眼王蛇都放了出來,可是這種投機取巧的說辭,任何人都知道是胡說八道,還偏偏無法反駁。
“口尖舌利之輩,你殺了許昌,就要給他賠命。”
大坑邊緣,一道略顯模糊的老者身影正冷眼盯着徐言,飼靈堂的堂主頭頂,金角雪鷹正盤旋個不停,巨大的鷹眼中精芒爆閃,兩隻鷹爪更是對準了徐言。
飼靈堂的主人開口,徐言的下場就此被註定。
無論以交付任務的說辭來逃難,還是說明與許家的仇怨,在元嬰強者的面前,是沒有道理可以講的。
殺掉了許昌,其實徐言已經料到飼靈堂的李牧要暴怒,但他卻毫不後悔。
男兒誰人無熱血,衝冠一怒都可爲紅顏,又何況是面對自己的生死仇家。
“賠命?”
徐言一手抓住山河圖,嘴角漸漸挑了起來,昂着頭,直視着元嬰境界的李牧。
“讓人賠狗命,堂主大人還真是公正嚴明啊,正派金錢宗,難道比邪派還要不如麼,任憑妖魔鬼怪爲所欲爲,不如改爲魔門好了!”
徐言忽然長笑而起,翻手間鋪展開長長的畫卷。
“許滿樓擊殺陳清陳明兩兄弟你不管,許昌害死十個靈煙閣新弟子你不問,連小人都不如的狗東西都能穩坐飼靈堂,李牧!你要庇護一羣餓狼,也該讓那羣餓狼知道收斂才行,難道讓整個宗門都歸了許家,你纔開心?”
面對徐言的厲聲質問,李牧冷笑了起來,道:“說你口尖舌利看來真沒錯,飼靈堂門下弟子該如何管教,用不着你這種嘍囉來插嘴,我正派之人斬妖除魔,無愧於心,你個小小螻蟻,還沒有資格來質問正邪之別。”
“我沒資格,你一樣沒有資格。”徐言冷聲相對。
“哈哈哈哈!”李牧怒極反笑,道:“螻蟻將死,讓你死個明白也好!老夫修行一百三十餘年,擊殺邪派高手無數,曾經除妖靈挽救過一村凡人,跨長河撈起大普將沉的官船,路遇夜啼小兒,會在窗外駐守到午夜,待那孩童沉睡才離去,何爲善,何爲惡,你,不懂。”
“你懂?”
徐言的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道:“活了一百多年,救了一村凡人,就算有五百人,撈起一艘官船,也算你五百人,原來你修出了元嬰,只救下過千人性命,你可是元嬰修爲啊,救過一千個凡人,你自稱善人可以,但千萬別教訓別人不懂善惡,至於看着孩童入睡我就不說你了,小兒哭鬧是爲本性,不是餓了就是困了,你在人家窗根底下等半宿,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家招了賊,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口出狂言,說的便是你這種小輩了。”李牧雖然眼神冰冷,卻並未生氣,或者他已經可以喜怒無形,此時冷語道:“老夫不才,活了百多年,只救過千多條性命,如果你手裡也有老夫救下的一半之數,你纔有資格與老夫來討論善惡之說。”
“我不知道什麼是善惡……”
徐言低下頭,沉默了半晌,再擡頭時,卻說出了一番驚人之語。
“我曾害死過齊國鬼王門萬人,也曾救下過大普半座京城的百姓,三年前那隻蝗蟲大妖,是我以玉髓引走,如果我不知善惡,你,更沒資格來談論善惡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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