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日,拓跋烽沒有提及關於滑胎的事情,也沒對趙菱兒做出逼迫,但是,他不再光顧百合宮,更加沒有傳趙菱兒過去他寢宮。
這天早晨,悶悶不樂的趙菱兒,正無精打采地靠在大椅上,不知所思。
伴隨着一股刺鼻的脂粉味,一個紅色人影端莊地走進殿來。
趙菱兒一看,眼神微愣,繼而起身行禮,“皇后娘娘萬安!”
“菱妃有了身孕,就不必多禮吧!”皇后冷漠地應了一句,徑直走向旁邊的大椅。
“皇后娘娘大尊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趙菱兒重新坐下,內心依然深感納悶。這皇后,平時甚少過來,今天卻莫名出現。
皇后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淡淡掃視一下趙菱兒身邊的宮女花容。
趙菱兒會意過來,命花容退下,還吩咐她暫時別讓其他宮奴來大殿。
花容下去後,皇后纔出聲,“菱妃,本宮就不拐彎抹角了,本宮今天到來,是想跟你談談關於收復翡國的大事。”
壓住心底微顫,趙菱兒平靜地問:“臣妾愚昧,臣妾不知皇后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菱妃,在這皇宮,本宮或許不是最得寵的,但怎麼說也是六宮之首,本宮的職責就是替皇上分解擔憂,皇上原本希望菱妃去翡國投軍,菱妃卻恃寵而驕,非但不聽聖言,還大膽頂撞皇上。”
趙靈兒內心又是一震。
“受君寵,替君憂,身爲皇上的女人,我們理應時刻以皇上爲主,聽從他的號令。皇上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一統天下,讓所有百姓過上好日子,菱妃既然有那個能力,因何要拒絕?”皇后說得振振有辭。
“臣妾不是不肯去,臣妾也跟皇上講過,等生下皇兒再爲皇上效勞。”這時,趙菱兒出聲辯護了。
“菱妃懷的是皇上的龍種,捨去龍種,皇上自然心痛。然而,皇上是天子,一個有抱負、有理想、有作爲的一國之君,爲了天下蒼生,皇上願意捨棄親骨肉,菱妃既然喜愛皇上,不是應該給他支持嗎?”
趙菱兒一時不知如何接話,於是選擇緘默。
“本宮今日過來,並非想強迫你,威脅你,本宮只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自從你踏入這個宮門、成爲皇上的女人開始,你這輩子就註定聽從皇上的安排。”
“還有,你僥倖保住孩子又怎樣?難道你希望他一來到這個世界,就受人痛恨,受他父皇厭惡?你……好自爲之吧!”皇后說完,對趙菱兒冷冷一瞥,揚長而去。
趙菱兒呆呆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腦海一直迴響着她剛纔說過的那些話,整個人更加心煩意亂、不知所措起來。
“娘娘,用午膳了!”一會,花容來到她身邊。
“花容,喜歡一個人,真的要爲他付出一切嗎?”猛地,趙菱兒清澈純淨的大眼睛,定定注視花容。
花容愣了愣,隨即道:“其實,奴婢沒試過喜歡人,自然不懂那種感覺。奴婢不知娘娘和皇上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奴婢只知道,這段日子,不但娘娘不開心,就連皇上也是心浮氣躁,還經常把怒氣帶到朝堂上。”
“八天了,皇上並無傳人侍寢,這說明,皇上表面在氣惱娘娘,內心卻疼得很,皇上心中只有娘娘一個呢。”花容繼續道。
“花容,你還小,很多事你還不懂。”趙菱兒幽幽地嘆了一句。
花容一時心急,直言不諱,“奴婢只知道,喜歡一個人,應該讓她/他開心,而不是相互不理不睬。這樣,只會讓雙方都難過……”
“花容,扶本宮去膳廳!”趙菱兒忽然打斷她的話。
花容稍怔,也沒再多說什麼,小心翼翼地扶起趙菱兒,走向膳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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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趙菱兒換上寬鬆的睡衫,正準備躺下牀的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欣然而至。
她先是一愣,繼而視若無睹地轉開眼,慢慢躺下。
同一時間,拓跋烽解開鞋子爬上牀,長臂一揮將她納入懷中。
趙菱兒惱羞成怒,輕微掙扎了一下。
“還在生氣?”他的鐵臂箍得甚緊,絲毫不讓人脫開,“對不起,朕那天的語氣確實重了些!”
發覺懷裡的人兒依然不吭聲,他接着道:“你真的很想寶寶誕生?”
趙菱兒身體猛地一抖。
“好吧,朕答應你。”
“答應我?你意思是不用我去翡國?”終於,趙菱兒說話了,“難道你找到其他合適人選?”
“沒有!”
“那……”
“林公公說得對,喜歡一個人,應該爲她着想,令她開心。”拓跋烽說着,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趙菱兒頓時一顫,沉默了片刻,又問:“那你呢?你開心嗎?”
拓跋烽微怔,沒有馬上回答。
趙靈兒凝視着他,一直靜靜地望着他,最後,說出她早已想好的決定,“還是讓我去吧。”
她話音剛落的時候,一道異樣光芒正好在拓跋烽眼中閃逝而過。
“明天讓莊太醫準備滑胎藥吧。”她心情超乎意料的平靜和淡定。
“菱兒……”
“您說得對,喜歡一個人,應該爲他着想,令他開心。”趙菱兒含情脈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菱兒!”拓跋烽忽覺自己嗓音有點嘶啞,喉嚨有點炙熱。
“不過皇上,落掉寶寶之前,菱兒有個請求。”
“嗯?”
“菱兒想帶寶寶出宮一趟,帶他去逛逛市集!”她的語氣開始透出哽咽。
“好,朕陪你去!”拓跋烽一個又一個的細吻,開始落在她額頭、眉心、鼻子、嘴脣等處。
趙菱兒極力甩開內心疼痛,什麼也不想,閉眼靜靜享受他的“呵護”。
這晚,他們沒有激情引爆,只是單純地摟抱在一起,一直到雙方都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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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拓跋烽臨時有事,趙菱兒卻執意出來,故他只好安排幾名大內高手扮成普通家丁跟隨保護她。
京城的市集,永遠都是那麼喧鬧、熙攘和繁華。
趙菱兒手護腹部,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哀痛的心情並沒被四周的熱鬧渲染,反之,美麗的臉盡顯悲悵。
她曾經想過,等寶寶長到兩三歲的時候,與拓跋烽一起帶他逛市集,讓他看看他父皇掌管之下的都城是何等的昌盛和穩定。
然而,現實不盡人意。一想起明天他就脫離自己體內且永遠消失,她更加心如刀割,柔腸寸斷。
失魂落魄的她,直到撞在了別人身上才恢復些許清醒。
“菱兒?!”忽然,一道驚訝的嗓音傳進她的耳朵。
她迅速擡頭,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容,立刻激動的大喊出來,“阿璟哥!”
“菱兒,真的是你!”王璟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
“放開她!”跟隨在趙菱兒身邊的幾名護衛,皆十分不善地瞪着王璟。
“他是我的朋友,你們休得無禮!”趙菱兒輕聲叱喝了一句,視線重新回到王璟身上,“阿璟哥,你怎麼出現於此?”
王璟望着她,再看看她凸起的腹部,訥訥地道:“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
稍會,他們來到某間茶樓,趙菱兒吩咐護衛在房外等候,然後跟隨王璟進入廂房。
“你果然被拓拔烽擄掠了!”王璟痛心憤然的說出第一句話,“拓拔烽簡直不是人,爲了他個人的野心,竟然把你捲入其中。先是燕國,接下來是翡國,然後是琴國、楚國、趙國……”
“趙國?您是指我們趙國?”趙菱兒連忙打斷他。
“不錯!”
“怎麼可能!他跟我講過,拓拔皇朝此後將永遠與趙國成爲友好邦國。”趙菱兒難以置信。
“傻菱兒,你中人家的圈套了!!”王璟心疼的看着她,“假如不是因爲你,燕霆沛就不會死,拓拔烽也不可能那麼快收復燕國。”
一聽到燕霆沛這三個字,趙靈兒潛伏的遠久記憶全部涌現出來。
“菱兒,跟阿璟哥回去,遠離那個魔鬼!”王璟說出心中計劃,發現她只是滿面傷心的愣着,於是又大聲叫了兩下:“菱兒,菱兒……”
趙菱兒總算回神,馬上搖頭,“阿璟哥,不,不行,我答應過要幫他去翡國投軍……”
“什麼?你身懷六甲,他還叫你做這等事?”一向好脾氣的王璟,不由也暴跳如雷。
“嗯,我們說好了,明天就去掉寶寶,半個月後,我立刻出發。”趙菱兒一邊哭說,一邊悲傷的撫上小腹,“阿璟哥,他很壞,我明知道他很壞,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兩次了,爲了他的理想,我要捨棄兩個寶寶。”
“可惡!人渣!魔鬼!”王璟怒罵出聲。
“他說孩子以後還可以有,但這次機會錯失的話,就再也難以碰上。”趙菱兒已經泣不成聲。
“那你呢?骨肉相連,孩子是你肚裡一塊肉,與你最親的,你何其忍心一次又一次地拋棄?難道你不心痛嗎?”
痛,當然痛!怎麼可能不痛!那種痛,她銘記於心,她永世難忘。
“菱兒,聽我講,不要再與拓拔烽扯上關係,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離開他!”
“離開他?離開他……”
“對,他自私又邪惡,根本不值得你愛,更不值得你付出。不錯,他有能力,有智慧,但天下之大,豈是他一人能統領號令?阿璟哥唯恐,等你到了七老八十,他還沒實現所謂的理想呢。”
“阿璟哥……”
“別猶豫了,這種人簡直沒人性,他的血是冷的,心是黑的。”
“那……我應該去哪?趙國我是暫時不能回去!”
“天下之大,豈有容不下我們的地方!”
“我們?”
“還記得阿璟哥對你講過的話嗎?阿璟哥這輩子都會保護菱兒,讓菱兒幸福快樂。”
趙菱兒一聽,熱淚盈眶。當時還以爲他隨口說而已,想不到是如此認真!
發現她開始動容,王璟繼續勸道:“我們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你會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想想,他是多麼可愛和乖巧。那是你的孩子,從你肚子裡蹦出的親骨肉。”
好溫馨的畫面,非常令人嚮往的畫面,趙菱兒聽着聽着,終於做出最後決定,“阿璟哥,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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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們這羣飯桶!”拓跋烽大手一揮,憤怒地將桌上所有東西掃向地面。
護衛戰戰兢兢,繼續硬着頭皮稟告:“娘娘說那男子是她的親人,屬下自然不敢做出越軌之事,一直默默跟隨在他們身後,誰知跟着跟着,卻忽然不見娘娘和那男子的蹤影。”
“那男人相貌如何?”拓跋烽青筋猛爆。
護衛略微思索,回答:“大約二十來歲,身材魁梧,相貌端正,對了皇上,娘娘好像叫他阿璟哥!”
阿璟哥!!是王璟?!拓跋烽怒氣沒消,妒意又起,咬牙切齒得吼出:“你們立刻派人搜索整個京城,還有附近的城鎮,無論如何,務必找到他們!”
“是,皇上!”
護衛退下後,拓跋烽重新坐回龍椅上,粗喘着氣,滿懷悔恨。該死,她竟然捨得離開自己,不但魅心咒控制不了她,就連自己,也高估了對她的影響力!
可惡的女人,休想逃出朕的五指山,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朕也要把你揪出來!!拓跋烽目露寒光,劍眉怒豎,大手緊握成拳,發出咯咯響聲……
接下來的三個月,拓跋烽簡直處於瘋狂狀態,他不思朝政,就連收復翡國的計劃也擱置了,他每天做的就是不斷派人去追查趙菱兒去向,然後等待稟報。
這天,於泰哲國師再次前來勸告:“皇上,請別執着了,朝堂對您的反常已頗有微詞。”
“住嘴!你還敢說?假如不是你無能,她能逃脫朕的魅心咒?”拓跋烽把一切歸咎在他身上。
於泰哲有苦難言,只能默默忍受這個不須有的“罪名”。
正好這個時候,護衛帶回消息,“啓稟皇上,已有菱妃娘娘的消息!”
“快說!”拓跋烽急切地問。
“回稟皇上,菱妃娘娘目前正在揚城一個小山村待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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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菱兒挺着九個多月大的肚子,慢悠悠地踩在細軟的沙子上,整個人感到無比的神清氣爽和心曠神怡。
開闊無邊的大海,雄渾而蒼茫;橘紅色的夕陽映照在浪峰上,又紅又亮,好像一片片霍霍燃燒着的火焰,閃爍,滾動;清爽潮溼,帶着淡淡腥味的海風,吹拂在頭髮、面頰、身體的每一處。
一切,愜意自在,安然祥寧。
那天,她在阿璟哥的指導下總算擺脫那幾名護衛,兩人立刻離開京城,馬不停蹄地往南走。
一路上躲避追兵,走走停停,兩個月前終於在這個偏僻的小漁村定居下來。這裡的村民不但善良,而且熱情,也從不追問他們的來歷。
因此,日子過得非常平靜和安穩。再過十來日,寶寶就出生了。阿璟哥還答應她,一切穩定後會把嫺妃接過來,倒時,她就真的無牽無掛,心滿意足了。
王璟默默注視着身邊的人兒,內心澎湃起伏。當初的決定果然沒錯,她暫時雖還無法忘卻拓跋烽那混蛋,但他相信,隨着時間的流逝,她定能徹底擺脫拓跋烽的情網。
想着想着,王璟忽覺一股不尋常的氣息慢慢包圍過來,他迅速將趙菱兒護在臂彎裡,回頭,看到那張凶神惡煞、猶如地獄修羅般的怒容,立刻震住。
這時,趙菱兒也看清楚了來人,身體猛地一抖。
“菱兒別怕!”王璟將她摟得更緊,重新看向來人,怒道:“拓跋烽,你別亂來!”
拓跋烽不語,凌厲的眼神牢牢盯着趙菱兒,高大修長的身軀越走越近。
“皇……皇上,您……您想怎麼樣……”趙菱兒驚恐萬狀,下意識地擡手護住腹部。
“朕想怎樣?朕想怎樣?賤人,朕要你死!”想起最近幾個月痛苦煎熬的日子,拓跋烽怒火中燒。
趙菱兒一聽,渾身僵住。她原本以爲,經過這幾個月後,她已經把他忘記,可是,聽到他剛剛親口說的話,她才發覺,自己還是深深愛着他。
“拓跋烽,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一次又一次地利用菱兒,你不但沒人性,而且沒血性!如今有我王璟在,你休想再傷到她。”王璟將趙菱兒推至身後,隨即挺直腰桿,面無懼色地怒對拓跋烽。
拓跋烽更加怒不可遏,高大的身子如閃電一般,不知幾時已來到王璟面前,一把拽住王璟的衣襟口,“臭小子,你膽大包天,教唆和掠走朕的女人,朕今日要是放過你,朕誓不爲人!”
“皇上,您別亂來,不管阿璟哥的事,是我……我捨不得寶寶,才……我才逃跑。”趙菱兒自王璟身後衝出,大力掰着拓跋烽的手。
“站到一邊去!”拓跋烽雙目漲紅。
“菱兒,快讓開,別傷到自己!”王璟溫柔而關切。
“阿璟哥,您快跑,快跑!”趙菱兒繼續用力,可惜毫無作用。
“來人,把娘娘帶開!”拓跋烽一聲令下,身後幾名護衛馬上走近趙菱兒,小心謹慎地把她拉到一旁。
王璟心急如焚,不禁出手朝拓跋烽襲去。
拓跋烽早有準備,大手一擡,擋住他的攻勢。兩人就那樣打鬥起來。
“皇上,別打阿璟哥,真的不關他的事。”趙菱兒大聲哭喊,恨不得衝過去,奈何兩隻手臂均被護衛箍住,全身動彈不得。
“阿璟哥,您不是他的對手,快跑!”眼看王璟漸漸處於下風,趙菱兒繼續吶喊。
她根本沒意識到,她對王璟的關切,無疑助長了拓跋烽的怒氣和恨意,讓他想起她的背叛。頓時,拓跋烽着了魔似的,掌風凌厲,招招致命。
王璟平日或許在沙場上驍勇無比,但在武藝高強的拓跋烽面前,宛如一個武學嬰兒,他節節敗退,身中幾掌,最後倒在地上,鮮血不斷從嘴裡涌出。
拓跋烽似乎真的要王璟死,他凝集所有真氣,準備最後一掌結果王璟的性命。
這時,趙菱兒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掙脫開護衛,瘋狂地跑過去,準備替王璟擋住那一掌。
拓跋烽見狀,大驚,想收回手,可惜已來不及。
就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候,王璟拼盡全力,將趙菱兒推至身後,親自迎接那致命的一掌。
“喀嚓——”骨骼被震碎的聲音立刻傳出,王璟渾身發顫,再次倒向沙灘。
“阿璟哥!”趙菱兒悽慘大叫,她的嘴角也慢慢滲出血,剛纔那掌雖然打在王璟身上,卻也禍及了她。
“菱——兒——”王璟努力支撐着,大手慢慢擡起。
趙菱兒連忙抓住他的手,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地從她的面頰滾過。
“阿璟……哥……要……要走……了,你以後……”
“不,阿璟哥,您答應過我,會永遠陪着我,所以您不能走,不能扔下我!”
“菱……菱……”
“阿璟哥,不要,不要!”感覺到他漸漸離自己而去,趙菱兒萬分恐懼地嘶喊出來。
“寶——寶——”王璟氣若浮絲,他真的不想死,他要保護她,陪她平安生下寶寶。
“對,您說過以後要叫寶寶游水,帶他出海捕魚,所以,您不能食言,否則我會恨您,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您!”趙菱兒急切地說,希望藉此讓他頂住。
可惜,閻羅王聽不到她的話,閻羅王要王璟走,時刻也不能停留。
王璟死命掙扎着,想說話,卻再也說不出,最後,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再看向旁邊的拓拔烽,終於,緩緩閉上眼睛。
“阿璟哥,不要,阿璟哥,快睜開眼,睜開眼看着菱兒!”意識到什麼,趙菱兒絕望地咆哮出來,瘋狂的搖晃着他,然後,她也吐出一口鮮血,暈死過去。
拓拔烽這纔回神,衝到她身邊,“菱兒,菱兒!”發現她衣裙下方漸漸染上獻血,他大驚,迅速拉高裙角。
“皇上,娘娘恐怕要生了!”其中一名護衛隊這方面有些常識,心急如焚地稟告。
拓拔烽一聽,更加方寸大亂,不知所措。
“尚文、尚武,你們在這保護皇上,我去村裡找穩婆。”那護衛說完,箭一般的朝村裡跑出。
大約一炷香工夫後,他終於回來,身後跟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
“主子,穩婆來了!”不想拓拔烽身份暴露,他機敏地改了稱呼。
“快,快!”拓拔烽還是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穩婆將趙菱兒身子放平,立刻給她檢查,老臉滿是擔憂,“羊水破了,孩子馬上要出來。”
“那還不趕緊?”拓拔烽怒斥。
“不過……夫人胎兒過大,再加上她受了傷,恐怕……”
“恐怕什麼?”拓拔烽冷靜和理智已然全失。
穩婆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問了一句,“公子,若是兩者只能取一,公子是要保住大的還是小的?”
“你是什麼意思?”拓拔烽面色大變。
“根據老身的經驗,夫人目前這種情況,絕不可能母子平安!”穩婆出奇的冷靜,看來並沒被拓拔烽怒氣攝住。她接生這麼多年,見過不少丈夫因爲心急妻子而大發雷霆,甚至失去理智,故她把拓拔烽歸類爲那羣人。
拓拔烽心頭一震,思索片刻,果斷地道:“保住大的!”
“不要,婆婆,請留小的!”趙菱兒忽然醒來,她轉眼看向拓拔烽,“您剛纔不是說要我死嗎?”
“那……那是氣話!”
趙菱兒淡淡一笑,視線回到穩婆身上,“婆婆,您一定也有孩子吧?我的心情,我想您能明白和體會,所以,請無論如何,一定保住孩子。”
“夫人——”穩婆眼眶溼了。
“婆婆,快開始吧,孩子要出來了,快!”下面那股逼迫感越來越強,趙菱兒趕快催促。
接下來,穩婆屏退其他人,只留下拓拔烽在旁協助,半個時辰後,寂靜的沙灘傳出一陣嬰兒哭啼聲。
拓拔烽看也不看那嬰兒,眼光一直停在趙菱兒身上,不斷低喊:“菱兒,菱兒!”
爲生產耗盡全力的趙菱兒,此時頭髮凌亂,面色十分蒼白,她吃力地張開嘴,“婆婆,我……我想看看孩子!”
“恭喜夫人,是個男孩!”還來不及包裹孩子,穩婆急忙抱到趙菱兒身邊。
趙菱兒極力支撐着疲憊的眼皮,貪婪地望着那個血淋淋的小人兒,眼眸盡是慈愛、憐惜和欣慰,還有無奈的哀痛。
“菱兒!”不知道怎麼的,拓拔烽內心沒由來地一陣慌恐。
終於,趙菱兒視線來到拓拔烽身上,“假如我死了,可以換得你一點點良知,我甘願!但願來生,別再讓我遇上你卻永遠得不到你的愛。否則我寧願——無心,亦無愛。”說完,她再次看了一眼穩婆手裡的小人兒,接着痛苦喘氣,與世長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