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拉住了孟聽雲。
“小云,”我說道,“這事兒它只是個意外,你不必自責啊。”
“是因爲我,因爲我,”孟聽雲哭道,“要不是因爲我,媽媽怎麼會這樣呢。於浩,你放開我,我要去陪我媽媽!”
說着她又開始掙扎,我只好死命的抱住她,“你冷靜點,這事不能怪你,如果真要這樣追究責任,那也是我的責任!”
她再一次失聲痛哭,失去了力氣,軟趴趴的倒在了我懷裡。
“小云,小云!”我大聲叫她。
孟總追了出來,看到我抱着她,走了過來,將她背在身上,往醫院裡面奔去。
“我來吧。”我說道。
“不用。”他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說道。
我愣在了那裡,不知所措。
我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外面陽光明媚,卻不知道爲何,紛紛揚揚的飄起了雪。
緩緩走在街上,我似乎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該去哪兒了。迎面而來的人流,洶涌熙攘,不斷的衝撞着我的肩膀,像是逆流而上,讓我幾乎無法前行。
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忽然變成這樣。本來就在昨天,我還在心裡想,或許,我恐怕沒法離開長海了。有那樣一個對你充滿殷切希望的人在看着我,牽着我,引着我,我實在是不忍心辜負他。
這些天我沒有做別的,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那兩塊新地的規劃上了,我是真的很想幫他做好,好對得起他的信任和期望。
可是一夜之間,這一切的基礎都崩塌了,他忽然間變成了殺害小丁的幫兇。那些原本在我心裡高大偉岸的形象,全部都變了樣,而他所謂的那些生存哲學,我原本就無法接受,現在,我更沒有辦法接受了。
而他,我想,已經把孟母的死,都歸結在了我的頭上了吧。
我們之間,或許……再也沒有辦法回到從前的那個樣子了。
只是可惜了孟聽雲,她剛剛和自己的媽媽重歸於好,剛剛纔享受了回到媽媽身邊的天倫之樂,這幸福就戛然而止了。
冷風掠過,我心裡千萬種滋味,痛心而又糾結。
孟母的死,讓我的心裡也蒙上了一層陰影,如果我不在那個時候去質問他,孟聽雲就不會聽到,孟聽雲如果沒有聽到,那就不會有後面的事了,可對於我而言,在那種情況下,我沒有辦法等到第二天再去問他,我等不了。
我渾渾噩噩的在街上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走到哪兒了。
忽然間手機響了,我取出來,現是柳如月打來的,便接了起來。
“於浩,你到底怎麼回事兒?”柳如月說道,“你居然一晚上都沒有回家!”
“如月,我這裡出了一些事。”我沉重的說道。
“怎麼了?”柳如月問道,“出什麼事了?”
“很多事。”我說道,“我想跟你說說話,你在哪兒呢?”
“我就在家。”柳如月說道,“你怎麼了?沒事兒吧?我怎麼聽你說話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這就回去。”我說道。
我招手攔了輛車,打車回了家。
一進屋,我就感覺自己幾乎站立不穩了,渾身沒有一絲力氣了。
柳如月嚇了一跳,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我擺了擺手說道,“給我杯水。”
柳如月忙去給我倒了一杯水,我端起來一飲而盡,喝完以後,我現自己端着杯子的手在顫抖。
“你……”柳如月驚道,“你到底怎麼了?你嘴脣怎麼幹了一層?”
“我沒事兒。”我擠出一絲微笑說道,“你怎麼沒去上班?”
“今天沒活。”柳如月說道。
“爸媽呢?”我問道。
“他們一大早出去買什麼東西去了。”柳如月說道。“你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忽然感覺自己累極了,渾身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如月,我有點累了,讓我先睡會兒吧。”我虛弱的說道。
柳如月一愣,點了點頭,“你這個樣子,我有點擔心你,要不咱們去醫院吧?”
“沒事兒。”我說道,“我睡會兒就沒事兒了。”
柳如月點了點頭,扶我進去躺下。
我躺在牀上,頓時感覺天翻地覆,昨晚那一幕幕的我眼前閃電般的切換,一瞬間像是捱了一悶棍一樣,睡了過去。
這次的夢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鳥,在天空飛翔,那高度讓我感到恐怖,下面一條條湍急的河流,一脈脈綿長的青山,身旁是白色自由的雲彩,但這一切都讓我感到恐懼,因爲只有我一個人,我很想找個地方降落,但卻怎麼也無法降落,我現自己竟然沒有腳,只有翅膀,我只能繼續往前飛去,感覺自己累極了,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我很想休息一會兒,可怎麼也無法落地。我只能一個勁兒的往前飛,一直往前飛……那種感覺,讓人絕望和心死。
醒來以後,我感覺自己精疲力竭,好像真的飛行了多久似的,我迫切的想喝水,穿上拖鞋便衝了出去,走到茶几旁,看到上面有一壺茶,端起來就往嘴裡送。
我媽在旁邊嚇了一跳,說道,“先別喝,燙!”
我已經灌了一大口到嘴裡,由於太燙,很快就全部噴了出來,連茶壺也打碎在地。腳下一陣劇痛,腳被燙了。
我媽連忙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兒怎麼毛手毛腳的,這剛倒的水你就喝,腳沒事兒吧?”
柳如月聞聲從廚房跑了出來,連忙看我的腳,“沒事兒吧?哎呦,都紅了。”
“快用菜籽油擦一下。”我爸急忙從廚房拿來了菜籽油,七手八腳的給我往腳上塗。
我忽然間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他們如此的在乎我,讓我想到了小丁,如果我是小丁,現在我死了,我的父母,柳如月,他們又該怎麼辦?
小丁的情況比我還要糟糕,他結了婚,還有了孩子。
可那個家,卻再也享受不到任何的溫暖。
就衝這一點,我也無法原諒孟總,當然,或許,他也無法原諒我。
“我沒事兒。”我坐了下來,對他們說道,“媽,跟你們說件事兒,我把工作辭了。”
“什麼?”他們都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