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鳳儀直接拉開餐椅,就要上前去理論,完全是一副潑婦的做派。
“夠了!”
唐澤義“啪”地拍了桌子,吼聲讓秦深深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謝鳳儀!我警告你!洛禕天是我的兒子,也是我們唐家的人,你要是再對他說類似的話,你就滾出唐家,到底看看,誰不是唐家人!”
謝鳳儀的臉色唰一下變的慘白,唐澤義的怒髮衝冠看起來並不是恐嚇,若是自己現在還要再說下去,他真的有可能把自己給踹出唐家。
但是好強的心還是讓她忍不住狠狠瞪了洛禕天一眼,恨恨地坐回了位置上。
下人拿來了醫藥箱給洛禕天做了簡單包紮,又躬身去唐澤義身邊小心翼翼回覆。
“佟院長說他剛好有事找你,一會兒親自過來看一下洛少爺的傷勢。”
唐澤義聽說佟院長要來,又吩咐下廚多做幾個菜。
“就說佟院長要過來,後廚我應該是交代過他愛吃的菜色的,不要怠慢!”
下人稱是,額頭上都沁出了汗珠。
唐澤義雖然平日嚴厲,但是也難得發這麼大的火,因此這般虎嘯一聲,唐家上下都戰戰兢兢。
這是當家主母和洛禕天的鬥爭,人人心中有數,卻沒有人敢多觀望一眼。
謝鳳儀一直都不是個好相處的人,這麼多年,一直帶着大小姐的脾氣,對下人動不動就橫加指責,人人都畏懼她的無理取鬧,卻又每個人都別無他法。
只因爲謝鳳儀人前都是笑臉迎人的模樣,特別對於唐澤義,多年來在他面前做的都是端莊的當家樣。
只是從近些時候開始,家中時時爆發爭吵,而導火索都是因爲洛禕天。
從唐澤義知道洛禕天存在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在想法設法爲洛禕天重回唐家而努力。
自己流落在外的骨血,還是和自己最虧欠的女人所生,這麼多年自己都沒有照拂得當,心中的愧疚自然不必多說。
當他準備了一切,和謝鳳儀說要讓洛禕天回來時,謝鳳儀幾乎要拆了整個唐家。
吵鬧,哭喊,都不管用,他鐵了心要讓洛禕天回來,並且讓他執掌了整個唐氏企業,來彌補自己這麼些年的遺憾。
他記得洛宛如,那個柔弱的女人,自己曾經抱着她發誓,要娶她,但是最終還是辜負了她。
還好,她給自己留下了洛禕天,讓自己的承諾能夠延續。
而洛禕天更是不負所望,唐氏越發有蒸蒸日上的趨勢。
謝鳳儀知道自己哭鬧已經不管用了,畢竟當年赫赫有名的謝世家族已經日薄西山,自己早已經沒了靠山,唯獨只能把希望放在兒子身上。
偏偏自己的兒子雖也不算紈絝,但是行事總是不羈,遠遠沒有洛禕天的穩重,讓她着急上火卻又無可奈何。
今天明明是洛禕天先挑事說自己選的酒杯不好,她就不信了,用這麼長時間都沒出事的酒杯,到他手裡就碎了,到頭來還怪罪到自己頭上,她反駁了幾句,有什麼錯誤?
況且自己怎麼說也是他的長輩,說起來他還得叫自己一聲“媽”,這樣被唐澤義斥責,一口氣堵在心裡都快下不去了。
唐傑臣本來也想幫母親說兩句,然而父親正在氣頭上,而洛禕天手受傷,唐澤義心疼兒子,想了想把自己到口中的話又咽了下去。
謝鳳儀見唐傑臣對於自己使的眼色視而不見,心中更是憋悶。
秦淺淺是外人,自然不會參與這場唐家的戰爭,但是她心疼着洛禕天的傷口,抱着他綁好紗布的手心疼地輕輕吹了吹,噙着眼淚的臉上滿是疼惜。
“洛大哥,一定很疼吧,我幫你吹吹就好了。我小時候,摔跟頭破了手,媽媽也是幫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嘟起嫣紅的脣,秦淺淺孩子氣地幫洛禕天吹吹手,洛禕天看着她和秦深深有幾分相似的容貌,心中驀地一陣抽搐。
如果,現在拖着他的手,安慰他的,是秦深深,那這些傷痛,怕是自己真會感受不到吧。
但是,她卻被唐傑臣牽了手站在衆目睽睽的眼光中,人人都將他們看作是一對。
洛禕天抽回自己的手,平靜了心情溫柔迴應秦淺淺。
“沒什麼事,準備吃晚餐吧。”
整個大廳的氣氛都因爲這件意外時間變得壓抑起來,唐澤義虎着臉坐在主席,謝鳳儀坐在一側,而唐傑臣和秦深深還站着未落座。
秦深深眼睜睜看着秦淺淺小心翼翼牽着洛禕天的手,心中一陣揪痛。
只能轉過目光,不去看,看不到,卻能聽的到。
秦淺淺對洛禕天的特別人人都看的出來,而洛禕天並未拒絕。
當聽到秦淺淺說媽媽在她手上的時候,會輕輕吹她的傷口,她的眼睛一下就酸澀起來。
好像自己的記憶,就從小鎮開始了。
小鎮上住着的是媽***乳母,一個和藹的老太太,雖然對她亦是有求必應,諸多寵愛,但是什麼感情都抵不過父愛母愛。
她不明白,爲什麼父母將自己放在小鎮,卻讓妹妹秦淺淺在自己的身畔度過童年,自己到了初中時候纔回到了秦家。
秦家的金碧輝煌,秦家的富麗堂皇,秦家的諸多規矩,都讓這個從小鎮回來的女孩一時間難以適應,她變得沉默,在秦家的時候總是不愛說話。
父親忙於事業,是媽媽漸漸打開了她的心扉。
她一直忍着不問,爲什麼父母對於她和秦淺淺是兩種不同的態度,但是又不敢問,她怕自己得到的是不忍聽的答案。
萬一是父母對自己的愛沒有淺淺多,那自己又該以什麼心情來面對她們呢。
她安慰自己,淺淺是自己的親妹妹,肯定是因爲父母看她年齡小,所以纔對她特別寵愛,自己長她幾歲,讓着她也是應該的。
就像自己讓出洛禕天一樣,也是應該的。
佟院長的到來打破了整個大廳的僵局,外面下起了濛濛細雨,他進來的時候頭髮已經微溼。
唐澤義從座位上站起來迎接他,其他人也站起來表示尊敬和歡迎。
他先幫洛禕天看了下傷勢,讓他晚餐後去醫院打一針破傷風,其他並無大礙。
唐澤義連聲道謝後將佟致遠引到上座,唐澤義和他開始攀談起來。
“致遠,我聽說你準備在郊區再建分院了?”
佟致遠點頭,眉頭卻是緊緊鎖着的。
“有這個準備,但是我一直在躊躇讓誰去擔任分院的院長。”
唐澤義見他一臉遲疑,知道他還在爲自己在外任性的兒子煩心,爽朗一笑安慰他。
“放心,你家那個,我上次還和他談過,他也說過理解你,畢竟是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總不會一輩子放了專業不做的,會回來的!”
佟致遠搖搖頭,臉上神色卻是放鬆不少。
“我也想開了,他啊,像我,我年輕時候也叛逆過,和家裡人爭執過,隨他去吧!”
唐澤義見好友眉頭展開,心裡也替他高興。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別擔心啦。我覺得厲醫生不錯,你可以培養培養!”
說道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愛徒,佟致遠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
“是的,我也很滿意君晨,等他這次從國外回來我要和他好好談談。”
佟致遠忽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你上次說過,要給我的分院的建築設計找一個特別的設計師,你準備讓誰來做這個設計?”
唐澤義說起這件事情,臉上不由帶了得意的神色。
“這個設計師啊,雖然年輕,卻是十分有想法,現在擔任唐氏的設計部經理。”
說完,指了指一直低着頭的秦深深。
“那是我的兒媳婦,秦深深,我準備讓她負責你們分院的建築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