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翼一陣愕然,的確,他不知道他這個一向很是尊敬尊重崇拜的師傅,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一個人,一個他不再熟悉甚至有些陌生的人了,如果不是他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如果不是有着那麼多的證據,白翼真的不願意相信也不會相信那個欺騙了楊木衣欺騙了他欺騙了所有人的人會是他的師傅花非霖。
白翼慢慢的垂下來腦袋,雖然一切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但是揹負着花非霖的徒弟這一稱號還是讓他自己覺得很是有幾分難受,曾幾何時,這樣的一個稱號是他無比自豪的光環,可是現在面對這羸弱的楊木衣,他只恨不得從來不認識眼前的這麼一個人。
“好了,我知道花非霖所做的一切你都不知情的,要不然此刻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楊木衣安慰着白翼,他也不知道先前爲什麼會突然的忍耐不住心頭的怒火,朝着白翼就是一陣的冷嘲熱諷,估計是因爲受不了被自己信賴的人所欺騙吧,不過想一想,恐怕最爲難受的還是白翼,一直以來,白翼都將那個人當成自己最崇拜的偶像來愛戴的。
白翼不做聲,拿出鑰匙解開了楊木衣手腳鐵鏈上的鎖,聽到那鐵鏈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楊木衣只覺得手腳一陣輕鬆,那原本有些嘈雜的聲音也變得如此的悅耳了。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現在外面情況怎麼樣了?”楊木衣揉着手腕上被鐵鏈勒出的傷痕,問着衆人。蕭麗華有些心疼的輕輕的揉捏着楊木衣那紅腫的手腕,白穎的眼睛也不時的瞟向那裡,白翼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兒女情長的蕭麗華與白穎,微微搖頭說道:“外面倒沒什麼,我昨天打探到你們被捉到了這裡,只是沒想到等我們過來的時候馨姨已經被他們拉走了,對了,你有沒有注意到他們說要講馨姨給拉到什麼地方去啊?”
楊木衣搖搖頭,拖走易雅馨的時候他已經很是疲乏了,心裡只有那麼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他們帶走馨姨,可是已經餓昏了頭的他手腳上還捆鎖着沉重的鐵鏈,根本就無力阻止,被那幾個人狠狠的踢了幾腳之後,只能含淚目送馨姨被他們帶走了。
“你們被關押的消息一直被封鎖着,我師……打電話給你外公外婆說你們先是被幾個小混混給迷昏了,後來他們已經找到了你們了,而且與你父親會合了,只是手機壞了,他想要留你們玩幾天,所以你外公外婆他們還不知道你們出事的消息,我們琢磨了一下,沒有給他們打電話,想着先救救看,免得他們一時衝動,走漏了消息那就難救了。”白翼對着楊木衣小聲的說着。
“等等……”楊木衣猛地一愣,“你的意思是老頭子我爸也來了?”楊木衣的聲音陡的拔高了不少,可以聽出他的聲音很有幾分震怒。
白翼愣了下,然後點了點頭。楊木衣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臉色有幾分慘白,迅速的來到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塊石壁處,那裡有一個小洞,蜿蜒着一直轉下去。白翼他這才發現原來這地方還別有洞天,跟隨着有些踉蹌的楊木衣朝着裡面走去,後面蕭麗華與白穎很是關切的也跟隨着走了下來。
“這是……”白翼有着幾分錯愕的看着這光滑的洞壁,沒想到這地方竟然隱藏的這麼深,這麼隱蔽,如果不是楊木衣帶路的話,他們肯定不會發現這裡面還有異常,當然,如果楊木衣被關押在這裡面的話,那他們多半會要無功而返了。
楊木衣迅速的走到了底下,雖然腳下有些浮動,但是休息了一會還是沒有摔跤。很快四人就來到了洞穴的最底下,這裡竟然有一條地下陰河流過,冰冷的河水散發着異樣的寒冷,剛剛進來的楊木衣等四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然後白翼就看着楊木衣淌着冰冷的河水衝向了河水中間被鎖着的一個人了,莫名的,白翼打了一個寒顫,因爲那個人他很是熟悉,正是被他師傅熱情的稱之爲楊師兄的楊坤正。
此刻楊坤正低垂着頭,他的雙手被牢牢的鎖在了在陰河中聳立的一根鐘乳石上面,那姿態很像是耶穌受難的姿勢,他已經昏迷不醒了,他身上衣服破破爛爛的一看就是被鞭子給撕裂開來的,他下半身被浸泡在冰冷的河水當中,臉色一片慘白,看上去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楊木衣大聲的呼喊着爸爸,可是楊坤正卻是一動不動,楊木衣用力的擡着楊坤正的身體,想要將他擡出水面,可是虛弱的他根本就拿不動,更何況楊坤正的身子還被緊緊的鎖住着。
白翼渾身一顫,他不明白爲什麼花非霖對楊坤正要有這般的怨恨,他一時間竟然愣了,他真的很懷疑現在那個師傅還是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和藹可親的師傅了。
白穎與蕭麗華也顧不上那冰冷的河水了,撲通着奔馳了過去,用力的幫着楊木衣扛起楊坤正的雙腿,將他們使勁的脫離水面。白穎看見白翼在那裡發呆,大聲的朝着白翼吼道:“白翼,幹什麼呢?還不快過來幫忙?!”白翼這才從震驚中驚醒了過來,他撲了過來,手裡面捏着先前搜出來的鑰匙,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心裡激盪下竟搖搖晃晃的套不上鑰匙孔。
白穎從有些呆木的白翼手上搶過鑰匙,然後迅速的解開了楊坤正身上捆綁着的鐵鏈,將楊坤正的身子抗住,然後看了一眼正在發愣的白翼,一腳將他給踢醒:“還發什麼愣啊,快點,將楊叔叔給擡出去!”
白翼連忙攙扶着楊坤正的身子,四人齊心協力將楊坤正給弄出了水面,擡到了岸邊。白翼看見一臉慌亂的楊木衣,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楊坤正,雖然楊坤正氣息微弱似乎奄奄一息,但是多年鍛鍊的身體底子還是有的,也不知道這麼泡了多久了,白翼對着楊木衣說道:“楊大哥,我們先講楊師伯擡出去,這地方太冷了,外面太陽很暖和的。”
楊木衣怒視了一眼白翼,用力的推了一把白翼,然後對着蕭麗華說道:“麗華,我們將我爸爸擡出去!”白翼被楊木衣一推,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白穎心裡有些難受,看了一眼白翼,然後過去想幫着楊木衣擡動楊坤正。
楊木衣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白穎,雖然這裡幾乎沒有什麼光線,但是白穎還是看到了楊木衣那如同受傷的野狼般的眼神。白穎的身子猛地一顫,她從來沒想過楊木衣會對她露出這樣的眼神,但是很快她就清醒了過來,不再理會楊木衣那兇狠的眼神,只是幫着蕭麗華擡着楊坤正的頭部,徑直朝着洞穴外面走去,後面的白翼失魂落魄的跟隨在後面。
外面豔陽高照,不過幾人身上卻依舊感覺到一陣陣的寒意,不知道是那陰冷的地下河水還在那裡發揮着餘力,亦或是爲了花非霖的這一無法理解的舉動而感到無比的寒心。
楊木衣的臉上一直是一臉冰寒,讓旁邊的蕭麗華看得無比的揪心,讓旁邊的白穎看得是無比的痛心,原本不願意面對楊木衣那期盼的眼神,但是此刻卻忍不住的期待着楊木衣能偶爾投射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哪怕是尋常普通朋友般的問候的眼神。可是楊木衣的眼睛一直都是冰冷的,臉上緊緊咬着的肌肉顯示出他此刻心中的憤怒,那如刀般的眼神讓白穎突然覺得楊木衣離她很是遙遠。
擡在了太陽底下,楊木衣顫抖的褪去了楊坤正身上披着的衣服,楊坤正前胸後背,臉上乃至雙腿,沒有一處沒有傷痕,鞭撻的痕跡將楊坤正身上的肉都翻了起來,讓人不寒而慄,而腰以下的身子因爲浸泡在冰冷的地下河水當中,變得如同死魚般的白色。
楊木衣顫抖着手在楊坤正的鼻子下談了談,然後又握着楊坤正的雙手手腕仔細的把了把脈,總算是稍微的放下了點心,雖然慘遭毒手,但是幸好楊坤正往日裡身子骨很是健壯,又加上他們救治得時機並不算太晚,所以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楊木衣用力的用手搓揉着楊坤正的身子,也許是碰觸到了他渾身上下那翻着紅肉的傷口,楊坤正的臉上露着一絲疼苦的表情,但是楊木衣卻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的情形只能是先替他活血,不然的話說不定以後會落下什麼麻煩。
白穎小心的湊到楊木衣的身旁,拖下了她自己身上穿着的外套小心的蓋住了楊坤正的雙腿,楊木衣怒視了一眼白穎,將那件外套一扔,低啞着聲音吼道:“滾!”
白穎如同冬日裡遭到了一番冰水的衝擊,愣了半晌,旁邊的白翼忍不住想要說話了,被白穎死死地拽住,看到白穎充滿眼淚的眼睛,白翼咬咬牙,將頭扭向了一邊,看到那外面兩個暗哨裡面呆着的人影,怒上心頭,走了過去,而白穎則哀怨的看了一眼楊木衣,從旁邊的地上拾過了一些乾柴禾,放在了楊坤正的身旁,點燃了柴火。
柴火很是溫暖,白穎的心裡卻很冷。